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馬使府後院。
陳清瑩一邊給趙子良修剪鬍鬚一邊說道:“以後每過兩日就要修剪一次,男人要有好看的鬍鬚看上去才顯得威武一些”。
趙子良笑道:“你這又是聽誰說的,你家男人就算颳了鬍鬚也很威武”。
“臭美!”陳清瑩白了趙子良一眼,想起一事,問道:“對了,你讓勃勒罕等人收拾行裝,難道要出遠門?”
“恩,明日我要去大同軍駐地巡查軍務,可能要在那兒住幾天才能回來!”趙子良說道。
陳清瑩擔心他初來咋到就亂來,連忙交代:“咱們初來此次,能不得罪人就儘量不要得罪人,與人和善也是與自己方便”。
趙子良暗自搖頭,說道:“這些事情你一個婦道人家不懂,你男人如今是此地最高軍政長官,想要在這裡一言九鼎就不能與下面的官員將校們太和善,只有讓他們都聽話才能保證這三州兩軍一守捉之地維持正常秩序。對了,我不在家中時,下面的官員將校無論誰來都不能讓他們進門,也不準收任何人帶來的禮物,知道麼?”
陳清瑩沒好氣地答應:“知道知道,奴家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麼?”
兩人正說着話,突然從府衙前門傳來吵鬧聲,很快就傳來了打鬥吆喝和兵器交鳴之聲,趙子良眉頭一皺:“來人,去看看前頭髮生了何事!”
“諾!”一個家丁答應一聲,轉身就向前院跑去。
沒過一會,那家丁氣喘吁吁跑回來稟報道:“將軍,府衙前不知怎的來了十幾號人,一個個殺氣騰騰的,爲首一人乃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小女子,使得一手好槍法,帶着手下人馬到了府衙門口就往府衙內橫衝直撞,還大聲叫嚷讓將軍滾出去,虎少爺當時恰好從外面回來,見她如此猖狂就與她理論,豈知那女子好生蠻橫,說不了兩三句話就與虎少爺打起來了,如今二人正打得難解難分”。
趙子良皺了皺眉頭,問陳清瑩:“好了麼?”
陳清瑩又修建幾下,退後一步看了看,說道:“嗯,好了”。
趙子良伸手摸了摸嘴脣上濃密的八字鬍,感覺還不錯,取下罩在胸前的衣罩,起身道:“我去前面看看到底是哪家女子敢在我兵馬使府撒潑”。
陳清瑩擔心他一個男的去與一個女子交涉多有不便,於是說道:“我也去吧”。
陳清瑩既然要去,在旁邊舞劍的聶三娘也不練了,提着寶劍就追了出去。
來到府門前,趙子良等人就看到侄兒趙虎正用一杆三尖兩刃刀與一個身手矯健。手持丈八紅纓槍的女子戰在一起,兩人打得異常激烈,卻不分上下。
趙子良帶着兩個夫人來到後,站在一旁的張守瑜、高秀巖、勃勒罕和努爾等人都向他們行禮,趙子良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也示意那些想要喝止正在比斗的兩人不要出聲。
趙虎與那女子鬥了三百回合不分勝負,但女子畢竟要比男子體弱,不善久鬥,很快略顯不支,趙子良當即出聲喝道:“住手!”
正在激斗的兩人當即收了兵器跳出戰鬥圈,那女子狠狠瞪了趙虎一樣,說道:“想不到你這小屁孩竟然有如此本事,哼,先放過你!”
說完,便看向站在門口臺階上的趙子良喝問:“你是何人?爲何阻止我們比鬥?”
張守瑜在旁邊聽了,當即大喝:“大膽,此乃河東左廂兵馬使、大同軍使趙子良將軍!你是哪家女子,竟敢衝撞朝廷官府駐地,不怕打板子坐牢嗎?”
“哈哈哈······打板子坐牢?哈哈哈······小女子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誰敢說要抓小女子打板子坐牢的,你是第一個!”
“哼,好大的口氣,就算是貴爲公主也不能說這種無視朝廷官府威嚴和綱紀的話!”趙子良說着走了下來,他剛開始並不知這女子是誰,不過他很快從此女的話語中聽出了一些端倪,因此出言試探。
果然,那女子臉色一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份被趙子良得知了,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趙子良淡然一笑:“在這雲州,只怕也含有皇親國戚有這個份量敢在我兵馬使府裡撒野了,而真正敢在我兵馬使府裡動刀槍的人,只怕也只有你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萬安公主了,對嗎?”
“哼!”萬安公主冷哼一聲,當即質問道:“好你個趙子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本公主的身份,爲何不向本公主行禮?你這是對本公主不敬,本公主一定要稟報父皇,讓他重重治你的罪!”
趙子良一步一步走向萬安公主,邊走邊說:“左廂兵馬使府、大同軍節度大使府是朝廷在河東的一級軍政機構,代表的是朝廷,維護的是李唐王朝和聖上的權威,末將等征戰沙場拼死守護着大唐威嚴,而公主殿下作爲宗室一員,在這裡無視朝廷綱紀、違反宗室的規矩衝撞官府,卻是在挖自己的牆角,在給大唐、給宗室抹黑,你這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對於這樣的人,公主殿下認爲末將有必要尊敬她嗎?公主殿下可以去向聖上告狀,趙某人就在這裡等着,看看聖上到底會爲誰主持公道!”
“你······”萬安公主被趙子良這番話噎得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得道:“好好好,這次是本公主錯了,但是你在此之前派人抓了本公主的管家李慕,你抓人之前沒有經過本公主的同意,這就是不把本公主放在眼裡,是對本公主大不敬,本公主要稟報父皇治你的罪”。
趙子良臉色一變,當即喝道:“李慕作爲一個公主府管家竟然有膽子買官賣官,從中收受大量賄賂,證據確鑿,誰給他的權利?公主你可以立即上京稟報聖上,咱們可以去聖上面前打官司,看誰勝誰敗,看誰丟臉!”
萬安公主氣得臉色發青,指着趙子良怒道:“你的意思是本公主指使李慕乾的,是本公主在李慕背後做靠山?趙子良,你沒有證據不要亂咬人!”
趙子良淡淡一笑:“末將可沒有這麼說,李慕在府衙大堂之上藐視官府威嚴、藐視末將的權威,被末將下令打了二十大板,如今人已經昏迷,被關在大牢內,等他清醒之後末將再審理此案,屆時到底是他瞞着公主、打着公主的旗號進行買官賣官的勾當,還是背後有人撐腰,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萬安公主咬牙切齒:“好好好,審問的時候通知本公主,本公主要來旁觀,以免有人胡亂動刑、屈打成招!哼,我們走”。
這萬安公主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眨眼之間就帶着十幾個護衛遠去。
陳清瑩這時愁容滿面道:“夫君,你又何必得罪她呢?這下可麻煩了,她可是公主,你一個小小的四品官怎麼都得過一個公主?哎······”。
除了陳清瑩愁容滿面之外,其他人倒是還好,而侄兒趙虎更是提着三尖兩刃刀跑過來一臉渴望地問道:“二叔,剛纔我打得如何?”
趙子良冷哼一聲:“你一個大男人還奈何不了一個女人,還有臉問我?”
“呃······”趙虎被趙子良這麼奚落,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提着三尖兩刃刀轉身跑了。
倒是聶三娘替他說了一句話:“虎兒還小,身體還沒有長全,武技還沒有修煉到家,能押着她打已經很不錯了,你不要對他要求太好了,這這樣孩子會很累的!”
趙子良指着陳清瑩和聶三娘道:“你們吶,慈母多敗兒啊!”
卻說萬安公主怒氣衝衝地回到山莊,發了一大通脾氣,事後想了想,叫人把李慕的兒子李拓找來喝問:“李拓,你給本公主老實說,那趙子良爲何要抓走你父親?你是他的兒子,你不要告訴我不知道怎麼回事!”
李拓眼珠子骨碌亂轉,撲通跪下哭訴道:“公主明鑑啊,小人並不知道那趙子良爲何要抓我父”。
萬安公主怎麼說也是皇宮出聲,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見李拓神色,哪裡還不知道他心中有鬼,當即喝道:“好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還敢期滿本公主,來人,給本公主掌嘴!”
幾個家丁當即撲上來按住李拓就扇起了耳光,十幾個耳光打下來,李拓已經變成了豬頭,一張豬頭臉腫得紅彤彤的。
“饒命啊,公主饒命啊,別打了,別打了,小人說,小人說!”
“停!”萬安公主舉手叫停了打人的家丁,看着李拓道:“快說,再不說本公主就讓他們剁了你去喂狗!”
“是是是,我父這兩年打着公主的旗號與下面的官員聯絡,答應幫他們疏通關係給他們升遷,從中收取錢財,然後又打着公主的旗號與朝廷六部的官員們聯絡,承諾給他們一部分好處,六部官員們見是我父是公主府上的人,以爲是公主的意思,因此一路暢通無阻的幫着辦理了······”。
萬安公主大怒:“好膽!李慕這狗賊一共給多少人疏通了關係?一共收了多少錢?”
李拓哭喪着臉道:“這個小人真不知道啊,我父沒有讓我知道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