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陳清瑩將幾串銅錢塞進牢頭的手裡道:“榮大人,麻煩您了,能不能讓奴家幾人見一見我家夫君?”
對於趙子良被抓進天牢內,榮牢頭也是仔細打聽和琢磨過的,皇帝的聖旨中並沒有特別指出不允許家人和其他人探視,而且做了多年牢頭的榮老頭很有經驗,趙子良在朝堂上的所作所爲雖然很荒唐,但仔細想想卻並非是罪大惡極,對於趙子良這種戰功赫赫的戰將,皇帝不一定會處以重罰,這一點可以從這些年來皇帝極爲寵信邊關大將就可以看出來。
榮牢頭看着手裡的幾串銅錢,又看了看陳清瑩、聶三娘等人抱着的幾個孩子,左右看了看,見沒有外人在場,連忙低聲道:“哎呀,二位夫人,這是折煞小人了,趙將軍戰功赫赫、不畏權貴,一直是小人敬重的人!小人可以讓二位夫人和公子小姐們與趙將軍見上一面,不過時間不能太長······”。
陳清瑩連忙道:“大人放心,奴家等絕對不會讓榮大人爲難,一刻鐘即可,您看行嗎?”
“行,小人就在外面看着,您幾位快進去吧,如果有人來,小人馬上去告訴夫人們!”
“多謝,多謝!”陳清瑩說着,立即與聶三娘抱着孩子走了天牢內。
此時趙子良正盤坐在牢房的木牀上打坐練氣,這是以前每天都要做的,也正是因爲他每天堅持不懈的打坐練氣,再加上玉扳指的特殊功用,讓他的戰鬥力能維持很長時間的原因,如今到了牢房裡也沒有停下。
如今已經到了六月,天氣已經很炎熱了,打坐練氣讓心靜下來,不僅不會感覺熱,還很涼爽。
遠處傳來腳步聲,趙子良也沒有理睬,卻聽見熟悉的幾聲呼聲:“夫君、趙郎!”
趙子良睜開眼睛一看,卻見陳清瑩、聶三娘各抱着一個孩子,侄兒趙虎牽着大兒子趙雷,王芷韻也一臉淚雨梨花地抓着木柱站在牢房外,侍衛長勃勒罕和努爾兩人時分忠心地站在他們身後,他收功起身笑着走過去問道:“你們來了?我不是讓王燦告訴你們不讓你們過來麼?”
陳清瑩抱着女兒趙雨哭着道:“奴家等也不知道趙郎在牢裡怎麼樣,是不是缺吃少穿,呆在家中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實在放心不下!努爾,快把爲趙郎準備的衣物和吃食拿過來”。
一個裝着衣服的包裹和一個食盒被拿了過來,食盒被打開後,肉香味四溢,一疊疊菜餚被端出來遞進去,趙子良一一接過,看見有牛肉、羊肉,還有魚,不禁點頭道:“不錯不錯,都是我喜歡吃的,對了,朝廷不是不讓殺牛麼,怎麼會有牛肉?”
趙子良知道朝廷爲了保持有足夠的牛用於耕田,專門頒佈了不允許殺耕牛的法令,對於擅自殺牛的人,官府是要治罪的,因此忍不住問這牛肉從何而來。
陳清瑩抹了抹眼淚道:“日前莊子裡一頭牛扭斷了一條前腿,幹不了活了,所以只能稟報官府宰了吃肉!”
“哦,是這樣啊!”趙子良點點頭,伸出手說道:“來,把趙雨和趙霆抱過來給某看看,哎呦喂,這兩個小傢伙還沒睡醒,哈哈哈·······”
趙雨和趙霆都只有幾個月大,趙雨要大一個多月,卻沒有趙霆長得快,此時兩個小嬰兒都咬着手指頭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牢房裡。
看了兩個小孩子,趙子良又伸手摸了摸趙雷的小腦袋說道:“小子,現在你爹我被皇帝關進了牢裡,以後你在家裡就不要淘氣了,要聽大娘和二孃的話,要跟着你趙虎哥哥一起讀書練武,不可偷懶,知道麼?”
趙雷雖然只有三歲,卻也懂了不少事,此時見自己的父親被關在牢裡,含着眼淚點點道:“恩!”
趙子良又看向已經長成大半小子的侄兒趙虎,笑着問道:“虎子啊,二叔前日纔回來,昨日就被皇帝下旨抓進了牢裡,還沒有來得及考較你的武藝和功課呢,跟二叔說說,武藝練到何種地步了,功課都學了什麼?”
趙虎道:“二叔,現在我一個可以打五六個,先生這些天教我讀了《孟子》,二叔,你在邊關立了大功,皇帝爲何還要把你關進牢裡,這皇帝老兒也太糊塗了,咱不保他的江山了,成嗎?昨日勃勒罕叔叔和努爾叔叔還在說要殺進天牢把二叔救走呢?”
其他人聞言紛紛臉色大變,唯恐趙虎說的這些大逆不道的話隔牆有耳,趙子良伸手摸了摸趙虎的腦袋笑着問道:“救了我出去之後,我們能去哪裡?”
趙虎:“這······”。
趙子良笑道:“這天下都是大唐的,如果劫獄就等於是造反吶,就算逃,出去了也是天下無容身之所,所以以後不要做這種蠢事了”。
趙虎摸了摸腦袋道:“可是如果不劫獄,萬一皇帝真要殺二叔呢?難道我們能看着二叔被殺而不管?”
趙子良笑道:“你二叔我只是打了李林甫幾耳光而已,又沒有犯下死罪,皇帝怎麼會殺我?如果皇帝因爲這事而殺我,他就不是皇帝了,大唐也不會有如今這種盛世的局面!”
王芷韻忍不住說道:“可是如今朝廷是奸臣當道啊,有奸臣在皇帝面前整天進讒言,難免皇帝不被蠱惑”。
趙子良擺擺手道:“李林甫等人也並非可以一手遮天,你們放心吧,回去後萬不可以魯莽行事。
······
東宮。
太子李亨揹着雙手從外面走進來在太師椅上坐下,一個侍女很快端來茶水,貼身太監李輔國低着頭站在旁邊小心伺候着。
李亨接過茶水喝了幾口放在桌子上,嘆道:“這個口蜜腹劍的李林甫,老東西,還不依不饒了,看他昨日和今日沒有一刻不在父皇面前詆譭趙子良,趙子良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李輔國見李亨皺着眉頭,便知道李亨愛惜趙子良是一員難得的將才,就這樣被李林甫害死實在是太可惜了,連忙道小心進言道:“殿下愛才,奴才佩服得五體投地!想他趙子良之前是何等的孤傲,在朝中從不與人來往,就連殿下相邀,他也是一概回絕,如今他落難了,就連性命也難保,如果此時殿下施以援手,在陛下面前替他求情,等他從天牢出來後肯定會對殿下感恩戴德,日後以殿下馬首是瞻,殿下如收服了趙子良這等蓋世神將,簡直如虎添翼啊!”
李輔國的話讓李亨不由很是心動,想想當日趙子良在校場上以一敵四的絕世雄姿,在沙場上所向披靡的蓋世風采,都不由心生嚮往,如果有這等蓋世神將在身側,就不用擔心生命安全,關鍵時刻絕對可以左右局勢走向。
就在這時,從外面傳來一聲:“不可!”
李亨聽了有些不悅,擡頭一看,卻見是自己的心腹幕僚李泌,當即大喜,站起來迎上去:“先生不是隨王忠嗣將軍在漠北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年輕的李泌恭恭敬敬地向李亨行了一禮,被李亨攙扶起來,說道:“殿下,漠北的事情,泌已經都佈置妥當,事情多交代給王忠嗣將軍了,王將軍只要按泌的謀劃行事,最多到明年,漠北就不會再成爲我大唐的威脅了,最少十年之內不會有戰死!”
“這就好,這就好!”李亨鬆了一口氣,想起剛纔李泌在門口說的話,連忙請李泌坐下,迫不及待地問道:“先生剛纔在門口說孤不能在父皇面前替趙將軍求情?”
李泌點頭道:“是的!”
李亨不解道:“這是爲何?”
李泌道:“別人都可以替趙子良求情,唯獨殿下不可,只要殿下在陛下面前替趙子良求情,趙將軍必死無疑!殿下,皇帝是從奪權中一直走到現在的,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權利被奪,李林甫雖然權傾朝野,但他的權利再大也不可能大過皇帝,而殿下就不一樣了,皇帝防備殿下比防備任何人都要多一些,如果趙將軍這等絕世猛將被殿下拉攏過來,皇帝的心裡就會不安了,所以殿下如果不想讓趙將軍死,最好什麼都不要做!”
李亨遲疑道:“可······可是孤是真的喜愛這等絕世將才啊!”
李泌笑道:“殿下放心,如今李林甫與趙將軍鬧到這種局面,趙將軍是絕對不可能被李林甫拉攏過去的,趙將軍並非一般武將,這從他這些年的所做所爲就不難看出,他真正孝忠的並非只是一人,他效忠的是大唐啊!”
李亨瞪大眼睛,“這麼說,孤根本不可能讓他效忠?”
“非也,非也!”李泌搖頭,說道:“殿下,如今陛下是大唐皇帝,他效忠陛下,如若殿下登基爲帝,他效忠的就是陛下了!”
李亨也是聰明人,很快明白了李泌話裡面的意思,點頭都:“原來如此,看來是孤太心急了一些,趙子良卻是是一員難得的將才,如果就這樣被李林甫那狗賊害死,那就太可惜了一些,可是孤如果什麼都不幹,心裡也過意不去啊!”
李泌拿着摺扇“唰”的一下打開扇起來,幾息之後他收起摺扇,一拍手掌笑道:“有了!”
“什麼辦法?先生快快說來!”
李泌湊到李亨耳邊低聲道:“聽聞信安王這些日子病得厲害,以他這年紀,這一關只怕是過不去了,以前信安王可是對趙將軍推崇備至啊,殿下不如去信安王府上走上一遭?”
話沒說完,但是李亨完全明白了李泌的意思,他眼睛一亮,一拍手掌喜笑顏開:“妙、妙啊!來人,備車馬!”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