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孟夫人分開沒多久,趙子良就在疏勒王城的大街上遇到了自己的兩個護衛,護衛長楚歌和其他護衛們都在城內一家客棧內,當趙子良趕到客棧的時,楚歌正帶着兩個人從外面回來。
“堡主,您回來了?”楚歌見兩個護衛帶着趙子良走來立即拱手行禮。
趙子良點點頭,問道:“派人回託雲堡去了嗎?”
“派了兩個人回去了,另外屬下下午帶人打聽了一下您說那個糧商吉巴姆的家,已經有了消息!”
“哦?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拜會一下吉巴姆!”趙子良說着就往外走。
“諾!”
晚飯時間到了,黃昏時分的疏勒王城大街上人流量更多,趙子良在楚歌的帶路下用一刻鐘才找到吉巴姆的宅院。
安西各地的房子形狀和規格與中原各地完全不同,中原各地富貴人家的宅院都是亭臺閣樓,一般人家也是磚瓦木料混合,而平窮人家則是泥磚木料茅草房。在這西域之地,木料較少,房子基本上都是石頭砌成,且都是平頂,整個城內都是光禿禿的土黃色,看不到一棵樹、一點綠色。吉巴姆是疏勒國最大的糧商,他的房子卻也是這樣格局。
趙子良和楚歌等人策馬走到吉巴姆府邸門口,剛剛從馬上跳下來,就看見對面駛過來一輛馬車。
“咦?那不是孟夫人的車伕和馬車嗎?”
趙子良心裡想着,就看見馬車停下,孟夫人在丫鬟翠娥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
“夫人,你怎麼來這裡?”趙子良走過去問道。
孟夫人卻也沒想到剛剛與趙子良分開沒多久,在這裡又遇到了,很是疑惑道:“奴家來這裡半點事情,趙郎怎麼也來了此地?”
趙子良腦子一轉,恍然大悟道:“難道夫人也是來找吉巴姆買糧的?夫人知道了朝廷要出兵的事宜?”
孟夫人笑道:“這事對於邊令誠來說又不是什麼機密,他知道了,奴家也就知道了!倒是趙郎讓奴家有些費解,今日鎮守府的參軍獨孤大人就會給託雲堡調撥軍械糧餉,趙郎不應該操心糧草之事啊,怎麼也會來找吉巴姆買糧?”
趙子良笑着搖了搖頭,“糧食是最爲重要的戰略物資之一,沒有足夠的糧草,大軍就無法開拔,無論到了什麼時候,糧草都是永遠不夠用的,早做準備纔好!當然,子良這次來買糧只是趁着糧價未大幅上漲之前囤積一些,等待價格漲到一定程度再放出去賺上一筆!卻不想夫人竟然也有如此敏銳的商賈天賦,與子良想到一處去了!”
孟夫人也笑道:“奴家也想不到趙郎也精通商賈之事。不過,從商乃是賤業,趙郎的長處是兵法戰陣、指揮大軍沙場爭雄,日後是要做萬人敬仰的大將軍,做這商賈之事難免被人詬病。如果趙郎真的缺錢,又信得過奴家,那不如把這樁生意交給奴家來辦,所賺財貨全部歸趙郎,如何?”
“那你呢?把賺的財貨全都給我,你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
“趙郎說的哪裡話來?我的就是趙郎的,你我之間還需分彼此麼?”
趙子良拱手向孟夫人行了一個大禮,說道:“子良如今雖然不缺錢,但錢肯定是越多越好,就拿這次來說,獨孤大人扣住了我託雲堡軍械糧餉不發,如果子良有足夠多的錢,在關鍵時刻就可以向民間採購以解燃眉之急。再者,官場上有許多都是邊令誠這樣的人,沒有錢財疏通關係,即便是有戰功,也不一定能夠順利升遷,而只有身居高位,才能施展自己的才華和抱負!所以,沒有錢是寸步難行!”
孟夫人撫了撫髮鬢,笑道:“奴家跟着邊令誠這麼多年,見識到官場上形形色色之人,發現但凡太過剛直而不知轉圜之人大多不會長久!聽了趙郎這番言語,可見趙郎並非迂腐之人,如此,奴家就放心了!”
趙子良思索片刻,對孟夫人道:“子良終歸是軍方的人,我出面去與吉巴姆談,可能會被吉巴姆察覺到什麼,爲了避免消息走漏,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給夫人去辦。不過這吉巴姆雖然是疏勒國最大的商賈,卻也只是一個商賈,雖然他有可能有靠山,但咱們可以完全當做不知,不能這麼上門去談這樁生意。以我看,我們不如先回客棧,然後派人過來將吉巴姆叫過去商談買糧之事,在這件事情上,咱們不能在氣勢上落了下風,在談及交易價格之時,夫人一定要儘量將價格壓得最低,至少要比市價低一成,吉巴姆那邊有多少糧食,咱們就要多少,把他倉庫囤積的糧食全部買下,如果夫人的錢不夠,子良這裡還有幾箱子金銀珠寶!”
孟夫人眼睛一亮,笑道:“如此正好,奴家手中的私房錢卻也不多,既然趙郎能夠拿出一部分,那麼購糧之資應該就夠了!”
趙子良想了想,將孟夫人拉到一邊,低聲道:“夫人購得吉巴姆手中糧草之後,當如何處理?”
孟夫人詫異,說道:“當然是等糧價高漲之後逐漸拋售,從中賺取漲幅差價!”
趙子良搖頭道:“夫人可知,如果是這樣,那麼我等賺的就是那些平民百姓的錢,糧價越高,受害越重的就是底層平民百姓!如果夫人將糧食賣給軍方,那麼賺的就是朝廷的錢,如果此事日後被人得知,難免是生出事端”。
“趙郎心繫黎明百姓、心繫國家,奴家佩服萬分!那麼趙郎當以爲如何處置?”
趙子良道:“不管市面上的糧價高到什麼地步,夫人都萬萬不可拋售!”
孟夫人皺眉道:“如此,那我們買到的糧食豈不是要爛在手中?”
趙子良笑着搖了搖頭,“夫人此言差矣,到時候我會通知夫人,找個時間再把糧食賣給吉巴姆!咱們這次能賺多少錢,就全在吉巴姆身上了,似吉巴姆這等走私糧商賺取的都是不義之財,我們不從他身上吃肉喝血,難道要去從平民百姓身上吃肉喝血?”
孟夫人聽得一陣愕然,反應過來,連忙道:“按照趙郎如此說法,那吉巴姆豈不是傻子?糧價那麼高,他怎麼會傻到再買回那批糧食?”
趙子良笑道:“他當然不傻,他不僅不傻,還很狡詐貪婪,他自己肯定是不會傻到去買回這片糧食,但有人會逼着找他要糧,他如果還想繼續做這疏勒國的大糧商,就只能忍痛咬牙買回糧食!”
孟夫人聽到這裡,哪裡還不明白怎麼回事,一拍手笑道:“原來趙郎打的是這個主意,好好好,這個主意好!”
趙子良在這時又潑冷水:“夫人暫時還別高興得太早,八字還沒有一撇呢,等把糧食買下來再說,跟吉巴姆見面時,夫人可得當心一點,別讓他看出什麼端倪!”
“趙郎放心!奴家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