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守捉。
趙子良揮舞着金釘棗陽槊在雪地裡修煉,無論是馬上馬下,這杆兵器在他手上已經被使得出神入化、爐火純青,招式幾乎化繁爲簡、返璞歸真,對力道的掌控已經入微入毫。
修煉了多年的武藝,趙子良也逐漸明白了一個道理,武藝就是練出來的,而且要在不斷的修煉當中用心去體會,及時糾正錯誤,熟能生巧只是修煉的初級階段。
修煉了一個多兩個多時辰,趙子良依然面不紅、氣不喘,這就是入微入毫的好處,這是對力道掌握到精準極致的體現。
正修煉之間,突聞天上傳來一聲鷹嘯聲,停下來擡頭一看,一隻飛鷹正在院子的天空盤旋,他吹了一個口哨,那飛鷹俯衝下來穩穩落在他綁着護臂的手臂上,鷹爪抓得牢牢的,鷹的左腿上綁着一根小竹管,趙子良揭開竹管的蓋帽,從裡面湊出一個小卷,展開一看,小卷上寫一列小楷。
趙子良看完後走到兵器架前把金釘棗陽槊放上去,然後走到廚房拿出一塊新鮮的牛肉往地上一丟,那肉還沒有落地,他手臂上的飛鷹就噗嗤一聲飛過去叼住了它,然後落在地上開始大快朵頤。
趙子良笑了笑,轉身走進屋內,來到房間在桌旁桌下,先把小卷燒了,又用毛筆在另一張空白小紙條上寫了一列小楷:“全面發動!”
寫好之後捲成一個小卷用絲線捆好,起身走到屋外,這時那飛鷹已經把一大塊肉吃完,正在院子裡玩耍,趙子良對它招了招手,它便噗呲噗呲飛起來落在他的右臂上。
把卷好的小卷塞進小竹管內,再用蓋帽蓋好,左手在飛鷹頸部的羽毛上撫摸了三下,右手向上一擡,那飛鷹一雙翅膀展開快速連續幾次振翅便升上高空,又在上方盤旋一圈後向東方飛去,轉眼之間就變成一個小黑點直至消失不見。
趙子良回到房間找到毛巾擦了一把汗珠,院子的大門被親兵護衛從外面打開了,勃勒罕提着一副鎧甲從外面走進來,“將軍,您看,這是我們新造的明光鎧,由於採用了新的材料,因此防禦能力得到了提高,將校們穿上的話,一般的箭矢無法洞穿它”。
趙子良接過鎧甲看了看,又用手到處摸了一遍,還在正面的護心鏡部位敲了敲,一邊看一邊問:“造甲的速度如何?比以前有提升嗎?”
勃勒罕搖頭道:“熟練的造甲工匠不容易找,培養一個熟練的造甲工匠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因此這甲是造出來的,防禦力也確實有很大的提高,不過造甲的速度還是跟以前一樣!還有一點,這甲的造價要比一般的明光鎧高兩倍,只能裝備將校,一般的低級軍頭和士兵都無法裝備”。
“如果能夠降低造價成本,又可以提高生產速度,讓每一個兵士都能夠穿戴這樣強大防禦力的甲冑,那該多好啊!”
趙子良說着嘆了一口氣,隨即擺手道:“算了,提高生產速度和降低造價的事情,我們以後再想辦法,我相信總是有辦法解決的!對了,庭州那邊已經全面發動了,可能過幾天我就要趕過去善後,這邊的事情你多盯着點,特別是那些大食俘虜,在他們幹活的時候要嚴加看管!”
“末將明白!如果將軍沒有其他事情,末將就先回去忙了!”
“去吧!”
庭州,節度使府。
幕僚徐嶼急匆匆走進大堂內向王正見拱手稟報道:“大帥,大事不好!西州方面派了官員向我們通報說有一隊五十餘人兵馬在滾石夾道被人全部殺死,被殺死的領兵大將是何世昌,他們從實體上找到了腰牌和官憑魚符!還有一夥蒙面人在距離滾石夾道四十里外的青龍峽被人從兩側突襲,現場留下一百多具屍體,西州的現場勘查官員還發現了一些車轍印記,種種跡象表明押韻去天山軍駐地的軍餉先是被這夥蒙面人襲擊,蒙面搶走了軍餉之後在青龍峽休息,卻不想被事先埋伏在那裡的敵人突襲,搶走了軍餉!除此之外,押送去大漠軍的軍餉也在半道上被人劫走!還有,派去瀚海軍駐地的人一直沒有回來,也沒有陸文通的消息!”
王正見臉色一白,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隨即拍着案几大怒道:“這是有預謀的,這絕對是有預謀的,如果說僅僅只是送往天山軍的軍餉被劫,還只是巧合,但是連送往大漠軍的軍餉也被劫了,這是有人事先得到了消息,然後分別派人在半道上劫走軍餉!還有,陸文通這麼就都沒有消息,本官剛開始還以爲他新上任爲了控制麾下將校可能是比較忙,但現在看來,陸文通不是被控制了就是被害了!膽子太大了,他們竟然敢這樣對待上峰派去赴任的大將?徐嶼,你去一趟,告訴外面的人,運往瀚海軍的軍餉暫時扣留,不要再運過去了,既然瀚海軍都已經不受控制,這些軍餉運過去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
徐嶼急忙拱手道:“是,學生立即就去!”
徐嶼走後,王正見起身子在大堂上揹着手走來走去,思索着對策,現在不但瀚海軍不受控制,就連天山軍和大漠軍的軍餉都被劫走了,看來天山軍和大漠軍只怕也不受控制了,北庭行營節度使轄下的三大野戰主力軍都不受控制,整個北庭的兵馬超過三分之二都不再掌控之中,這讓王正見心中的寒意直往上冒,他現在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但不管怎樣,王正見想到自己還是北庭節度使,朝廷是站在自己這一邊,自己佔有大義和名份,自己還有輸!
想到這裡,王正見立即轉身喊道:“來人,通知府中上下官員前來議事!”
“諾!”
不久,節度使府各班房的大小官員都來到大堂上,各自找位置就坐。
王正見從隔壁休息間來到大堂上,衆官員見狀紛紛起身拱手躬身行禮:“見過大帥!”
“免了,都坐吧!”王正見說着自己先坐在了首位上,其他人各自回到原位坐下。
王正見看了看衆官員,見人都到齊了,神色堪憂地說道:“諸位大人,有幾個不好是消息,送往天山軍和大漠軍的軍餉都在路上被人劫走了,到底是被什麼人劫走的,目前還不得而知,而這兩件事情還不是現在最重要的,沒有了軍餉發給天山軍和大漠軍,這兩支兵馬就會不受控制,另外被派往瀚海軍赴任的陸文通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昨天我們又派人去瀚海軍查看情況,但被派去的人也沒有回來,由此可見,他們不是被控制了活動自由,就是被害了,所以說,如今我們北庭瀚海軍、天山軍和大漠軍這三支兵力人數最多,戰力最強的軍隊都脫離了官府的控制,形勢極爲堪憂,不知諸位有何良策解決目前的危機?如果有辦法,請諸位暢所欲言,只要對平息此次事件有益處,事後本官不吝大力提拔和賞賜!”
衆官員聽了之後紛紛七嘴八舌的說起來,但沒有一個人說辦法是有效並且可行的。
這時有一個官員說道:“大帥,這件事情一定是趙子良麾下的那些心腹們搞的鬼,如果不是他們,沒有人有這麼大的本事幾乎一夜之間就讓我北庭三大主力失去節度使府的控制!下官建議,立即把趙子良的那些心腹抓起來!”
幕僚徐嶼搖頭道:“現在動手只怕太遲了,這麼大的行動,學生不相信沒有人指揮,而指揮這次行動的人應該就是他們,或者學生猜測,趙子良根本就沒有離開北庭範圍,他目前很有可能是躲在某個地方掌控這一切,這一切都是他暗中主使的!”
馬上有官員附和並叫囂道:“不錯,大帥,立即下海捕公文,通緝趙子良,只要把他抓住了,事情就會得到遏制!”
王正見的額頭上出現了幾條深深的溝壑皺紋,他問道:“他在哪兒?以什麼名義抓他?”
“這”
就在這時,一個校尉連滾帶爬地跑進大堂,神情極爲驚慌的對王正見稟報道:“大帥,不好了,瀚海軍全軍出動了,正在向庭州城殺過來,距此不過五里!”
“什麼?”所有人都驚得站起來,王正見臉色唰的變白,驚怒道:“他們、他們怎麼敢這麼做?誰給了他們膽子?”
幕僚徐嶼見狀立即道:“大帥,冷靜、冷靜啊,此時萬萬不可亂了陣腳!”
王正見聽見徐嶼的勸解,意識到自己太沖動了,官員們看見自己這副樣子都受到了感染,一個個非常害怕,擔心瀚海軍殺進城內,豈不是全城都要遭殃?
王正見定了定神,立即對那校尉問道:“本帥問你,你如何知道瀚海軍是帶着敵意而來的?”
那校尉說道:“他們打着旗號說恢復以前的規制和條例,要讓趙子良官復原職,大帥是被身邊的小人矇騙了,要求嚴懲這些挑撥是非、阿諛獻媚之徒!”
幕僚徐嶼聽得臉色一白,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