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哈倫焦急萬分的時候,地面陣陣抖動,大量的腳步聲從城東方向傳過來,哈倫扭頭一看,只見一大批大食兵拿着武器在一個將軍的帶領下向這邊跑過來,他立即走過去。
“殿下,曼拉德奉托馬斯將軍的命令率三千人前來增援,請殿下下令吧!”帶隊的將軍看見哈倫走過來立即停下來舉起手示意身後大軍停止前進,然後向哈倫行禮後說道。
哈倫面露微笑,對曼拉德說道:“好,曼拉德將軍來得很及時,如果再晚來一會兒,北城牆可能就會被攻破了!現在我命令,曼拉德將軍你帶着你的人馬立即頂上去,布成軍陣堵住豁口,一定要守住,否則一旦豁口被他們佔據,他們居高臨下就可以源源不斷向我們衝下來,城破就是遲早的事情!”
曼拉德扭頭看向正在發生血戰的豁口處,堆積如山的屍體,到處都是兵器、屍體、殘肢斷臂、破爛的旗幟,此時城外還在不停的向這邊放箭,衝往豁口處的途中不斷有箭雨落下,而但凡衝上去十有五六會被射殺當場,而還在豁口處抵擋西秦兵進攻的大食兵已經所剩無幾了,這邊的大食軍想要過去增援又會不停被西秦軍的箭矢射殺,增援就上不去了,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會西秦兵就會完全攻佔豁口。
曼拉德對哈倫建議道:“殿下,從現在的情況看來,我們只怕守不住豁口了,想要撐下去的唯一辦法只能把這裡毀掉,讓西秦兵衝不過來!”
哈倫眉頭一皺,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殿下,馬上派人去準備大量的火油搬過來,讓人帶着衝上豁口處倒在屍體上,火油越多越好,只有讓這裡全部燒起來,跟城牆其他地方一樣發起大火,西秦軍就衝不進來了!”
哈倫聽了眼睛一亮,對於他和托馬斯這些高層來說,今天和今天夜裡是最難熬的,只要過了今夜,就有很大的機率逃出昇天,他立即對身邊的侍衛們下令:“快帶兩百人去搬火油過來,快取!”
“是,殿下!”
被屍體埋在屍堆下的張虎臣終於被哥舒敬業派人從無數屍體當中扒了出來,他已經埋在屍堆下差點被活活悶死,昏迷他的被人擡到了哥舒敬業面前,手裡還緊緊的握着戰刀不鬆手。
哥舒敬業立即上前問道:“他怎麼樣?”
一個校尉抱拳道:“將軍,張都尉只是被埋在屍堆下暈過去了,沒有大礙!”
“把他弄醒!”
“是,將軍!”校尉答應,從腰間取下一個水袋打開塞子往張虎臣臉上倒下一臉的涼水,昏迷中的張虎臣突然打了一個激靈,挺身做起來拿着戰刀就要砍人。
哥舒敬業立即喝道:“張都尉,冷靜,你現在安全了!”
張虎臣看見是哥舒敬業,放鬆下來,舉着的戰刀也緩緩放下來,問道:“將軍,破城了嗎?”
哥舒敬業搖頭道:“還沒有,大食人抵抗太堅決了,弟兄們死傷慘重,現在我們在豁口的爭奪戰中已經佔據了上風,本將軍正準備組織一批人手過去增援,今日一定要攻入城內!”
張虎臣立即提着戰刀請戰:“將軍,讓我帶着敢死營的兄弟打頭陣吧!”
哥舒敬業沉默了,臉色頗不平靜,轉頭看向其他地方,周圍其他將校和兵士都沉默不語,低着頭,誰也沒說話。
張虎臣愣了愣,左右看了看其他人,問道:“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嗎?”
一個將軍嘆道:“張都尉,敢死營三百多人剛纔已經全數戰死,就剩下你一個人了,如果不是哥舒將軍堅持派人要把你的屍首找回來,只怕你已經被活活悶死在屍堆之中了!”
張虎臣臉上殺氣迸現,提着戰刀扭頭看向豁口方向,突然大罵道:“死就死了吧,嗎的,都死了也好,反正咱們這批人手上沒一個是乾淨的,都是罪孽深重之人,死一個這世間就少一個禍害!”
罵完之後,張虎臣轉過身來面向哥舒敬業抱拳道:“將軍,再給我三百人,我這一次一定殺入城內!”
哥舒敬業正想答應,旁邊一個校尉高聲叫道:“糟了,大食人在豁口處放火了,弟兄們都被大火給趕了下來!”
衆人立即扭頭看去,哥舒敬業等人神色大變,果然看見豁口上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剛纔已經佔領豁口大部分地段的西秦兵都被這些大火給逼得退到了城外,而城牆上其他位置的大火依然在燃燒,雖然火勢減小了一些,但絕不是短時間之內可以熄滅的,就算大火熄滅了,只怕城牆上的牆磚已經燒得通紅,短時間之內溫度降不下來!
哥舒敬業臉上神色變幻不定,良久嘆息一聲,對衆將校說道:“這大火不是一時半會能夠熄滅的,下令讓他們都暫時撤回來,都在這兒等着吧,本將去向陛下請罪!”
哥舒敬業很快騎馬來到趙子良的帥臺上,趙子良一直在這裡通過望遠鏡觀察着東面城牆和北面城牆的攻城情況,北城牆段的攻城情況雖然不太理想,但是大食軍也不是紙糊的,現在已經到了最後的拼命時刻了,大食人也拿出了所有的力量,哥舒敬業沒有能在今天拿下北城牆並不能說明他的無能。
趙子良放下望遠鏡說道:“這個哈倫·拉希德和托馬斯還有點本事,都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今日攻城沒能攻破非戰之罪,你起來吧!”
哥舒敬業愣了愣,抱拳道:“謝陛下不罪之恩!”
趙子良說道:“東城牆那邊的攻城雖然也進展不小,但是還是沒能突破城牆防禦,這些大食兵也夠頑強的,今天再打下去也只能是徒增傷亡了,傳令收兵回營吧,明日再戰!”
“是,陛下!”
當天夜裡,哈倫和托馬斯鑑於今天白天的戰事太過兇險,只怕明天就會撐不住了,因此決定今天夜裡連夜突圍,每個人攜帶十五天的糧食,其他一些影響行軍速度和突圍的物資一律不帶。
爲了達到突然的目的性,托馬斯下令所有人從尼羅河東岸撤往西岸時絕對不能出聲也不能弄出聲響,特別是在過橋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許點火把,一切都在黑暗之中進行。哈倫和托馬斯就是要偷偷把兵馬全部集中在尼羅河西岸的城區內,等待夜深人靜的時候再突然從西門殺出去,在西秦軍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突出重圍。
快要到深夜的時候,哈倫、托馬斯和其他一些重要的官員們都來到了西城區,城東一部分兵馬也已經悄悄轉移過來,現在東城區的城牆上有一半都空虛了,如果西秦軍這個時候突然突然攻城,絕對不會吹灰之力就能攻佔西城區。
哈倫再西城區的一間大房子裡走來走去,似乎有些焦躁不安,他停下來對托馬斯道:“將軍,還有多少人沒有從東城區轉移過來?如果全部都是步兵的話就算了,下令讓他們死守東城區,突圍撤退總要有人留下來斷後阻擋追兵,那些步兵是最好的人選!”
托馬斯和其他官員大臣聽了哈倫這些話不由心中一寒,到了這個時候,步兵已經被當做棄子了,他們心裡都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自己是不是也會被當做棄子?
托馬斯心裡雖然不好受,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只能用步兵斷後,阻止西秦騎兵追擊,他說道:“斷下,東城區還有三千騎兵沒過河,橋並不寬闊,也不太結實,還要不鬧出太大的聲響,只怕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全部過河,現在時間還早,殿下還請靜下心來等待,不要急躁!我已經安排人手去清理西城門內的石頭了,等到把城門洞內的石頭清理完畢,那些騎兵也差不多全部撤到西城區了!”
哈倫沒辦法,只能強自按下心頭的焦慮坐了下來慢慢等待。
西秦軍大營,趙子良剛剛帶着將校們砸軍營進行一輪安全防衛事務上的巡視回到中軍大帳坐在桌子後面喝了一口涼茶。
虎牙軍統領張賁突然從帳外走進來抱拳稟報道:“陛下,我方探哨發現城內的燈火全部熄滅了,就連城牆上有沒有一盞燈,全城漆黑一片!微臣已經派人前去探查情況了,剛纔有一個探哨回來報告說他在河邊聽到了城內有兵馬調動的動靜,但因爲光線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因此還不知道具體情況!”
“哦?”趙子良眉頭一挑,看向大將官員們問道:“諸位將軍、大人,孤記得此前大食人每日夜間都要在城頭點燃燈火防止咱們夜間偷城,可今日獨獨今日熄滅了所有燈火?不但城頭的燈火都熄滅了,連城內所有燈火都熄滅了,這是爲何?”
衆將和官員們都皺起了眉頭,這個現象太奇怪了,這時獨孤峻站出來拱手道:“陛下,莫不是大食人要跑?”
“跑?跑哪兒去?”趙子良問道。
獨孤峻一愣,隨即回答道:“陛下,臣認爲大食人要跑的可能性很大,因爲白天我們已經擊垮了城牆,造成了大面積的豁口,明日再戰大食人就不一定能頂得住了,所以他們今夜很可能連夜要突圍。以臣推測,他們向西突圍的可能性最大,因爲其他三面都已經落入我方的控制之中,大部分糧食和物資都被我軍徵收,他們就算向其他方向突圍也得不到補給,遲早被咱們合圍困死,只有捨命向西突圍進入撒哈拉大沙漠纔有活命的機會,因爲穿過大沙漠就是哈倫控制的毛里塔尼亞地區!”
趙子良聽了之後站起來,當即下令道:“立即發煙火給勃勒罕發信號,讓他做好準備!另外,張賁,派人虎牙軍小隊去探探東城區的城牆防禦!”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