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杜睿自幼失孤,少有教養,生性狂悖,行事疏狂,賴先帝不棄,授臣以大事,臣深感皇恩浩蕩,無日不殫精竭慮,唯恐不能報皇恩於萬一。先帝駕崩,責臣以託孤之重,臣雖不才,唯有結草銜環以報~~~~~~~~~~~~~~~~~~臣生逢盛世,得遇明君,聖上不以臣粗鄙,以國事所託,然臣未能體及聖上皇恩,以致大錯,自感無顏列班於朝堂之上,今特請辭,臣杜睿拜上!”
李承乾看過杜睿的這份辭呈,不禁心中也是一陣悽悽,他知道杜睿這個時候辭官,是不想他難看,畢竟杜睿對大唐的功績是誰也抹殺不了的,而李承乾畢竟還沒有太宗那般威勢,若是冒冒然將杜睿貶謫的話,難免會引起天下的非議,杜睿主動請辭還鄉,分明就是在顧全着他的體面。
李承乾手裡緊緊的攥着杜睿的辭呈,看着杜睿一臉平淡,恭順的站在御階之下,有心挽留,可是話到嘴邊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褚遂良在一旁見杜睿居然主動請辭,更是一臉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心中不由得陣陣感嘆,事情終究是到了這一步。
再看看李承乾,褚遂良心中長嘆一聲:李家父子,兩代君王,當真虧欠杜睿太多了!
李承乾過了好半天才道:“杜睿!你~~~~~~~~好吧!既然你主動請辭,朕便準了,你在倭州犯下的過錯,朕也寬宥於你!你~~~~~~~~~”
杜睿突然出言打斷了李承乾的話,道:“聖上!臣還有一個請求,請聖上恩准臣說出來!”
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走,其言也善!
李承乾點了點頭,道:“好!你儘管說吧!若是不違反朝廷法度的,朕自當恩准!”
“謝聖上!”杜睿稱謝過後,便言道,“劉仁軌雖起反心,然其人才難得,大唐接下來的戰略主要着重於海外,凡事都有用劉仁軌之處,還請聖上念在劉仁軌真心悔過,遣子來朝的份上,能將其寬宥!”
杜睿居然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劉仁軌求情,李承乾聞言也不禁楞住了,要知道劉仁軌犯下的可是謀逆大罪,這等罪名不要說殺頭了,就是誅滅九族都不爲過,可是如今杜睿言辭懇切的請求,一時間,李承乾也不好當即反對。
褚遂良見李承乾不說話,咬了咬牙,道:“聖上!雖說劉仁軌謀反,可是依臣看來,其反跡並未明顯,最多也就是心懷怨言,況且其後剿滅倭人叛軍,劉仁軌也是立下了大功的!還請聖上原諒其一時糊塗,準其戴罪立功!”
李承乾見褚遂良都出來求情了,自然更加不好駁斥,要知道杜睿和褚遂良可是太宗皇帝留給他的兩大託孤臣子之首,萬一褚遂良也心灰意冷,請辭的話,朝中可就亂套了。
思慮了一番,最終李承乾還是點下了頭,道:“既然如此,便奪其爵位,準其暫代倭州都護府都督一職,讓他戴罪立功去吧!”
杜睿見李承乾答應了,這才放下了一顆懸着的心,對着李承乾躬身一禮,道:“臣代劉仁軌謝過聖上,聖上!臣今日歸去,深恐再無相見之日,臣萬望聖上保重龍體,臣!告辭了!”
杜睿說完,撩朝服跪倒在地,對着李承乾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而後將自己的朝冠取下,放在手邊,起身揚長而去。
李承乾在御階上看着,突然之間,他意識到如果杜睿當真就這麼走了的話,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心中油油的一陣不捨,想要出言挽留,可是方纔話都已經說得絕了,如今再挽留的話,他這個皇帝的面子往哪裡擺,一想到此處,伸出去的手又慢慢的垂下了。
“退朝!”
出了承天門,杜睿深吸了一口氣,雖說如今無官一身輕了,可杜睿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惋惜的,他對功名原本就沒多大興趣,要不是太宗父子幾次相召,再加上他想要爲華夏的繁榮昌盛盡一份心力的話,他早就回杜陵享受清閒去了。
如今這樣也好,大唐的方方面面都已經進入了正規,雖說那個逃脫的天草四郎讓他感覺有些不安心,可依仗着大唐如今的實力,天草四郎縱然有天大的能耐,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來,隨他去吧!
杜平生正倚着城牆打盹,見杜睿頭上光光的走了出來,心裡就知道,恐怕自家老爺的官身又丟了,忙走上前來,道:“老爺!這又是怎的了?難不成連新皇帝也容不下咱了!”
杜睿一笑,也不怪杜平生言語粗鄙,道:“如今這樣豈不是更好!當今聖上用不到我了,我們一家便回杜陵去享清閒,怎的!?難不成你這廝還留戀長安的花花世界!”
杜平生聞言,一顆腦袋頓時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忙道:“不會!不會!這長安雖好,卻也不是久戀之家,要說起來,還是咱杜陵好,山清水秀的,這長安倒是繁華,可想聽了鳥叫都聽不見,小人早就待得煩悶了!”
杜平生雖然也是快三十歲的人了,可依然是一副孩子秉性,杜睿幾次爲他的婚姻大事操心,可是這混小子,就是不肯答應,還總找藉口推脫,說什麼,要是成家了家,以後在戰場上廝殺都少了幾分力氣。
杜睿上了馬,突然笑着對杜平生道:“二郎!如今不用再上陣廝殺了,怎的!?不如等回了杜陵,我尋個好人家的女兒,先將你的婚事辦了,也好讓你父母安心!”
說起來,杜平生的兄長杜平原也不過比他大了兩歲,可是如今長子杜耀祖都已經能隨軍征戰了,吐蕃一役結束之後,又請了杜睿的將領,跟隨席君買,兵進天竺,想來等回朝之日,也能混上個雜號將軍的位子了。
杜平生一聽杜睿要讓他成親,頓時一張臉都苦了起來,想要反駁,可是杜睿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早就打馬而去了。
“成親!成什麼親!如今上不了戰場,難道小皇帝當真還能讓咱家老爺一輩子守在杜陵種地不成!早晚還得讓咱家老爺回來!”
宋國公府內,此時安康公主已經得知了寶釵讓下人收拾行裝的事,見家中的僕役們亂糟糟的收拾行禮,安康公主心中不禁納悶,急匆匆的到了寶釵的院子,一進屋就忍不住問道:“寶釵姐姐!到底出了何事,爲何要收拾行裝?”
寶釵也不想瞞着了,等待會兒杜睿回了府,衆人也一樣會知道:“公主!這一次夫君在倭州做下的事,引得聖上龍顏大怒,夫君說,這一次怕是聖上會對他有所猜忌,這才命我收拾行禮,準備返回杜陵去!”
安康公主聞言,不禁大驚,道:“這~~~~~~~怎會如此!睿郎所謂也是爲了大唐的安定,便不算有功,又豈能爲過,不行!不行!我這就進宮去,與皇兄理論一番,當初他可是說的好好的,如果他做了皇帝,絕不會像父皇那般,對睿郎反覆猜忌,要和睿郎做古往今來最爲想得的君臣!難道說過的話,他全都忘記了不成,我這就進宮,讓他和我說個明白!”
“涑兒!你不用去了!”
安康公主聞言,急忙轉身,見杜睿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正看着她笑。
“爲何?爲什麼不讓我進宮去找他!這事分明就是皇兄不對!難不成,還要讓你白白的受了委屈不成!?”安康公主義憤填膺的說道。
杜睿無所謂的笑道:“即便是再委屈又如何?更何況我也不覺得委屈!”
“不委屈!?”安康公主看着杜睿,一雙明亮的眼睛睜得老大,似乎是想要從杜睿的臉上看出“說謊”二字,結果卻讓她失望了,杜睿顯得太坦然了,坦然的讓她都不禁莫名其妙,“睿郎!皇兄這次當真爲難你了!?”
杜睿一笑,道:“也算不得爲難,聖上念及我多年以來,奔波辛苦,準我辭官,今日我們全家就返回杜陵!”
“什麼?”安康公主聞言,險些跳起來,怒道,“他~~~~~~他果真如此絕情,不行!我這就要進宮去,非要和他好好理論一番不可,當初要不是有你在的話,他如何能做皇帝,他這般忘恩負義,我決不饒他!”
杜睿聞言,忙道:“涑兒!不可亂言,你這般言語,萬一傳揚出去,那可就是殺身之禍,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的還這般不曉事!”
安康公主見自己爲杜睿鳴不平,杜睿非但不聲援兩句,還訓斥她,頓時覺得一陣委屈,道:“可是他今日所爲,和父皇當年又有何不同,用你的時候,召之即來,對你有了猜忌,便揮之即去,這等行徑,如何能讓人心服!”
杜睿見安康公主委屈的模樣,也知道自己方纔的話,說得有些重了,忙寬慰道:“算了!如今這樣又有何不好,你不是時常抱怨我一心忙着國事,疏忽了你們嗎?如今咱們返回杜陵,從今以後,我每天都陪着你們,豈不更好!”
安康公主聞言,心中的怨氣稍稍消減,可還是有些不平,道:“總歸是皇兄欺人太甚,睿郎!你今日雖這般說,可等到有一天皇兄又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一道聖旨,你還不是要回來!”
杜睿聞言,淡淡的一笑,長嘆一聲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聖上的心裡對我已經有了猜忌,這種猜忌只會越來越深,而不會消失,即便聖上來日見招,我也不會再回來了,被君主猜忌,是身爲人臣最大的悲哀,信任都不存在了,我便是回來又能如何,更何況這麼多年,我的心也淡了,不回來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杜睿雖然在笑着,但是安康公主和寶釵都能看得出來,杜睿心底裡隱藏着的落寞,不由得一陣心疼。
“寶釵!快吩咐人收拾吧!這裡既然容不下我們了,我們離開就是!”安康公主說了一句,默默的站在了杜睿的身後,環住了杜睿的腰。
安康公主雖然性格跳脫,可是在別人的面前卻從來也不敢做這等大膽的舉動,杜睿被安康公主抱住的時候,也是一愣,接着也笑了。
“涑兒!杜陵可不比長安繁華,離開這裡,讓你陪着我去杜陵,不覺得委屈嗎?”
安康公主的臉頰緊緊的靠着杜睿的後背,用力的搖了搖頭,道:“不會!只要能和睿郎在一起,即便是到窮山惡水去,涑兒也不會覺得委屈!”
杜睿笑着拍了拍安康公主的手,道:“從今以後,便是有天大的事,也與我無關了,我會一直陪着你們,我們全家就在杜陵,享受清閒去了!”
皇宮之內,李承乾散了朝,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後宮,杜睿臨走之時,那背影之中的落寞寂寥,他如何會看不出,在那一刻,他就好像被人從心口剜了一刀,疼得讓他幾乎直不起腰來,他已經預感到了,杜睿這一走就不會再回來了。
年少之時的摯友,居然被自己給逼走了,李承乾雖然從此以後不用在犯猜忌了,可是他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武京娘見李承乾一回來就悶悶不樂,她已經知道了今天早朝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她原本以爲自己應該高興的,可是和李承乾一樣,她也一樣高興不起來,就好像有件非常珍貴的東西,突然從眼前消失了一樣。
“聖上!該用早膳了!”
李承乾聞言緊皺着雙眉擡起頭,見來的是武京娘,眉頭又漸漸的舒展開了,道:“朕沒有胃口,你和皇兒們先去吃吧!”
武京娘並沒有離開,而是走上前去,站在了李承乾的身後,道:“聖上又何必與自己的身子爲難,龍體關乎着江山社稷啊!”
李承乾苦笑一聲,道:“京娘!朕現在真的沒有胃口,杜承明要走了,朕原以爲朕會~~~~~~樂於見到這樣,可是他真的要走的時候,朕的心裡卻空落落的!”
武京娘道:“聖上!臣妾料想,宋國公定然不會怨恨聖上的,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自然知道,如今這般解決,對他,對聖上,對大唐的江山社稷都是最好的結果!”
李承乾長嘆一聲,點了點頭,道:“是啊!可總歸是朕對不起他!是朕虧欠了他,當初要不是杜承明鼎力相助的話,朕也不會登上皇位,可是如今朕登基還不到兩載,就將他貶謫出長安,你說,朕這算不算的上是飛鳥盡,良弓藏啊!”
武京娘也不知道該如何回道,只得道:“聖上!臣妾相信宋國公一定會理解聖上的,聖上還是不要再想這些,當善保龍體,將大唐的江山治理的超過貞觀之治,這也算是不負宋國公對聖上的期望了!”
就在此時,殿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吵鬧聲,一個聲音清脆的女孩兒正在呵斥侯義:“你讓開,我要去見皇兄!”
侯義正連聲勸着:“公主殿下!聖上如今正和皇后娘娘說要緊事,殿下若是想要見聖上,還是等等,奴才再去通傳!”
“我不管!我就是要進去,皇兄欺負了我的夫君,我就是要爲我的夫君討還公道!”
李承乾聽到這個聲音,不禁一陣苦笑,道:“是兕子吧!侯義,讓她進來吧!”
不一會兒,一身淡綠色宮裝,清秀俏麗,美豔動人的晉陽公主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只見她柳眉倒豎,一張娟秀的小臉此刻有些潮紅色,怒氣衝衝的瞪着李承乾,道:“皇兄!你爲何要將睿郎貶謫,別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我,睿郎對社稷有大功,你這般做分明就是鳥盡弓藏,過河拆橋,絕非聖君所爲!”
李承乾被自家妹妹指着鼻子一陣數落,原本心情就不好,此刻自然就更加惡劣了,皺着眉,斥道:“兕子!你太放肆了!”
晉陽公主卻全然不懼,仰着頭道:“哼!被我說中了,就惱羞成怒,告訴你,就算你是皇帝,我也不怕你,大不了你也將我砍了腦袋,到時候見着父皇,我再告你的狀!”
李承乾聞言頓時頭疼不已,這個晉陽公主分明就是他的剋星,要說這大唐天下,還有誰能讓他害怕的話,也就只有眼前的這位小公主了。
晉陽公主自小身子就不好,無論是太宗,長孫皇后,還是李承乾他們這些哥哥姐姐都對這個聰明伶俐,模樣可愛的小妹妹格外疼愛。
太宗皇帝兒女衆多,妃嬪成羣,那是沒有的說了,然而在衆多子女當中,太宗最爲寵愛的就是晉陽公主,甚至將李家的龍興之地封給了愛女做封邑。
再加上長孫皇后仙逝之時,晉陽公主的年紀還小,因此太宗對她就更加珍惜了,晉陽公主在複雜的後宮中成長,更有母親的遺傳,性情溫婉內斂,雖然還是個孩子,卻已經“喜怒不形於色”了,她非常聰明,心地善良,脾氣也很好,當然太宗也很憐惜自幼喪母的女兒。
這個可愛的小公主,就像小寵物一樣,從小就跟在太宗皇帝身邊。太宗經常在批奏公文時,把她抱在膝上。晉陽公主非常乖巧伶俐,從來都不搗亂和大哭,這給繁忙而嚴厲的太宗帶來很多樂趣。
每當太宗發怒訓人的時候,只有她能夠在旁邊爲挨訓的人說幾句好話,嬌聲勸解:“好啦,不要生氣了啦!跟我玩好不好?”
太宗聽了馬上變得和顏悅色,冷靜下來後,想殺頭的可能不殺了,想重罰的可能輕罰了,想駁回的可能批准了,想痛罵的可能收回了。朝臣們無不受過公主的恩惠,沒有一個不把小公主當寶貝看,見到公主疼愛得不行。上奏的時候,看到小公主在場,他們就寬了一多半的心。如果小公主不在場,他們的心裡就七上八下的。宮中女眷以至達官近臣,都曾經這樣得到過小公主的照應。
晉陽公主這種心靜如水、與人爲善的性格,直接地表現在她的愛好上,她能寫一筆極佳的“飛白”書法。這是一種枯筆書法,字體蒼勁,形雖枯而神韻悠遠。晉陽公主的這種書法,能夠寫得跟她的父親太宗皇帝一樣好,拿去和太宗的御筆放在一起,大臣們根本分不出哪是皇帝的親筆、哪是小公主的臨摹。
然而,在歷史上,這樣一個天份極高、品貌兼尤的小姑娘,卻象她的母親和姐姐一樣的體弱多病。年僅十二歲就病逝了。
失去了最心愛也最出色的孩子,太宗寢食俱廢,一個多月沒有正常進食,哀傷無法抑制。不論何時何地,他只要想到或看到任何與晉陽公主有關的事物,即使是一支筆一張紙,他都要淚水長流,多的時候甚至一天就這麼哭上幾十回。到最後,整個人都憔悴變形,黑瘦得不成模樣。
文臣武將們眼看這可不行了,就輪着班地去勸皇帝節哀。太宗對來勸勉的人嘆道:“你們說的那些道理,其實我都明白。我也知道,人已經沒有了,再怎樣的悲傷都與事無補,也換不回我的女兒。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控制不住這種悲傷啊。”
此話非有情人不能出口,說得出這句話,太宗念女之情確是深切至極了。
爲了讓自己能夠找到一絲安慰,太宗下令,將晉陽公主的封邑所得,全部用於在她的墓旁建造佛祠,爲公主往生祈福求禱。
由此種種不難看出太宗皇帝對晉陽公主的寵愛,其實何止是太宗皇帝,就是李承乾他們這些哥哥姐姐對晉陽公主也是寵愛到了不講理的地步。
當初就算是李承乾和李治兩人最爲水火不容的時候,只要晉陽公主一出現,兩人立刻就會變成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爲的就是不讓晉陽公主因爲他們的紛爭而傷心。
見晉陽公主此刻將死字都掛在嘴邊了,李承乾頓時也慌了神,忙勸道:“兕子!不要生氣,千萬不可動怒,當心傷了身子,皇兄也不是當真要處罰杜承明,只是他這個做得實在是太過分了,皇兄要是不懲戒他一番,那些大臣們也不會就此放過,你放心,過不了多久,皇兄就會把他召回長安的!”
晉陽公主自小的並卻聰明,豈是這麼好騙的,哼道:“你休想騙我,既然你將睿郎趕走了,這皇宮我也不待了,我這就和他一起去杜陵!”
晉陽公主說着就要向外走,李承乾一見就急了,忙道:“兕子!不可胡鬧!來人!還不快將晉陽公主拉住了!”
侯義聞言,帶着人就要上前,卻見晉陽公主從腰間取出了一塊金牌,登時臉色都變了,慌忙跪在了地上。
李承乾一見,也是嚇了一跳,慌忙下拜,他知道,那塊金牌可是太宗皇帝賜給晉陽公主,太宗皇帝大概是擔心自己駕崩之後,這個最爲珍愛的女兒被人欺負了,這才賜下了金牌,見金牌如見先帝,李承乾是皇帝不假,可他也是太宗的兒子,豈能不跪。
晉陽公主有些得意的看着李承乾道:“皇兄!父皇當年可是曾說過,兕子的婚姻大事自己做主,你也管不着我!”
一旁的武京娘見李承乾爲難,連忙勸道:“兕子!不可胡鬧,這金牌可是先帝賜下的,你怎能隨意拿出來,聖上也是爲了你好!”
晉陽公主卻根本就不領情,道:“皇兄,皇嫂!反正我今天就要和睿郎一起去都=杜陵了!皇兄!你記住了,你辜負了睿郎,兕子這一輩子也不再見你了。”
晉陽公主說完,便揚長而去。
李承乾一日之間,他一生的摯友,最爲倚重的大臣被他逼走了,最爲珍愛的妹妹也和他說出了這般絕情的話,此刻不禁身心俱疲,癱坐在了地上。
“京娘!你說朕是不是當真做錯了!”
武京娘看着李承乾的模樣,也是一陣心疼,忙寬慰道:“聖上沒有做錯,聖上這麼做都是爲了大唐江山社稷的安定,便是先帝也不會責怪聖上的!”
李承乾聞言,長嘆一聲,在武京孃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想要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目光再轉會到宋國公府上,全家的行禮都已經收拾停當,只留下了兩個老家人看守宅院,這座宋國公府當初是杜睿自己出錢營建的,並非太宗皇帝的賞賜,而且杜睿雖然辭官,但是爵位還在,所以這座宅院依然屬於他。
“好了!我們啓程吧!”
杜睿說完,便上了馬,就要離開長安了,杜睿卻發現自己對這裡沒有一絲一毫的眷戀,他現在恨不得馬上離開纔好。
一些百姓也發現了異狀,紛紛涌到了府門口,看着行禮一件一件的被裝上車,他們這才知道,杜睿居然要走了。
頓時一些百姓衝到了杜睿的馬前,跪倒了一大片,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言辭懇切道:“杜大人!您不能走啊!您要是走了,我們這些百姓可怎麼辦啊!?”
如今大唐民殷國富,可以說這裡面杜睿是出了大力氣的,當初如果不是他倡導變法的話,大唐遠遠達不到今天這般景象,對於杜睿,百姓們的心中有着深深的感激。
杜睿看着,心中也是一陣感激,無論是在前世,還是在今生,做官能做到這個份上,他也沒什麼可遺憾的了。
杜睿在馬上拱手道:“諸位百姓快快請起,杜睿如今不過是個獲罪的百姓,當不起諸位如此大禮,杜睿雖然走了,可大唐的法度卻不會變,如今朝中有那麼多賢臣輔佐聖上,你們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的!快快起來吧!”
那個老者雙眼含淚道:“杜大人!連您這樣的賢臣在朝中都沒有立足之地,我們這些小民還能指望什麼啊!”
杜睿聞言也是一陣漠然,不過李承乾對他的猜忌,已經讓他心灰意冷了,吩咐人將百姓們攙扶起來,杜睿下了馬,上了一輛車,也不再去看那些百姓,他是怕自己不忍心。
和他同乘一輛車的汝南公主見杜睿面色不鬱,勸道:“睿郎!百姓們一番誠意,你何苦避而不見!”
杜睿嘆道:“去見了又能如何,徒增煩惱罷了!讓杜二郎將百姓們勸回去!我們出城!”
杜睿說完,便閉上了雙眼,不再言語了。
百姓們被反覆勸說,總算是讓開了一條道路,就這麼走走停停的到了城外,卻見十里亭前,褚遂良一衆大臣已經在等候了。
這下杜睿是躲不過去了,只得下車與衆人相見,褚遂良見着杜睿,還是忍不住一陣埋怨。
“承明!你啊!太沖動了,這件事如今鬧得天下洶洶,聖上總歸要有一個藉口,才能平息此事,你若是誠心悔過,聖上怎的也不會將你貶謫的!”
杜睿聞言,心中不禁一陣苦笑,事情如果是這麼簡單的話,他有何必辭官,李承乾的心裡對他有了猜忌,這個纔是最關鍵的。
褚遂良自然也知道,同樣長嘆了一聲,道:“承明!你此回杜陵,便好好的修身養性,不是老夫倚老賣老,你啊!行事確實狂悖,這一次也算是給你一個教訓,不過你年紀尚輕,以後朝廷總有用你的時候!聖上也是離不開你的!”
杜睿的打算,並沒有對褚遂良明言,他知道這個老大人一生爲大唐鞠躬盡瘁,要是知道他決議不再出山的話,定然不會就這麼放他離去的。
“老大人的教會,杜睿銘記在心!”
褚遂良點點頭,命人取過了水酒,爲杜睿踐行,衆人話別,杜睿一行人上車,接着朝杜陵而去。
可剛離了十里亭,還沒走出去多遠,車外負責護衛的杜平生的聲音便傳了進來。
“老爺!路旁有一輛馬車,看上去倒像是宮中御用的!”
杜睿聞言一愣,御用的?難不成李承乾還出城送行來了,想着便朝汝南公主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汝南公主皺眉道:“要說這御用之物,宮中除了皇兄,後宮嬪妃,兩位皇子,就只有兕子才用的起了!”
兕子!
晉陽公主!
杜睿一聽,頓時頭都大了,他這次回來,就被那件事折騰的頭疼欲裂,居然將這件事忘得死死的,他這會兒纔想起來,去倭國之前,他可是應承了的,等到回來就與晉陽公主完婚。
汝南公主見杜睿一副窘迫的模樣,不禁笑道:“你啊!真不知道我們姐妹上輩子欠了你什麼,這一生都要和你牽扯不清了。”
事到如今,不管來的到底是誰,杜睿都只能讓隊伍停下來了,和汝南公主下了車,又將安康公主給叫了過來。
杜睿倒是不識得,可汝南公主,安康公主哪會不認識,這馬車分明就是當年太宗皇帝御賜給晉陽公主的。
“睿郎!兩位姐姐!兕子有禮了!”伴隨着一陣歡快的笑聲,晉陽公主從馬車裡鑽了出來,一步跳下,笑呵呵的站在三人的面前,叉着腰,一臉得意的表情。
安康公主看着兕子,她哪裡還能想不到自己這個寶貝妹妹是來做什麼的,狠狠的瞪了杜睿一眼,道:“兕子!你怎的自己跑出來了,若是被皇兄知道了,那還得了!”
晉陽公主不屑的一哼,道:“我都不理他了,他這麼對我的未婚夫婿,我纔不要拿他當大哥,當年父皇讓他好好關照我,可他就是這般關照法兒!安康姐姐你放心,出來的時候,兕子已經和他說了,既然他要將我的未婚夫婿貶謫出長安,我就跟着一起走!”
杜睿聞言,頓時一陣頭疼,他可以指天發誓,他對晉陽公主絕對沒有半點兒非分之想,對這個可愛的小公主,他完全是一種對妹妹的關愛,再說家中已經有了那麼多嬌妻美妾,他那裡還有旁的心思。
晉陽公主倒也不愧是冰雪聰明,一見杜睿皺眉不言,頓時就猜到了杜睿在想什麼,方纔還歡天喜地的,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陰轉多雲了,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道:“睿郎!莫不是不要兕子了!”
杜睿見狀,眼睛都差點兒掉出來,史載性情溫婉內斂的晉陽公主難道就是這麼個內斂法兒,就這還內斂,這分明就是個封建社會追求自由戀愛的少女小鬥士。
汝南公主笑道:“睿郎!你和兕子已有婚約,不如便帶着兕子一起返回杜陵好了!”
“可是~~~~~~~~”
安康公主沒好氣的打斷了杜睿的話,道:“還可是什麼,明明撿了一個大便宜,還在這裡賣乖,要知道兕子的封底可在晉陽,單單是封邑的供奉,就夠你一輩子吃用不盡的了。”
晉陽公主一聽,笑嘻嘻的走上前拉着兩位公主的手,笑道:“還是汝南姐姐,晉陽姐姐疼兕子!不像皇兄一樣,全然不爲人家着想。”
晉陽公主變臉之快,就連數度厚黑學的杜睿都要自嘆不如了,這會兒誰要是敢穿越過來和他說,晉陽公主是個性情溫婉內斂的小姑娘,杜睿都能抽他兩個大嘴巴,這哪裡是什麼性情溫婉內斂,分明就是個小腹黑。
如今兩個大老婆都發話了,杜睿還能說什麼,只得硬着頭皮道:“既然如此,就一起走吧!”
晉陽公主見杜睿答應,頓時歡呼了一聲,轉身就跳上了自己的馬車,臨進去之前還不忘朝杜睿招了招手:“睿郎!和兕子一起坐吧!兕子還有好些話要說呢!”
杜睿這邊離開了長安,沒過幾日消息就傳到了大唐南方的某個城市,消失了多日的天草四郎聽到了這個消息,頓時心中一陣狂喜。
“看起來唐國的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他們之間也有紛爭,特別是唐國的皇帝,杜睿的能力太出色已經引起了他的深深忌憚,這就好辦了!大和復國有望!”
近藤勇也沒想到一番流言,居然當真將杜睿給扳倒了,也是一樣喜不自勝:“大人!如今那杜睿已經離開了長安,沒有了唐軍的保護,他就是沒了爪牙的老虎,不如我們立刻就前往杜陵,將他給殺了,永絕後患!”
天草四郎聞言,也是一陣心動,但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意見:“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杜睿已經失去了唐國皇帝的信任,如今的他,對我們已經沒有了危險,沒有必要爲了他再犧牲大和的寶貴財富,新選組的每一個人都是大和復國的中堅力量,不能做無謂的犧牲!”
近藤勇聞言,還不禁一陣感動,忙道:“是!大人!是屬下說錯了!”
天草四郎今天高興,也沒有責怪近藤勇,笑道:“好了!近藤君,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該行動了!”
近藤勇忙道:“大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是返回國內,繼續發動起義嗎?”
天草四郎笑着搖了搖頭道:“不!近藤君!我們沒必要再回去了,難道你不覺得唐國更好嗎?大和故地雖然是我們的家鄉,可是那裡實在是太貧瘠了,遠遠比不上唐國富饒,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怎麼解放我們的故土,而是怎麼控制這裡,成爲唐國的主人!”
近藤勇被天草四郎的話嚇了一跳,統治唐國,成爲中原的主人,這個念頭他以前可從來都沒想過啊!
天草四郎卻顯得信心滿滿,道:“等着吧,近藤君!屬於我們大和的時代就要開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