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日,傍晚。耶路撒冷城外西秦軍大營中軍大帳。
趙子良下令在中軍大帳宴請各部將軍和官員們,也包括僕從軍各部將領和一些作戰特別悍勇的普通兵士,侍衛們和伙伕們爲了這一次宴請忙活了整整一個下午。
隨着夜幕降臨,中軍大帳內開始熱鬧起來,各部將軍和官員們陸續到來,趙子良此時不在中軍大帳內,這些將領和官員們也就放肆得多,見了面互相之間抱拳行禮、大聲打招呼、開玩笑、說些葷段子、粗話連篇。
每一個將軍或官員都單獨坐着一個位置,整個中軍大帳的地面鋪着波斯地毯,他們的作爲就是在波斯地毯上再鋪上一張厚實的小毯,前面是一張小矮几,矮几上放着食物酒水、酒器、箸和剔骨刀。食物有白麪肉包子、烤羊肉、椰棗、無花果等。
酒菜和瓜果雖然已經全部上了桌,食物的香味也讓將軍們和官員們都垂涎欲滴,但沒有人膽敢擅自拿了去吃,因爲趙子良還沒有來,於是將軍們和官員們只能聊天打屁。
不久,趙子良握着戰刀刀柄、披着戰甲和金黃色披風走了進來,一些隨行護衛的龍衛軍甲士魚貫而入,在帳內四周站定。
將軍們和官員們見狀,都紛紛起身,待趙子良從中間通道走到御案後坐下,衆人一起站起來排面向他抱拳拱手躬身行禮:“臣等參見大王!”
趙子良向下壓了壓手道:“不必多禮,很快就要攻城了,今日本王在此設宴爲諸位將軍壯行,都要酒足飯飽,都坐下吧!”
“謝大王!”衆人紛紛坐下。
趙子良笑道:“在開席之前,本王還說幾句廢話,耶路撒冷城內有守軍一萬三千多人,這是正規軍的兵力人數,諸位卿家不要以爲守軍就只有這麼一點人,真正到了必要的時候,城內三大勢力的首腦人物極有可能會號召或下令全城皆兵,那可是十幾萬人啊,就算他們只是平民百姓,那隻要他們拿起兵器就不容忽視,別說他們是人,就算是十幾萬頭牛羊給我們殺,我們也會累得夠嗆,更何況他們不是任人宰割的畜牲!所以,孤王的將軍們,這場仗並不是那麼好打!對於孤來說,攻破耶路撒冷並不難,就算要把這座城摧毀也易如反掌,難的是如何徹底的征服這裡!要征服這座城和這裡的人民,用權謀和其他手段都不足以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不足以讓這座聖城心甘情願接受我們的統治,只有堂堂正正打敗他們、攻破這座城池,才能讓他們臣服!”
將軍們紛紛站起來抱拳道:“臣等願爲大王效死!”
趙子良笑着壓壓手讓將軍們都坐下,說道:“今日咱們不談攻城的事情,來,嚐嚐這些菜餚!”
衆將和官員們紛紛舉起酒杯向趙子良敬酒,所有武將都開始大碗喝酒,大口吃***官們要斯文一些,喝酒都使用小酒盅,武將們抓起整條烤羊腿就啃,而文官們則用剔骨刀把肉剔下來切成小片再吃。
趙子良拿起一顆紅彤彤的椰棗對衆人說道:“看看這東西,這是椰棗,在波斯、敘利亞、迦南地和大食半島都有種植,它種類有許多種,但真正能吃的只有九種,這一種椰棗叫帝王椰棗,個大味甜,它可以當做主食,也可以製作成糖!大食半島沒有種植大小麥,椰棗是他們的主食之一,你們別看這麼一個小小的東西,它不僅僅只是食物,它還是良藥,能治療身體內甚多隱疾,常吃對身體有益處,都嚐嚐看!”
自從西秦勢力進入波斯之後,軍中將領們不是沒有見過這種椰棗,但這東西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孩童們的零食,大人們哪裡會吃這種東西?因此,椰棗並未引起這些西秦大人物們的重視,現在趙子良在這宴席上如此推崇椰棗,衆人頓時都對這椰棗好奇和重視起來。
這只不過是宴席上一個小小的插曲,酒足飯飽之後,趙子良放下剔骨刀看向陳青問道:“到現在爲止有多少奴隸願意攻城?”
陳青站起來抱拳道:“大王,截止目前爲止,只有一萬九千餘人自願報名參加攻城,剩下的一萬多人都不願意,他們寧可餓着肚子!”
趙子良道:“這麼說來,這些頑固之人都是基督、猶太和大食教的死忠份子了,既然他們不願意攻城,那孤王還留着他們做什麼?浪費糧食嗎?或者讓他們有機會反戈一擊嗎?明日上午開始,大軍攻城之前把這些頑固份子全部押到耶路撒冷城下處決!”
所有人都聽到這話都停止了吃喝,不少官員和將軍都驚出一聲冷汗,要知道在戰鬥中殺死一萬人並沒什麼,畢竟兩軍交戰各自爲了活命無可厚非,但屠殺一萬以上的奴隸,這就讓不少官員心裡面有些牴觸,不過他們也知道這隻怕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了,趙子良已經把話說出口,已經無法改變,而且留着那些人確實有可能造成不可預測的後果。
三月十九日上午辰時,黑壓壓的西秦大軍圍住耶路撒冷,城外無數旌旗招展、大片大片的槍林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千萬道反射光芒,數萬人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造成大地不斷震動,城內許多房子內的桌面上餐具和其他器物都不停的抖動,人們都驚恐的跑出房子,他們以爲發生了地震。
城外數裡之外有一道起伏不定的光禿禿的丘陵環繞,隨着震動聲不斷傳來,在丘陵山巒上終於出現了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旌旗,隨後是更加密集的人影,黑壓壓的,視線所過之處全部都是。
“敵人來了,敵人來了······”城牆上瞭望塔上放哨的兵士大喊着,示警鐘聲開始急促的響起,守軍紛紛拿着兵器衝上城牆,城內的居民們也紛紛驚恐起來,大街上都亂了套。
沒多大一會兒工夫,城牆上就到處擠滿了守城的兵士,現任總督基督教的佩裡奇也出現在城牆上,與他一起到來的還有猶太教的居伊和大食教的穆裡撒丁。
城牆上所有人都緊張的看着城外黑壓壓的西秦軍踩着整齊的步伐緩慢向城牆方向推進,正是這種緩慢的推進加上整齊步伐帶來的巨大聲勢給守軍從高層到底層所有人都帶來了強大無比的心理壓力。
隨着西秦軍越來越靠近城牆,營造出來的聲勢越來越強烈,城牆上有些膽小的人嚇得直接昏死過去,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一個個都面如土色、身體如抖篩糠,還有人嚇得大小便失禁。
總督佩裡奇臉色發白,身體搖搖欲墜,他扶着城牆牆垛勉強讓自己站穩,避免了出醜,但他膽顫的心怎麼也安靜不下來,忍不住失聲叫出來:“噢,我的上帝啊,這是多少軍隊啊,他們只怕每一個人向耶路撒冷吐一口唾沫都可以把我們全部淹死了吧?”
猶太教的居伊聞言周琪眉頭,扭頭過來很不高興的說:“總督大人,你作爲全城所有人的長官說這種話難道不擔心影響軍民們的士氣嗎?”
佩裡奇連忙道:“噢,對不起,我只是有感而發,並不是有意的!居伊長老,你認爲我們堅守下去有贏的希望嗎?”
居伊再次皺眉:“會不會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我們不堅守就會永遠失去聖城,這是數百年來我們第一次真正能夠決定我們自己和聖城的未來!”
佩裡奇雖然害怕,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居伊說得有道理,教廷雖然有一個教皇國,但是誰會嫌自己權利太大?地盤太大?如果能夠徹底掌控聖城,這對於教廷來說無疑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如果能在自己的手上完全掌控聖城,佩裡奇就有資本與教皇叫板,繼任下一任教皇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教廷那邊讓自己不滿意,自己完全可以跳出來撇開教皇單幹,另立門戶!佩裡奇知道自己只要能成爲耶路撒冷之主,他就有足夠的底氣。
“沒錯,你說的是對的,我們要堅守下去!耶路撒冷是各方爭奪之地,現在馬赫迪和君士坦丁堡方面都被牽制了,但他們不可能永遠被牽制,一旦這兩方穩定下來,西秦就要面對這兩方的壓力,他們不可能永遠圍城攻打,我們只要堅持到那個時候就是勝利!”
說到這裡,佩裡奇頗有些擔心的說道:“居伊長老、穆裡撒丁長老,不是我膽小害怕,我是擔心我們的防禦力量不足以擋住西秦軍隊的攻城啊,你們有什麼辦法可以長時間堅守下去嗎?”
穆裡撒丁說道:“耶路撒冷是一座大城,這裡儲備的糧食可以供我們吃三年,除非西秦大軍能圍城三年,否則我們都是安全的!”
居伊說道:“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完整的防禦計劃,西秦軍雖然人多勢衆,但他們想要攻破我們的城池並不容易,除非他們敢冒着慘重的傷亡,不過據我所知,他們的本部兵力並不算太多,只有不到三萬人,其他則是僕從軍和奴隸,這些人沒什麼戰鬥力,不拖後腿就不錯了,還需要大量的糧食養活他們,如果西秦王不攜帶這些累贅,只用本部兵馬攻城,我還有些擔心,但他如果用奴隸和僕從軍來作戰,他肯定會失望和後悔的!”
佩裡奇和穆裡撒丁都有些狐疑的看着居伊,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