說來這時間雖是夜間,不過也不是深夜,觀軍中帶來的“座鐘”也就子時而已。
這麼一個時間,衆將帥並非不困,但畢竟按規程是每日都要開個例會交流一下。
雖然一般的時候夜間也沒什麼可說的……
不過這天夜裡,長樂卻也想起了一件正事,看向李孝恭道,“河間郡王可安排好了飛空艇等物?”
長樂忽然這麼一問,原本看着沒啥問題可交流的衆將本打算去休息了,這回卻也不由得將目光聚集了過來。
說起飛空艇這東西,大唐禁軍至今,總共也就用過一次。
那就是之前在海邊,陛下剛剛決定興海貿之事,要建立海外的屯墾軍鎮,爲海貿大業開路。當時大唐的名將譙國公柴紹駐紮中左所島,麾下戰船往來杭州與那島嶼之時,便曾受過來路不明的“海匪”滋擾襲掠。
這路“海匪”事後自然弄清楚了乃是高句麗的淵蓋蘇文所率部,但這件事當中,對淵蓋蘇文感興趣的人卻不多。總之禁軍的這許多靈魂人物,關注的點主要還是在飛空艇這玩意上。
能飛的船,這玩意太震撼了。
當然後來衆人也瞭解了這條“會飛的船”乃是一種用了種種“科技原理”來建造的船,並非是鬼神之物,但衆人還是感覺十分震撼,畢竟平日裡你哪有機會見到這等神物……
不過儘管話是說這飛空艇並非什麼神奇之物,但因爲平日裡用不上,故而時日一長,大唐君臣不論是此刻的李孝恭等大臣,還是李二本人,漸漸的也都將其視爲國之重寶而不肯輕言輕用。
總之到了如今,大唐一方面是本身實際上也沒有多少戰事,另一方面也是慎用其物,因此到了如今這個時候這飛空艇其實都還沒用過。
這會李孝恭說起這玩意,心裡還真有些緊張,畢竟是許久沒用過這東西……這時候想想也真是個問題,畢竟既然是軍國之器,平日裡不演練演練,這關頭還真不放心。
不過想了想,李孝恭還是道,“此物某也查過幾道,當無大礙。便是有些毛病,這……五條飛空艇,少說也能飛起來四條,好歹邏察四周是沒問題了。就是……”
這麼說着說着,李孝恭忽然沉默了一下,接着身旁的大將張亮笑道,“河間郡王這話說的,五條能活四條,那百萬大軍豈不是要爲這東西折損二十萬……”
李孝恭聞言一滯,不由老臉一紅,但接着也道,“這卻就……”
不過正要抗辯幾句,李孝恭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等等……總覺得哪裡不對。
是了,今晚這天氣似乎……
想了想,李孝恭覺得還是要說一下,“今夜這天候如此昏暗,只怕士卒看外邊看不真切……”
李孝恭這樣一說,其他人都不由擡頭望天——面前當然是有軍營中的篝火,談不上照明好不好。
而順着李孝恭的話衆人擡頭一望,還真發現天空黑沉沉的……找了半天的功夫纔看見月光。
而這麼一看天空,衆人也感覺到了另一個問題——好像越來越冷了。
長樂秀眉一皺,“似乎要下大雪……”
而被她這麼一說,其他將領聞言都是眉頭一挑——
要下大雪……?
大雪這種天氣在戰場上,可是相當敏感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將領,都會圍繞這種惡劣天氣來指定策略,比如趁着嚴寒切斷對方的燃料食物,或者在大雪下和停的節點上打出其不意……
總之戰場上玩的就是個出其不意,而大雪天氣毫無疑問很適合幹這種事。
李盛對這些名將的真實作戰場景所知也不多,不過他的確記得,昔年兩大格勒戰役之時,大雪便對當時的戰局變化起到了重大作用。
而眼下……因爲現在是個前現代社會“人比鐵多”的軍隊,那麼可想而知……大雪天氣對勝負的影響,就會更深刻。
想想兩大格勒的戰鬥慘烈程度,李盛不禁默默打了個寒噤,不過卻道,“各位應該也不必擔憂……大雪天對飛空艇影響不大,就是高度不能太高,免得風大。”
李盛這樣一說,李孝恭頓時點點頭,而接着李盛繼續道,“不過至於光線問題,這個反倒簡單……在地面上崗哨觀察不容易,但在天上,只要稍微有甲冑閃光,就能發現,觀測方面是沒問題的。”
李孝恭聞言沉吟一下,“如此……那某便將這飛空艇的部署往營寨外移動些,如此少飛些時刻,也能多監察些情報。”
說罷看向李盛,“聖帥以爲如何?”
這個時候,李孝恭就不得不感嘆還得是李盛……這新兵器太神妙了,而這正是李盛搞出來的東西。而既然是李盛搞出來的東西,那可想而知關於其物的使用手段,果不其然還是得請教李盛。
這個大皇子殿下此行看似悠哉,但實際上真正的大問題,只怕還得殿下來定奪……
李孝恭暗暗心驚,看來皇帝對這殿下的看重,確實不是沒有道理。
李盛無意風頭,但軍中早已遍是他的傳說了!
不過總之,既然有李盛這番指點,這飛空艇倒也能放心了,反正夜裡能看見情況就好。對於李孝恭這等戎馬半生的職業軍人來說,戰場上只要是能做的部署,多少有點用那就值得一做,相比事到臨頭再來想辦法,總要強的多了。儘管……
儘管對李盛突然會說起飛空艇的事略感詫異,不過李孝恭心中,也並不覺得高句麗的軍隊會整什麼幺蛾子。這飛空艇的主要價值於他看來,主要還是明日開始的戰鬥,用來觀察敵情,偵看鮮卑人軍隊部署,這纔是正務。
不過這天夜裡……
李孝恭正在熟睡當中,突然就被護衛搖醒。
“郡王,高句麗軍夜襲咱們啊!”
“什……什麼?!”
多年的沙場生涯養成本能,李孝恭瞬間清醒,雙眼睜大。
腦海裡逐漸有了印象,簡直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