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殺聲鋪天蓋地,整個城牆上下都鬧哄哄的,大量的慘叫聲從城下傳向四方,趙子良的指揮下,南城門基本上沒有吐蕃兵士順着雲梯爬到城牆上,大部分吐蕃兵爬雲梯的一半就被打落下去,少部分爬到了三分之二,最終還是或被砸下去或中箭跌落下去。,
隨着戰鬥時間的延長,趙子良發現城牆下的吐蕃兵越來越多,幾乎是人擠人,兵士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縫隙,人員密集到這種程度,這雖然給城牆上的唐軍在心理上造成了巨大的壓力,但是也給己方帶來了巨大的危機。
此時在後方坐在馬背上的鐵刃悉諾羅看見城牆下己方兵士如螞蟻搬家一樣擠成一羣羣,密密麻麻,這讓他心驚肉跳,他只希望城牆上的唐軍將領被己方攻城的聲勢所震懾,而無法看出己方這邊的巨大危機,但是越是不希望事情越是向着這方面發展。
趙子良的戰場敏銳性是何等之高?這種情況豈能看不出來,他早就預見到了這種情況地發生。
看見時機已經成熟,趙子良立即下令:“把鐵鍋裡的火油都倒在敵軍密集之處,倒得越均勻越好!”
得令的唐軍將士們分出來一些人去把剛剛用木桶裝好的火油提到箭垛下,用木瓢舀了火油就往城下吐蕃兵密集之處淋下,隨着大量的火油淋下,城下的吐蕃士兵們紛紛被燙得慘叫連連,很多人臉上被燙起了大水泡,在地上直打滾,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周圍的其他吐蕃兵驚恐不已,但是後方沒喲鳴金就不能撤退,擅自撤退會被砍頭,吐蕃士兵們只能死頂着傷亡不停地向城牆上發起攻擊。
隨着越來越多的熱油淋下去,也越來越多的吐蕃兵沒能倖免。城牆下大量的吐蕃兵身上都淋到了熱油,絕大部分都被燙得慘叫連連。
當準備的熱油全部倒下去之後,趙子良當即下令:“點起火把扔下去!”
一隻只火把被點燃後被扔進了城下吐蕃士兵人羣之中,只聽見連續不斷的“轟轟”聲從城下傳開,城下瞬間燃燒起來,慘叫聲此起彼伏地傳向四方,身上被淋了火油的吐蕃士兵當場被一個個點燃起火,人員實在太密集了,前面的吐蕃士兵想要向後方逃離,但是後方的士氣卻堵住了他們。一個着火的吐蕃士兵能夠把周圍五六個人全部點燃。
壯觀、太壯觀了,自古以來,水火都是無情的,受到南城牆這邊的啓發和影響,其他三面城牆的守將們也發現了城下吐蕃軍太過密集,適合用火油攻擊。
吐蕃士兵大部分都是帶毛的皮甲,這種裝備很容易着火,只要沾染上一些,很快就會燒起來。一個接一個的着火,讓城牆下的吐蕃兵們很快陷入了火海之中。
站在遠處的鐵刃悉諾羅看見這種情況,感覺胸口悶得太厲害,忍不住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腦袋發暈,差點就從戰馬上跌落下來。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鐵刃悉諾羅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如此多大號兒郎就這麼被葬送了啊。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他們啊!”
悽慘無比的慘叫聲和看着戰友們被大火吞噬的情景,後方的吐蕃士兵們再也忍不住了。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向後方撤退逃離。
鐵刃悉諾羅看見這種情況後,對身邊的郎支都嘆道:“二王子,下令收兵吧,將士們已經失去了膽氣,再打下去也只能徒增傷亡而已!”
郎支都此時也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錯,原來打仗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個不好就讓兵士們損失慘重,他只得呆呆地點頭:“收兵、快收兵!”
吐蕃大軍收兵回營之後,鐵刃悉諾羅立即派人進行清點傷亡,傷亡情況很快就出來了,戰死超過了一萬一千人,其中至少**千人是被燒死的,另外少部分是被射死或砸死,另外還有三千多人有或輕或重的燒傷程度,基本上喪失了戰鬥力,一番算下來,僅僅不到兩個小時,就折損了一萬五千人,除去五千騎兵和兩千駱駝兵之外,步兵只剩下一萬八千人!”
趙子良估計吐蕃人下午是絕對不敢再發動攻城了,在這種程度的傷亡之下,吐蕃士兵的士氣已經跌落到了谷底,就算郎支都和他的副將強行再次發動攻城,也只能徒增傷亡,沒有任何的可能取得戰果。
於是待吐蕃大軍撤回大營之後,趙子良立即下令打掃戰場,把城牆上下所有屍體擡走,把有用的兵器和箭矢都收集起來。戰鬥結束之後必須要把城牆下的屍體清理乾淨,防止吐蕃人再利用屍體當做攻城階梯,而且時間長了之後,屍體就會散發出臭味,這種氣味可不是那麼好聞的。
城牆下鋪滿了一層吐蕃士兵被燒焦的屍體,一陣陣肉香傳出老遠,可是任何人都沒有那麼一絲食慾。
城牆上剛纔戰鬥的唐軍被換下來,另一撥唐軍被換上城牆防守和警戒,趙子良下令生火造反讓將士們吃飽,不過經過這場戰鬥,只怕除了那些老兵之外,新兵們和壯丁們沒有幾個人能吃得下去。
趙子良收刀入鞘安排了哥舒翰在城牆上值守,正要走下城牆,一個扈從走過來報告:“將軍,勃勒罕受了傷,他一個人幹掉了六十多個吐蕃兵!”
趙子良停下問道:“他傷得如何了?”
“胸口被砍了一條大口子,流了很多血,能不能活下來還不知道,不過我等已經用將軍教過的方法給他用針線把傷口縫合了!”
“走,過去看看!”趙子良說着轉身就向城樓的另一側走去。
很快找到勃勒罕,他躺在城牆上,胸口已經被蓋上了衣服,已經陷入昏迷當中,趙子良打量了一下,起身嘆了一口氣,對扈從道:“把他擡回府裡,讓二夫人找個侍女照顧她,他好好修養,再找個郎中給他開幾副補血生肌的藥”。
扈從答應:“諾!”
勃勒罕被擡走之後,趙子良對努爾說道:“咱們下去看看傷員們!”
兩人帶着幾個扈從剛走下城牆,就迎頭碰上了縣令杜善明,杜善明看見趙子良後鬆了一口氣,連聲道:“謝天謝地,總算打退了吐蕃人的第一波進攻,下官已經聽說了,多虧有將軍鎮守,用火攻之法大量殺傷了吐蕃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吐蕃人也真是發瘋了,竟然同時用幾萬人攻城,沒有見過這麼幹的”。
杜善明自顧自說,趙子良也沒有打斷他,這老小子壓力也不是一般大,也難怪他這幾天經常自言自語,都是被這該死的戰爭給逼的,等他說完,趙子良說道:“杜縣令來得正好,本將軍正要與你商議一件事情,城內不是有很多婦孺嗎?杜縣令能不能說服她們過來照顧傷員?”
杜善明一聽頗有些爲難道:“將軍這隻怕是有些太難爲人了,男女授受不親啊,就算她們自己願意,他們家的漢子只怕也不會答應,到時候鬧出大事,只怕不好收場,如今是非常時期,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如果將軍真的缺人手,下官倒是可以組織一些老人過來幫忙”。
趙子良聽了杜善明的話,也覺得自己太一廂情願了,不能把自己的這些思想強加在這些唐朝的百姓身上,於是拍了拍杜善明的肩膀說道:“杜縣令說得也有道理,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給你來處理吧!”
“嘶——”等趙子良走後,杜善明嘴裡不停地倒抽着涼氣,剛纔被趙子良拍了兩下的肩膀此時已經全部麻木了,忍不住爆出粗口:“這廝真是一個莽夫,哎呦——”
趙子良回到自己在縣城的府邸,聶三娘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當趙子良回府時她正在門口等着,趙子良關心道:“你有了身孕,怎麼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現在雖已初春,外面還是很冷的,彆着涼了,進去吧!”
聶三娘點了點挽着趙子良的胳膊轉身走回院內,一邊走一邊說道:“剛纔奴家已經聽送勃勒罕回來的扈從說今日的戰況很兇險,夫君最近這些日子太忙,又有吐蕃大軍來襲,奴家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你,前日王管家派人來了,報信說陳姐姐又已經有了四個多月的身孕,也就是說我們離開之前的一個月陳姐姐就懷上了,只是當時沒注意,因此夫君在外征戰一定要多加小心,又快有兩個孩子管你叫爹了!”
趙子良聽到這個消息心情大好,大笑道:“哈哈哈······好,今日打退了吐蕃人的進攻,殺敵一萬餘人,卻是喜事一樁,又聽聞清瑩有了身孕,卻又是喜事一樁,今日是雙喜臨門啊,可喜可賀!三娘,去做點好吃的,準備一罈酒慶祝一下,噢,不行不行,某身爲主將,應當以身作則,說好了不能搞特殊單獨開小竈,就絕不能破例!三娘,看來戰事結束之前爲夫是沒辦法陪你用膳了!”
聶三娘白了趙子良一眼,嬌嗔道:“你呀,有時候就是太較真了!你還是想想明日如何應付吐蕃人的進攻吧,儘管吐蕃人損失慘重,但畢竟主力還在,實力猶存!”
趙子良點頭道:“三娘所言不錯,如果吐蕃大軍的指揮大權落在郎支都的副將手中,後面的戰事就不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