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長樂,長樂.......”
經過大半年時間的修養,長孫皇后的身子已是大好,再沒有張揚初見之時的虛弱。但是,現在,這本該珠玉爲骨雪爲膚散發成熟風韻的皇后娘娘,此時卻愁眉緊鎖,臉色蒼白,猛然看去,有種風吹就倒的架勢!
看着牀榻上躺着的長樂,長孫皇后的心就不禁疼痛起來,這是個自己捧在手心放在心口的孩子,承載了她太多的寵愛。
長樂,是她跟李世民的第一個女兒,從小就知禮守節最是孝順不過,爲了她,長孫皇后超碎了心,總想給她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這不單單是一個母親的期盼,更重要的是,對於長樂,長孫皇后總是有種抹不掉的愧疚感!
長樂出生的時候,身子就不好,因爲遺傳了她的病症,小小年紀就飽受折磨,病發時的感受,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越是這樣,長孫皇后越是明白因爲自己的緣故給長樂帶來了多少苦難,是以,對於長樂,她給予了就算是太子李建成也望塵莫及的寵愛與關注。而長樂,這個被衆星捧月長大的公主,並沒有辜負衆人給予她這樣的光環1
而現在,這個一向懂事從來不會讓人操心的女兒卻躺在牀上人事不知!這簡直就是掏空了長孫皇后的心。
世界上最深厚的愛來源於母親,只有母親才能夠毫無保留的將那滿腔的愛撒在自己孩子的身上,而長孫皇后同樣如此,對於長樂來說,她也僅僅是一個母親,此時,看着自己的孩子就這樣躺着,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是自己爲她選定的夫婿,這讓長孫皇后情何以堪!
李家有女初長成,皇帝的女兒不愁嫁,當長樂長成人之後,她的婚事一直就被長孫皇后所記掛,她不想讓長樂受到哪怕一點點兒的痛苦,所以,她拋卻了其他兒郎,而選擇了長孫衝。
衝兒是自己嫡親哥哥的兒子,是從下她看着長大的,雖然人有些頑劣,但是相信若是長樂以公主之尊嫁過去之後不會受到任何委屈,關於這點,他還是很相信沒有一絲懷疑的!他們可是表兄妹,而自己的哥哥也會維護着長樂,那麼,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而當時,因爲長孫皇后的請求,加上李世民也想通過這種方式拉攏感謝自己的大舅哥,這件事情也就成了,長樂並沒有異議。
於是,十里紅妝,漫天繁花,一路喜氣鑼鼓的吹打,長樂披着鳳冠霞帔一身絕代風華,從此,在姓氏上被冠上長孫二字。
但是,長孫皇后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現在,她已經完全瞭解了當初到底發生了何事以及這中間長孫衝說了什麼話!
即使是已經過去了很大一會兒了,長孫皇后的腦海中仍然迴盪着李雪雁所說的話,自己的女兒真的就比不上那青樓中的妓子麼!
即使是心性一向很是平和的長孫皇后,此時也是內火中燒!對於李世民讓長孫衝跪在雨地裡的處罰,長孫皇后這下子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想到自己還沒有脫離開危險的女兒,長孫皇后就恨不得立即衝到雨地裡好好質問長孫衝到底會不會辦人事兒!這個時候,她的眼裡除了長樂,別無其他!
“觀音婢,放心吧,長樂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的!”
李世民緊緊握住長孫皇后的雙手,這雙手因爲緊張擔心的緣故,很是冰冷而且還在不停的顫抖着,明顯很是擔心焦急。
看着這樣的觀音婢,李世民很是心疼,這是自己一生中最寵愛的女人,想到當年小小的她還是十三歲年紀,就蒙上了紅蓋頭在紅燭搖曳的房中成爲了自己的妻子。還記得當時她那帶着忐忑帶着期待的眼神,讓他的心一下子就柔軟了下來。溫柔鄉是英雄冢,他李世民,甘願入到這方冢!
手握着長孫皇后的手,猶如當初洞房花燭之時他牽起他的柔荑,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許下了一世的諾言“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一聲諾言,走過了多少個春秋,至今仍在耳畔邊迴盪。
看到那緊皺的眉頭,李世民抽出手想要將它撫平,他的觀音婢不適合這樣的容顏。
看到長樂如此情況,李世民心裡的擔心並不比長孫皇后差,甚至會更多。作爲一個標準的女兒控,看到自己的閨女這樣躺在牀上,李世民殺人的心都有。可是,這樣的情緒他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的忍受,還要負責開解長孫皇后,因爲以長孫皇后的身子,並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與擔憂。
“觀音婢,長樂一定會沒事的,張家小子在這裡呢!上次你病得那樣厲害他不是一樣將你給救回來了?有他在長樂一定會沒事兒的!”
聽到李世民說的話,長孫皇后不禁看向正坐在牀邊爲長樂公主診斷的張揚,臉上的神色輕鬆了不少。
對於張揚,她還是非常信任的,當初那些太醫幾乎就已經斷定了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就差沒有勇氣讓李世民節哀了,可是張揚卻橫空出世,將她的病症給救好了,連她都沒有想到這小小少年會有這樣大的本事,而且這段時間通過張揚所傳的食療及功法的鍛鍊,長孫皇后明顯感覺到自身精氣神的提高增強,這在她眼裡不吝於奇蹟。
所以,在李世民提到張揚的時候,長孫皇后是很驚喜的,剛剛她只顧着擔心,連這事兒都給忘了,此時進過提醒,雙眼熱切的看着張揚,畢竟長樂是從孃胎中帶出來的病症,與她是一脈相連,既然張揚曾成功救治了自己,那麼長樂應該也沒有問題吧!
此時,長孫皇后對張揚充滿了自信!這真的是一個好孩子,聽說還是個小和尚,果然出家人慈悲爲懷,此話不錯!
張揚若是知道長孫皇后這會兒已經在計劃着等到長樂身體痊癒之後好好去答謝一下佛祖菩薩,不知道該做如何感想,佛祖在上,您老人家可不能搶了他的功勞啊!
可是現在,張揚沒有心思去揣摩長孫皇后的想法,因爲李世民的一雙眼睛正凌厲的盯着自己,眼裡的威脅不言而喻。
張揚不禁頭疼,這老李同志恐怕是不想讓長孫皇后擔心吧!就憑他這個妻控女兒控的老變態,怎麼可能捨得他的嬌妻難過,自然是要逼着自己來安慰長孫皇后了,若是他搖頭說出自己沒有把握,張揚敢保證老李同志馬上會翻臉讓人剁了他的狗頭!呸,是光頭,看來自己真的是太緊張了。
張揚努力咧着嘴,放鬆臉上的肌肉,使面部看起來不是那麼的僵硬,對着長孫皇后輕聲說道,“皇后娘娘放心,小子對公主的病情很有把握,一定會將公主給治好的。”
一邊說着,張揚一邊在心裡咒罵,‘有把握個鳥,也不看看這公主是因爲什麼病倒的’。
真的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啊!面對着着李世民和長孫皇后這兩座大山,即使是淡定如張者也很是心裡發虛,現在自己真的是騎馬南下了,這般御醫,哎!
張揚真的很想感嘆,這些御醫真的是很會擺脫麻煩,遇到這樣的事情直接一句,自己有上次醫治皇后的病情比較有把握就把李老二給說服了。
其實張揚知道,自從出了長孫皇后的那件事情之後,李世民對這些御醫們就一直不滿,此時見他們如此有自知之明,自然欣然應允,相比於他們的醫術,李世民更信任張揚。不然也上次也不會產生將張揚勒令在皇宮成爲他們老李家的御用醫師了。
但是,此舉卻讓張揚鴨梨山大!
長樂公主的病症其實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嚴重,張揚將她抱到宮中後拿來那藥劑服下也就沒什麼大礙,關鍵在於長樂公主的心病!
是的,心病還需心藥醫,可以說是長樂公主下意識的不想醒來才造成這樣的場景,可是,這話他能跟此時的李世民說麼?
張揚摸了摸自己脆弱的脖子,他還真的不敢!
他可沒有把握李世民會相信自己說的這話,畢竟在衆人眼中,長樂公主是病情復發,這個時候她昏迷不醒哪還有什麼意識控制着她不醒來?
而且,自己這樣解釋恐怕會讓李老二認爲自己醫術不精將自己一刀咔嚓了事,對於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張揚絲毫不懷疑,沒看到剛剛他威脅自己的那眼神麼?
孃的,這年頭伴君還真是伴虎啊!以後可得離老李家遠一些!
張揚這樣說完,長孫皇后面上的表情更加放鬆了,張揚這個專家都這樣說了,可見是可信的、
對此張揚只得撇撇嘴表示自己的態度。
“回稟皇上,小子在給公主殿下治病的時候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這殿裡最好是隻留小子一人!”
張揚拿着眼睛看着李世民,一眨不眨以顯示自己的誠懇。
李世民的眉頭皺起,就連一邊的太醫們也是臉色不善,在他們看來,張揚這麼說完全是害怕自己等人偷師,雖然他們的確有這麼個想法,畢竟對於此種病症他們並不太有把握,而張揚明顯已經有了較成熟的治療方案,他們正打算借鑑借鑑,與自己所學所想相互印證一下,冷不防張揚說出了這句話,一時間整個大殿都安靜了下來。張揚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
雖然不明白張揚到底要做什麼,但是爲了長樂李世民也只得同意,他相信張揚是個聰明人必不會做出什麼讓自己不快的事情來,所以率先離開。
張揚心裡暗爽,自己算不算是第一個敢將皇上給趕出去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