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琢磨細思前事

衆人見林龍青臉色青紫不定,雖然用內力勉強壓制毒性,看來也挨不過許多時刻,成大夫雖然精通醫理,卻也是無能爲力,只得點頭道:“曹夫人說的有理,我們無論如何,先把幫主性命救回來!”

曇宗見匡義幫衆人已經同意換取解藥,纔看向雲夢稹問道:“雲道長,可考慮清楚了?”

雲夢稹見今日已然是任務告敗,其實他心中也明白若沒有這老和尚從中調停,縱使自己將林龍青毒死,恐怕禦寇司這一干人在匡義幫和這些前來援助的門派的手下也難逃活命,世上又有誰不珍愛自己性命,貪戀塵世富貴,見曇宗處處口氣委婉給自己臺階下,便假裝嘆了口氣,將藥雙手奉上,道:“貧道也曾是江湖中人,豈肯自相殘殺,只是領了聖命身不由己,還望各位武林同道多多諒解。”

林紅楓早已一手接下,急急跑到林龍青面前,將藥放在林龍青嘴邊,林龍青將藥吞下,運力化解,約半柱香時辰,面色方恢復如常,又運氣周身遊走了一週,方一躍而起,對林紅楓面露感激之色,林紅楓見他劇毒已解,卻又恢復了平日冷冰冰的模樣。

林劍瀾卻是十分感慨,心道:“姑姑雖然記恨青叔,卻還是這般關心他,剛纔見那雲道長要把藥丸捏碎,差一點哭出來。”

雲夢稹見林龍青站起,衆人卻還將自己團團圍住,不悅道:“各位,毒已經解了,是否該放貧道回去了?”衆人各自散開,禦寇司衆人方急忙走至雲夢稹身邊,雲夢稹掃視了一下,見衆人皆是面帶疲倦,有的身上血跡斑斑,有的捂胸長喘,嘆了一口氣,看着曇宗道:“方丈勿望今日之言,否則貧道在今上面前不好交代。”

曇宗唱了一聲佛號道:“老衲必定不會食言,請雲道長放心。”

雲夢稹聞言方率部下離去,那些官兵也都紛紛爬起,狼狽而去,林劍瀾追上幾步大喊道:“那個荷包是你們的同僚,難道不將他屍體帶走麼?”

雲夢稹回頭,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荷包的屍體,輕笑道:“這種‘荷包’,禦寇司多的是,看來你倒是個好心的少年,你若同情他,便發發善心,把他埋了或者燒了吧。”說罷飛身揚長而去。林龍青見他身形復又瀟灑自如,心中不禁暗暗讚歎,見那“荷包”的屍體仍在一旁,胸前一灘血跡早已乾涸,上前蹲下細細查看,見那“荷包”手中兀自緊緊握着那細絲,從不同的角度能看到那細絲閃着微弱的碧綠光澤,想是塗了毒藥,林龍青將衣襟將手裹住,捏着那根細絲捻了幾下,心中想起一個人來,正待發話,卻見衆位前來助拳的武林同道尚站在旁邊,正要請他們進總堂敘事,卻躊躇了一下,慢慢走到秦天雄身邊低聲道:“秦兄弟,你去跟我妹子說,幫主應請他們進總堂奉茶纔是。”

秦天雄“啊”了一聲,回過頭去正待發問,卻見林龍青已然又走到那具屍體旁邊,摸了摸頭,嘆口氣又到林紅楓身邊道:“曹夫人,你現在暫理匡義幫的一切大小事務,應請這些助拳的武林同道進堂歇息款待。”

林紅楓點了點頭,展顏對衆人抱拳道:“各位不遠千里,遠道趕來前來救助本幫,我感激之至,請至堂內歇息。”衆人點點頭互相客氣推讓了一番方陸續進去,林紅楓見曹書朋也在其中,想起了曹書劍,心中一陣發酸,對曹書朋襝衽一禮道:“大哥。”卻是眼圈一紅,再也說不出話來。曹書朋嘆了一口氣,並未答話,跟着衆人走進院去。

曇宗卻向林紅楓道:“老衲只是爲了調停而來,事情暫緩,老衲還要爲雲夢稹之事行走行走,便要回去了。”林紅楓知他是前輩名宿,並不看重這些世俗繁雜禮儀,躬身一禮道:“今日多謝前輩,恕晚輩不能遠送了。”

曇宗又走至林劍瀾身邊道:“少年,你是秦護法之子還是張護法之子?”卻見他搖搖頭道:“不是的,我姓林,叫劍瀾。”曇宗奇道:“哦?我並不知道林幫主有你這麼大的孩子了。”林劍瀾道:“我是青叔的義子,是姑姑從北方把我帶到了江南。”他並不欲以林龍青救命恩人自居,也不想多說林龍青和林紅楓之間的恩怨,因此說的極爲簡潔,曇宗也並不再多追問,點頭道:“關北江南,千里來此,萬事皆有緣法。”又指着林龍青道:“老衲和你義父很是熟識,他少年時便常去老衲那裡,你以後可以讓你義父帶你去找老衲。”

林劍瀾點點頭,曇宗又摸了摸林劍瀾的頭,方回身而去,卻不似雲夢稹他們施展輕功速速離去,林劍瀾見他寬袍大袖,一步一步慢慢走遠,覺得這老方丈神情甚是瀟灑,並不像想象中那樣倚老賣老,反而十分可親。回頭看去,見林龍青仍在那邊皺眉思索,正要上前,卻見那二十來個漢子的首領走上前去道:“幫主,若是沒有事情,屬下們便告退了。”林龍青方道:“唐兄弟且慢,我還有事要安排一下,你讓其他兄弟在外稍等,你跟我進來。”又向林劍瀾招了招手,林劍瀾急忙跑過去,和他慢慢走入總堂。

三人步入總堂,見衆門派的高手已然落座,各自交談甚歡。衆人見他三人進來,卻立刻安靜下來,其他派別中人只知道幾年前匡義幫的變故,卻不知究竟內情如何,因此對這個被幫衆追趕逐出的林龍青如何稱呼倒成了一大問題,衆人正尷尬間,那斗笠黑紗遮面之人卻站起身來,拱拱手道:“林幫主!”

林龍青剛纔見他身形便覺在哪兒見過,又聽他聲音,頓時了悟,也抱拳道:“不想閣下到了匡義幫總堂之內,還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幸得你寅夜傳書,在下才未來遲。”

杜上清道:“難道你也得了他的消息?林幫主可別冤枉他,便是這位豪傑連趕幾日幾夜四處奔走相告,我們方知禦寇司竟然對匡義幫下手,路上遇到各位武林同道,原來也是這位仁兄差人通知。他見我們也是這副黑衣蒙面打扮,說自己不是江湖中人,卻不便於泄漏身份。”杜上清又哈哈一笑道:“這位黑衣仁兄言道匡義幫高義,選派了兩個分堂的力量去襄助太湖義軍,我們擔心總堂力量不足,不想匡義幫內英傑輩出,今日並無險狀,看來我們是多此一舉了!”

林龍青心中驚訝:“這黑衣人如何得知我們派人支援太湖那邊?”卻不露聲色謙道:“哪裡,各位前來實在是解了匡義幫燃眉之急,那禦寇司的人心神大亂,我們才能趁勢制敵,那雲夢稹行爲狡詐,我着了他的道,幸好曇宗方丈從中調停一言相許,才得了解藥,實在應該感謝各位。”

年永壽擺擺手道:“我們武林中各門各派本是同氣連枝,一家有難,八方支援,以後若是我們丐幫有了什麼事端,想你們匡義幫也不會袖手不問,大夥兒可不要再謝來謝去,還是商量個主意纔好,老和尚也說了,他不過是暫時拖延一段時間,你們匡義幫要及早準備。”

林紅楓沉吟道:“向朝廷示好本幫是寧死不幹的,我們若干弟兄死在他們手上,日後定要討回個公道!曇宗方丈道或者匡義幫不要再風頭過勁,可是這也難爲,總不好遣散了分堂弟兄,那樣若是禦寇司再來,不是更無法應對?唉,難道真沒有第三條路走?”

林龍青見那黑衣人默然不語,眼睛透過黑紗卻像是對林劍瀾十分感興趣,心中有意試探他,便道:“這位黑衣仁兄連日奔波報信,不知對匡義幫之事有何見解?還望不吝賜教。”

那黑衣人才將目光從林劍瀾身上收回,沉思了一會兒方道:“我不是武林中人,唉,跟各位實說了吧,我雖也不是官場中人,卻和裡面很多人混的很熟,因此這次才能提前得知消息。我報信只是心念間不滿武后暴虐,對江湖中人也要趕盡殺絕,其實對綠林並不瞭解。既然林幫主對我另眼看待,那在下就說說一點粗淺之見,若有得罪之處,各位千萬不要見怪。”

衆人見他言辭懇切,心中俱是好感陡增,專注的向他望去。

那人輕咳了一聲道:“其實還在於剛纔年老前輩的八個字上:一家有難,八方支援。江湖中門派甚多,稍微勢單力薄的很容易被禦寇司的人得手,但是若能聯合起來,守望相助,便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試想若是禦寇司敢對其中一個門派動手,其他門派便聯合起來,別說是東都,以各位武林高手的本事,就是鬧到皇宮大內,也不是問題。更有甚者,由於官吏嚴苛,各地義軍已經有了不少,其中以太湖爲最,若再聯合這些人,別說鬧她一鬧,就是把天翻個個兒,也並非不可能,這樣一來,武后哪敢再對江湖中人心懷歹意?”

衆人聽了這話頓時都是羣情振奮,年永壽道:“不錯不錯,既然她怕江湖勢大,那我們就把事情越搞越大,教她不敢管,也管不了!”其他人也皆盡點頭,林紅楓也是一臉興奮之色,心道:“若是江湖各門派聯合起來,其中首腦自然非匡義幫莫屬,殷殷以後便是綠林領袖了。”

林龍青卻不料這黑衣人講的這般大膽,的確比其他兩條路好上百倍,經過此事匡義幫與禦寇司誓不兩立已成定局,雖然這黑衣人行蹤詭秘,身份模糊,如何打探消息也是一個迷案,但他所言確是爲匡義幫打算,想到此正色道:“仁兄高見。”

林紅楓道:“這位黑衣仁兄說的十分有理,既然如此,我們便要及早通知其他門派掌門。”那黑衣人嘆道:“可惜那日我去通知蜀山掌門,他面露難色說是不便下山,否則今日大事便可商定了。”

林龍青聽“蜀山掌門”這四個字,方恍然大悟,不禁“啊”了一聲,衆人俱都向他望去,他沉聲道:“我之前交手之時,便覺得這位雲道長名字十分熟悉,武功路數似乎也曾在哪兒見過,此刻聽仁兄所言,纔想起來,蜀山的掌門可不是雲夢虛道長麼?”

衆人皆盡驚歎道:“天下名字相似之人甚多,林幫主可能確定?”

林龍青點頭道:“此刻回想,估計雲夢稹下山時日不短,自己創了這套拂塵功法,雖然已和蜀山派武功大相徑庭,但偶爾在情勢危及之時還是不自覺的要露出蜀山派的路子。他剛與我交手之時曾言道我的武功‘這些年來又有進境’,我當時便覺納悶,現在想來,我從少年起常常去蜀山拜望老掌門空石道人,他每次常喊下輩弟子與我切磋武功,其中必然就有云夢稹了,只是那時年少,經過這麼多年,我已經不記得他了,他卻還記得與我比武之事。”

衆人啞然不語,林劍瀾道:“所以黑衣伯伯言道,蜀山的掌門聽說下山對付禦寇司,便十分爲難,想必是不願面對他的師兄或者師弟吧?”

林龍青點頭道:“必是如此了,看雲夢稹年紀要比雲夢虛道長年輕,恐怕是他的師弟,蜀山弟子向來看淡塵世中事,大多熱衷練氣修道,不知爲何雲夢稹反而下山求取名利富貴,還要刻意隱瞞。”說到此他又想起一事,神色凝重道:“不過剛纔看那‘荷包’的屍體我也有所發現,禦寇司力量之大恐怕非我等想象,這次他們估計只派了極少的一部分人,那雲夢稹見官兵撤退臉色十分不善,估計也是恨官兵無用,不知武后爲何不願讓他領禦寇司精銳前來。”

杜上清嘿然道:“這便是女人的心思了,如傳言說武后雖寵愛雲夢稹,恐怕也並不全然信任於他,把就在宮闈旁邊的東都禦寇司的全部力量都交於一人,想想倒也可怕,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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