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羅埃亞城外,西秦軍大營。
夜已深,營地中甲士巡邏頻繁,崗哨林立、防備森嚴,整個營地燈火通明,可除了這些不間斷巡邏走路發出的聲響之外,整個大營內就是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每一個營帳內都傳出大小不同的呼嚕聲,這些呼嚕聲互相呼應,奏響着軍營中獨特的睡眠曲。
中軍大帳中帳壁上懸掛的油燈內的牛油燒得噼啪作響,趙子良站在地圖前抱着胳膊,一手摸着下巴,這種姿勢已經成爲他的一個習慣,即便這種形象不太好的習慣在他身上也能顯出是不平凡的氣質,這大概就是就居上位者特有的氣質。
這時大帳外不遠處傳來笑聲和說話聲,這是剛纔在營地中巡視防務和安全事務的各部大將們回來了,他們夜間都有巡視營地的任務,直到將士們全部睡熟之後他們其中一部分人才算完事,但另外幾個將軍還需要值夜,他們巡視完之後都要前往中軍大帳報告巡視情況。
不會兒工夫,這些將軍都依次走近中軍大帳,然後逐一向趙子良稟報巡視的情況,趙子良對每一個人的報告都認真聽着,儘管是千篇一律的情況,但他也沒有表現出一絲不耐煩,這是一種態度,他若敷衍,下面這些人只怕也會敷衍,他若認真、一絲不苟,下面這些人將軍們在巡視時就不敢偷懶敷衍了事。
待所有人都彙報完畢,趙子良說道:“好,按照安排今夜陳青和韋皋留下來值夜,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
“臣等告退!”將軍官員們紛紛退出了大帳。
只剩下陳青和韋皋,趙子良問道:“陳青,明日可以進行攻城嗎?”
陳青抱拳道:“回大王,在最近這一段行軍路線上,輜重隊和攻城營是隨主力大軍一起行動的,他們隨時可以作戰,攻城器械只需要一個時辰就可以完成組裝,零部件都是現成的,不過像投石機這類需要發射石彈和火油彈的攻城器械還無法投入使用,因爲要組織人手製造石彈和火油彈,因爲這座城堡下有一條寬十丈、深六丈七的壕溝,溝底到城堡下又是光滑的斜坡,我們的攻城車、井欄這幾種攻城器械都無法使用,甚至攻城雲梯都無法擡到城堡下!大王,這貝羅埃亞城堡是一塊硬骨頭,不好打啊!”
敘利亞這裡經歷了很多文明和王國,歷代文明和王國都對這座城堡進行築造和擴建,以至於把整個小山都建成了城堡,而城堡就坐落在小山上,從山頂到壕溝底是角度達到五十度的光滑石面斜坡,人要爬上去都困難得很,更別說攻城了,絕大部分攻城器械都用不上,這樣一座城堡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有着獨特的地形作爲依託,常規的攻城辦法在這裡根本不適用。不過有一點,城堡的面積並不大,能容納的守軍和守城物資並不多。
趙子良問道:“這城堡內有多少守軍?”
陳青說道:“這隻怕要問王燦將軍了!”
趙子良指着旁邊一個侍衛吩咐道:“去把王燦叫過來!”
“諾!”
王燦很快趕了過來,經趙子良詢問後,他回答道:“根據東廠的探子事先探查,這城堡有守軍五千人,其中東羅馬軍一千人,另外有精壯的奴隸四千人,按照這座城堡的規模,一千守軍足夠了。白天的時候大王也看到了,這座城堡地形獨特,可謂是很非常險要,想要攻上去只怕不太容易。不過這城堡也有一個弱點,那就是水源問題,山頂上並沒有水源,雖然有蓄水池,但對於五千人來說只怕也用不了多久。不過據探子們報告,東羅馬人爲了守住這裡,把城堡內的四千精壯奴隸都武裝起來了,給他們發放了兵器!所以咱們現在要進攻的不是一千東羅馬軍,而是五千!”
趙子良皺起了眉頭,“這個城堡確實是一塊硬骨頭,雖然有飲水不足的弱點,但是我們不能一直圍在這裡等他們斷水斷糧······這樣吧,陳青,明日讓輜重營組織奴隸制造石彈和火油彈,爲攻城做好準備。實在不行,就把附近所有平民百姓都抓過來讓他們給本王這壕溝給填平了,只要對於攻城要便利就行!”
陳青答應道:“是,大王!”
在後世有自來水,城堡內當然不會缺水,但是這個時代可沒有自來水,這城堡山頂上雖然有蓄水池,但蓄水畢竟有限,一千人還可以用一段時間,如果長時間不下雨,又被圍城,還多出四千人使用,這點儲水式絕對用不了多久的,這個唯一的弱點是一直致命的弱點,否則這座城堡這幾千年來也不會保存這麼完好,早就被圍城的敵軍摧毀了,就是因爲這個缺水的因素,讓駐守它的守軍在歷次攻城戰中不得不投降。
次日一早,趙子良和侍衛們騎馬再次來到了城堡正門前觀察這座城堡的防禦情況,他花了一個早上圍着城堡外的壕溝轉了一圈,再次回到城堡正門前對侍衛吩咐道:“去把李慕辰叫來!”
不久李慕辰騎馬敢了過來,“大王您叫微臣?”
趙子良向李慕辰招了招手,“李卿啊,給你一件事情做,你寫一封勸降書派人送給守軍,勸他們投降!雖然他們不一定真會投降,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嘛,咱們的姿態還是要做一做的,免得日後又有人詬病本王亂殺無辜,寫了勸降書給他們,他們若不投降就是他們自己頑固不化,而不是本王殘酷嗜殺,那些衛道士們就沒有藉口攻擊本王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李慕辰拱手道:“大王英明,微臣立刻就寫!”
趙子良根本就沒指望城內的東羅馬軍會投降,他吩咐完李慕辰之後就返回了軍營。攻城營組織奴隸們製造石彈和火油彈的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玄十三率領的兩千精銳騎兵一直吊在敘利亞總督尼塞魯斯的大軍身後,時常騷擾、偷襲、突擊,搞得尼塞魯斯煩不勝煩、損失慘重。
尼塞魯斯不得不派出自己一千輕騎出戰,但玄十三這個時候又突然帶兵撤走了,尼塞魯斯的一千輕騎只得返回,但沒過一天,玄十三的兩千輕騎又出現了還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偷襲,以至於尼塞魯斯的奴隸逃跑了大半。
尼塞魯斯氣得直跳腳,指天罵娘,他這次發了狠,發誓要把這次只會偷襲的西秦騎兵給滅了,他再次派出自己的一千騎兵去迎戰玄十三的人馬,但玄十三再次率軍遠遁,東羅馬輕騎兵這次沒有再返回,而是奮勇追擊,這下正中玄十三的下懷,他們被騙人一條峽谷被全殲了,玄十三滅了這一千東羅馬輕騎兵之後再次向南追擊尼塞魯斯的人馬。
尼塞魯斯的軍隊很快又遭到了攻擊,軍心本來就已經很不穩固了,再次連續兩次遭到攻擊之後,他的直系人馬已經損失殆盡,只剩下一千餘人,騎兵只有不到一百人,這些都是他的衛隊,另外奴隸也只剩下不到兩千人,在一天夜裡,奴隸們紛紛出逃,尼塞魯斯無法控制彈壓,也沒有能力追擊這些逃散的奴隸了,他只得帶着僅剩的一千餘人快速向大馬士革撤退,但是玄十三依然帥軍緊追不捨。
尼塞魯斯知道他手下超過九成都是步兵,按照這種行軍速度只怕還沒有撤到大馬士革,他就會被西秦騎兵打得全軍覆沒,他不得不下令讓步兵留下來駐防在一個叫泰勒比塞的小鎮,做出準備死守這座小堡壘的假象,而他自己則偷偷在當天夜裡帶着一百衛隊輕騎匆匆向南方的大馬士革逃去。
公元777年正月二十五,深夜。
趙子良正在處理從新京送來的奏章,這些都是趙雷無法做出決定的奏章,所以派人送來了這裡。
斥候營統領張賁急衝沖走到大帳門口看見裡面還亮着燈光,便問站崗的侍衛:“大王睡了嗎?”
侍衛回答道:“尚未!”
如果是白天,大帳內有其他官員和武將跟隨趙子良一起辦公,還有好些侍衛站崗,前來奏事的武將和官員可以隨便進入,但是夜晚大帳內除了趙子良之外再無其他人,要來奏事的官員和武將就不能隨便進去了,需要通報得到允許才能進入。
張賁立即喊道:“大王,臣伺候營張賁有要事稟報!”
“進來!”
在張賁走進大帳之前,門口四個侍衛當中的兩個立即走近賬內,並快速在趙子良身前側站定面向帳外。
趙子良放下硃筆擡頭道:“這麼晚來,有何事?”
張賁抱拳道:“大王,剛纔微臣安排在城堡附近監視探查的探子稟報說城堡內發出大量的喊殺聲,而且火光沖天,整個城堡各處堡壘箭樓和城牆都在發生大規模廝殺,微臣還親自過去看了,確實如探子所稟報的一樣!”
趙子良一聽,坐不住了,當即對侍衛道:“備馬!”
“是!”
等趙子良等人來到城堡下,果然看見山頂上的城堡各處都在發生戰鬥,城堡內各處燃燒的火堆把整個城堡都照得透亮。
得到消息一同趕來的李慕辰吃驚的說:“這是內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