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李業詡的願,第一個晚上,也是平安度過。
黃海也表現的很溫馴,沒有掀起大的波浪,在迎來海上朝陽的時候,夜間值守的將士們都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個夜晚是如此的順利就過去了。
睡了個安穩覺的李業詡,也是一大早起身,活動了一會手腳,即來到樓船的頂上,用望遠鏡察看四周的情況。
一輪朝陽從海平面上升起,稍起的霧色中,周圍的戰船都有些若隱若現。
戰船上所有的軍士都已經起身,夜間值勤的軍士與和來接崗的在進行交接,一些軍士由主官帶領着在甲板是進行操練,整艘船看上去一派忙碌的景象。
值勤的軍士們,也是隔一段時間,以燈光和旗語向鄰艦傳遞命令或者通報情況,以使得各艦間的信息能在最短時間內傳遞而不出現中斷。
看到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又沒有異常的情況傳來,李業詡心中甚是滿意,這裡一名親衛過來,報告說早飯準備好了,讓李業詡進去用餐。
李業詡進了自己的房間,正就着一碗熱湯吃着饅頭,一名傳令的親衛過來報告道:“大帥,旁艦發來消息,說是劉仁軌將軍求見!”
“讓他過來!”李業詡擡頭說道,也有些納悶,一大早,這位以前的部下,此次大軍前導艦隊的指揮官,一大早有何事求見。
如今在海上不比陸上,除非有很重大的事,不然不需親自跑過來說事的。也想着劉仁軌此番過來,一定有重要的事要稟報,李業詡猜着還是關於戰事佈署上的。
大軍的行動方案在出發前就已經制定,各將的任務也都佈置下去,若沒有遇到什麼突發的情況,一般都不會改變的。
李業詡也三口兩口將手中的饅頭吃完,出了自己的艙室,來到樓船頂層。
晨霧中,一艘小艇往李業詡所乘坐的旗艦快速而來,站在船中的,正是劉仁軌。
小艇行近,樓船上的軍士放下繩索框,將劉仁軌拉了上來。
一會劉仁軌在一名親衛的帶領下,來到李業詡身邊。
劉仁軌行了禮,並沒說什麼客套的話,即對李業詡道:“大帥,按估算,這一天一夜,我們已經行進了三百餘里,按此行程,只須三天左右的時間,即可抵達百濟海岸!”
“唔!有這麼快嗎?”李業詡聞之一愣,事先的估計,從成山出發,日夜兼行的話,到達熊津江口的話也差不多要四到五天時間。
“風勢正順,使得我艦隊的行進速度快上很多,”劉仁軌擡頭看着旗艦上那迎風飄舞的小旗道,“今日的風也是往東南偏東方向吹的,到午間,風勢肯定還會增大,若風向不變,那我艦隊今日行進的里程還可以更多!所以末將想將一些這兩天所想的東西,告於大帥!”
劉仁軌是前軍艦隊的指揮官,若是與敵遭遇,首當其衝的將是劉仁軌部。從出征前傳回來的百濟國內情況來看,在得知唐軍將攻擊百濟後,百濟王義慈派使者請求倭國支援,倭王也派出了近五百艘的戰船,三萬餘名士兵,共同防守海岸,保衛泗沘城。而防守泗沘城的關鍵,就是不讓唐軍從熊津江一帶登陸,因此百濟與倭國水師一道駐防在熊津江上下一帶,計戰船有一千兩百多艘,是我軍差不多兩倍。
戰船經熊津江是可以直接逆流行進到熊津城,若是能攻佔熊津城,那將直接面對其北面的都城泗沘了,李業詡原先的佈置,就是準備以水師船隻在熊津江口將百濟與倭國聯軍水師盡數殲滅,然後再以各近衛師登岸後,攻取熊津城,待下了熊津城後,即可以重兵圍困泗沘城,在百濟各地援軍抵達前,攻取百濟國都,那樣百濟將很快就可以被征服。
只是李業詡不知道劉仁軌經過幾天思考後,又有什麼新的提議。
“劉將軍,你有什麼想到的,都可以與本帥說!隨我來,”李業詡示意劉仁軌跟着他到艙中,對着隨軍攜帶的沙盤說。
“是,大帥!”劉仁軌很拘束的樣子,跟在後面進了李業詡那寬大的指揮艙室。
“大帥,末將覺得,百濟與倭國聯軍既然知道我大軍將渡海攻擊,必將集結其水師大軍在近海攻擊我艦隊,若能將我艦隊消滅在海上,那對百濟來說,則是最好的結果,我艦隊遠道而來,又不熟悉那一帶的海況,百濟水師可以依着其十分熟悉的海勢,趁我立足未穩時對我艦隊發動攻擊…”劉仁軌看着李業詡說道。
說着又覺得不過癮,劉仁軌拿起沙盤邊的一根棒,指着熊津江口說道:“百濟人想必也知道,我大軍攻擊熊津江口一帶是最好的選擇,若能取得熊津江口,所行的大軍能登岸,那我軍強大的戰力將對百濟構成致使的威脅,其熊津城,泗沘城都在熊津江側,距海也不遠,將第一時間成爲我大軍的攻擊目標,若其國都淪陷,百濟將很快滅亡。所以末將認爲,除熊津江江岸上,百濟會佈置重兵據守外,百濟和倭國水師聯軍將會傾全力在熊津江口一帶阻擊我軍,因其戰船數量倍於我,有可能將一部戰艦隱於附近的島上,待戰事開始後,會以這些戰船對我艦隊發動突然的攻擊。所以末將覺得,我前軍需再加強力量,並分幾隊出擊,利用我水師船大,攻擊力強的特戰,以一部與敵正面對陣,另遣一部以靈活機動的小船,阻攔這些突襲的敵艦,並伺機近距離攻擊敵艦…”
李業詡眼光隨着劉仁軌手上棒所指的移動,再聽這番說辭,不禁皺起了眉頭。
以李業詡事先的估計,百濟和倭國水師聯軍,將會出海迎戰我大軍,因此事先的佈置是以前軍一部快速行進,後軍分兩部從兩側行進,準備從斷面幾十裡的海面上對敵進行攻擊,爭取在海上就將敵艦全部擊沉。
只是軍中雖然有情報人員送回來的海圖,但那些海圖都是比較粗糙的,只有海邊一些較大的島有標示,那些小的島都沒有標註出來。這些島雖然小,在海圖上無法標註出來,但實際上這些島卻可能並沒那麼小,至少有可能有幾十個船身那般大,隱藏一些船隻是完全有可能的,若不加以防備,那很有可能遭到敵人的偷襲。若是敵縱火船過來,我戰船被敵點燃,那裝備有手雷及彈藥的船隻很有可能就發生爆炸,引起重大的傷亡,而且這樣的損失有可能會是連鎖發生的。
這樣的情況必須要避免。
李業詡作沉思了一會,對劉仁軌道:“本帥同意你的觀點,加強前軍艦隊的力量,令劉伯英所率分艦隊,歸於你的前軍中,由你指揮,在擊潰敵水師的同時,嚴防敵船的偷襲,並派出偵探船隻,待行進到離海岸幾十裡近時,前往熊津江口一帶偵探情況,將所有大小島嶼的位置都報告!”
李業詡示意想開口的劉仁軌向不要說話,自己繼續道:“我艦隊控制好船速,必須在上午時分抵達熊津口一帶,不讓敵有趁黑襲擊的機會,爭取在入夜前讓各將士們登岸,佔據地勢,爲我後續大軍的登岸創造條件…”
李業詡猛喝一聲:“來人!”
隨着李業詡的猛喝,一名親衛跑了進來,行禮後等待李業詡的命令。
李業詡將剛剛做出的決定重複了一遍,讓這名親衛將命令寫下,並抄幾份,令送到各指揮艦上。
“劉將軍,此戰無論如何一定要取得完全的勝利,此是我們攻擊百濟的第一步,若不能取勝,那我們將無法登陸作戰,征服百濟將無從談起!”
“是!大帥,末將拼盡全力,也會爲大軍創造登岸的機會的!”劉仁軌挺直身子,大聲地應令道。
“好了,去做準備吧!”
“是,末將告退!”劉仁軌說着,並腿行了一禮,轉身跑下了船樓,還是以繩索放下,乘來時的小艇回去——
又是一個薄霧的清晨,遠征艦隊依然在海上行進。
“大帥,據前軍艦隊傳回來的情況,已經行至離百濟海岸約七十里處!”傳令的校尉跑到在樓船最高屋上面瞭望的李業詡身邊報告道。
“傳令全軍,做好戰鬥準備!”李業詡命令道。
快靠近海岸了,這一帶各種大小的海島也多了起來,只是這些海島都是些不大的島,派出的偵探船都沒有發現百濟水師的船隻。
隨着李業詡命令的下達,各層次行進的艦隊,按原先的佈置散開隊形,稍減慢速度往前行進。
坐陣前軍艦隊那艘最大的鬥艦指揮作戰的劉仁軌,在得到將抵達百濟海岸的報告後,也是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繃緊了神經,舉着望遠鏡,環看着周圍的一切情況。
“報告將軍,已經行至離百濟海岸二十里,”一名軍士跑過來向劉仁軌報告道。
其實不用軍士的報告,劉仁軌從望遠鏡裡,也大概能看出離海岸多少距離,海天相接處,已經有若隱若現的山頭一樣的東西出現,各種大小的海島更是多了,對海況頗有經驗的劉仁軌也知道,此是離海岸不遠了。
熊津江口,因江水的連年沖刷,海底的各種礁石並不太多,並沒有出現船隻擱淺的情況,這也是艦隊選擇從熊津江口登陸的原因之一。
“將軍,前導艦發現敵方艦隻!”再次傳來軍士的急促報告聲。
“各艦按戰鬥序列散開,準備戰鬥!”劉仁軌沉着地下達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