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大喝,讓屋中幾人面面相覷,張揚只見剛剛還板着臉對着自己等人教訓的紀虎現在一臉小心翼翼,恭敬着站立在一旁,早沒了剛纔的氣勢,神情十分可疑,忙擡眼看去。
拄着柺杖,紀清一步一步的走進了屋中,冷清的面孔一派肅容,竟是沒有一絲表情。
張揚擡眼偷偷瞥了眼紀虎,只見他如臨大敵般全身都緊繃起來,顯然很是緊張,這情景讓張揚莫名的有些好笑,這可不就是紅樓中賈寶玉見到自家老爹時的情景麼,就像耗子見到了貓,再沒有了一絲自己本來的特色,低眉順眼的好不謙虛,好像他多知禮一般。
當然,張揚並沒有貶低紀虎的意思,好歹人家是自家沒過門媳婦兒的老爹,自己未來的老丈人,他可不敢有什麼不敬的想法,只是,看着這般強壯的漢子在一個清瘦的老頭面前擺出這樣的態度,尤其是還在自己孩子的面前,這顆不是一件長臉面的事情。
“你杵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緊的出去招待客人,這樣躲在屋中像什麼樣子,不知道的還當咱們紀府時那種無禮的人家!”
紀清將柺杖狠狠的在地上磕了幾下,對着紀虎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他對自己這個兒子真真是有些失望了,明明知道這陳家少爺本性不良最是喜好胡攪蠻纏的人物,平日裡對紀嫣然的騷擾也並不是沒有過的,可是作爲父親,作爲這個家裡的一家之主,紀虎辦事的能力很讓他懷疑。
這樣的場合裡,怎好讓平日裡就有些辦事不大考靠譜的表少爺入內,雖是自家媳婦兒孃家的表少爺,但是身爲他們這樣的書香門第,還是要寫臉面的好,首先一個考慮事情不周全紀虎是跑不了的。
其次,甭管那陳景鵬是如何想法,會在那個場合中對紀嫣然糾纏,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要立即上前阻止,身爲一個父親,身爲這個府中的主人,如果連這些屈辱,這點麻煩都解決不了,那麼,他還能做什麼?
可是?不管紀清是如何的生氣,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也只能儘量去彌補,想想這些事情,紀清就是滿肚子怒火,自己只不過是不舒服將一切都交過了紀虎去大理,瞧瞧現在被他辦成了什麼樣子,現在對着這屋中的三人,也是各種不順眼。
看到紀清不善的面孔,紀虎很不人道的轉身就跑,他可是知道老爺子的脾氣的,都說人越老也就越圓滑,可這些人裡可絕對不會包括老爺子,想想紀虎就是一陣頭皮發麻,他都多大年紀了,每回辦事不利的時候,都會被紀清叫到身前耳提面命一番,說的他都不好意思,畢竟再如何說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可是老爺子訓起人來可是一點情面都不講的。
每次被紀清叫到跟前,紀虎都有一種拔腿就跑的衝動,現在聽到紀清如此說來,他還有什麼不願意的,趕緊跑掉要緊,外面那麼多賓客呢?沒有男主人招呼着怎麼行,他絕對不是害怕老爺子一會後悔抓住他將那滿腔的怒火發泄在自己身上,絕對不是。
張揚等人有些厄神,看着紀虎那飛也似得的逃跑速度,紛紛汗顏,真的是老當益壯,果然不是他們所能比的。
紀清有些臉紅,紀虎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看到他如此情態,尤其是當着這些孩子的面,他覺得他的老臉都要唄丟盡了,他就這般可怕麼,瞧瞧那臭小子一臉如釋重負拋開的樣子,紀清就有些鬱悶,絕對不能就這樣算了,看來有時間一定要找他好好聊聊,問他都將自己的教誨都放在了哪裡,在晚輩面前讓他出了這麼大的醜,紀虎別想有好日子過。
纔出門的紀虎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身邊的紀管家忙用擔憂的眼神看過來,紀虎搖搖頭,他身體底子好,從來都不將頭疼感冒這樣的小事兒放到心上,不過一會兒就好了的東西哪兒值當那麼些麻煩。
“說說吧!你們是怎麼一回事!”
紀清坐在屋中凳子上,在他的下首,就站着張揚三人。
對於紀家老爺子,陳景鵬可是不十分害怕的,原因無他,只是自己作爲表少爺的身份,在紀家這麼些日子,碰到紀清的時候那可是屈指可數的次數,而他又是客居的客人,府中下人對他還是很客氣的,就連緊緊見過一次面的紀清,也是對他和顏悅色的,所以在潛意識中,陳景鵬認爲幾家到底是沒有能夠真真做主的人,眼看着紀家的人才不濟分明已是日薄西山的症狀,陳景鵬就一陣齜,紀家,多麼好拿捏啊!
所以說現在看到了紀清,他合適很隨便的。
“小子和表妹兩小無猜,最是感情甚篤,還望老爺子能夠應允小子與嫣然的婚事!”
陳景鵬很是隨意的說着,就憑他的條件他的家世,紀家還是高攀了呢?所以,他根本就不會擔心紀家老爺子不會答應,尤其是經過今天這麼一鬧,紀嫣然的名聲可就更差了,他們是傻子纔不會把這個燙手山芋讓給自己呢?終歸只是一介女流罷了,還能指望紀家有多愛護。
所以,在說完這些話後,陳景鵬信誓旦旦的看着紀清,那種勢在必得的神情,看着讓人很想將他痛揍一頓。
紀清的眉頭從陳景鵬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就沒有舒展過,不過他並沒有吭聲,而是斜眼瞥了一下張揚。
此時這小子臉上所表現出來的怒火可不比自己弱多少。
他可是很期待張揚的表現,要知道當初就是他一力主張讓紀張兩家說親的,可是後來張揚的表現簡直讓他失望,甚至是惱怒,因爲這小子的行爲不斷將他的面子給踩在了腳下,更是將紀家的聲譽給踐踏了不少。
沒人願意自家成爲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尤其是笑談,這對紀清來說是絕對受不了的,可是?他並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去讓一個小輩跟他解釋爲何會那樣做,心中的積怨可想而知,即使是他爲人再豁達也不能輕易的就能原諒張揚這臭小子。
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他趕緊就趕到了這裡,對於紀虎,他是不放心的,這孩子跟紀家這樣的書香門第簡直就不搭調,完全是一介武夫,考慮事情不全面,應對情況不周全,總之,出了這樣的事情,紀清就沒有想過紀虎能夠將它處理的很好。
所以,即使是身子再不舒服,他還是趕來了。
其實,這也就是幾個孩子在爭風吃醋而已,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單看怎麼處理。
陳景鵬和張揚,若是在這兩個孩子中選擇,他會毫無壓力,結果就是可想而知的事情,畢竟他還沒有老眼昏花,爲自己的孫女找到終日眠花宿柳流氓一般的任務呢?但是,對於張揚,他也並沒有想過就這樣簡單的讓他得逞。
自家嬌養長大的女孩被他那樣對待,所遭受的打擊不可謂不大,怎麼可能他一有回頭再來的意思,他們就上趕着將紀家女兒送到他面前,沒有這個說法。
“表哥,你怎會這樣胡說,誰和你感情甚篤了,誰和你兩小無猜了!”
紀嫣然不可謂不氣,聽到陳景鵬如此當作自己的面說出這樣的話,這樣的污衊自己的閨譽,簡直就怒不可揭,他這樣說讓別人怎樣想自己,難道她紀嫣然就是那樣隨便的女子,私自和男子定情戲耍。
尤其是現在張揚還在場,不管現在對張揚是否還抱有着期待,但是張揚可的確是她第一個交心的男子,男苦澀純情的滋味她不會忘記,在心裡也始終都有一個位置爲着那個叫張揚的男子而留,她不想讓他誤會,即使他們已經毫不相干。
陳景鵬眼中的憤恨是那樣的明顯,紀嫣然心裡一哆嗦,不自覺的就靠向張揚,就是這麼個小動作卻讓陳景鵬發狂。
“你這個不要臉賤人!”
一再的將他的面子踩在腳底,而且當着自己的面和自己的情敵勾勾搭搭,這一切看在陳景鵬眼裡都是不可以原諒的。
他是那麼的愛她,爲了能夠將她娶回家,甚至都不顧母親的意願,即使之前也一樣沒有在乎過,心心念唸了那麼多年的女人卻爲了另外一個男人而否認他們之前的關係,這讓他如何受得了。
手掌揮起,這女人就應該得到教訓,當年初見她的時候,即使兩人的年紀都很小,那時的紀嫣然只有五六歲,但是,她是答應了他的,要做他的娘子,他從來都不認爲這句話只是大人口中小孩子之間的玩鬧,他一直都將這些都當成了兩人之間的誓言。
到了長大後。雖然他早早的就知道了人事,嚐到了女人的滋味,有時也和自己的朋友去那些風月場所,但是,哪個男人不這樣,別人做的,他爲何不可,難道就因爲這個就說自己的人品有問題不會善待紀家的女兒,簡直就是放屁,陳景鵬實在是想爆粗口,那些個於泄慾作爲玩意兒的女人他如何會拿來跟自家娘子相比。
對於自己的作爲陳景鵬不認爲有什麼要改正的,反而是紀嫣然這個女人,將諾言忘記的一乾二淨卻當作自己的面做出貞潔烈女模樣,若是她一直是這樣性格如此他也就認了,可是?對着自己冷冰冰的樣子,對着張揚卻投懷送抱,完全不知廉恥。
所以,他很憤怒,紀嫣然一個教訓,要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她能夠肆意忽視的,這種憤怒讓他忘記了這是什麼地方,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這些東西他統統都不想記起。
“豎子敢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