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李象說的沒錯,這種攻擊個人生活作風的問題,自從三皇五帝時期就開始了。
而我至聖先師孔老……孔老夫子,當年誅少正卯的時候,也在事先集中攻擊少正卯的個人作風。
甚至還列舉了人的五種罪惡,“心逆而險”、“行僻而堅”、“言僞而辯”、“記醜而博”與“順非而澤”,並且同時宣稱少正卯五毒俱全,是小人中的小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那種。
你看,孔老夫子都這麼玩,那我們身爲宣父的後學末進,學一學至聖先師也很合理吧?
你還能不相信老祖宗的智慧?
“攻擊別人品德?嘶……”李承幹瞅瞅杜荷,又看看趙節:“這樣不太好吧?”
“孔聖人當年誅少正卯時,是怎樣怒斥他的?”李象提出了一個問題。
李承幹當然聽過這個故事,還是當年進學的時候,李綱給他講的。
對,就是那個傳奇太子殺手。
若是按照歷史,李綱可是完成了對太子三殺的男人,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你是說……”李承幹一下就悟了,他恍然地“哦”了一聲。
“哦……啊!原來如此!”
當真是信象一念起,剎那天地寬了屬於是。
更何況這可是當年孔老夫子做過的事情,伱就算不相信其他子,難道還不能相信孔子嗎?
“有道理,有道理啊!”李承幹站起身,左右踱着步,看向杜荷和趙節道:“妹夫,表兄,我要你們二人幫我搜集一番關於御史還有五姓七望在朝中的幾位黃門侍郎的生活事蹟,尤其是着重收集容易被人詬病的那種!”
二人立刻起身道:“諾!”
在兩人走後,李承幹覺得不太把握,又喚道:“讓紇幹承基還有張思政過來!”
不一會兒,二人就走了過來。
李承幹稍稍囑咐幾句之後,二人便離開了明德殿。
“若不是象兒在,爲父當真會被這個問題難住啊!”李承幹感慨着說道。
大李現在完全就是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樣子,反正外置大腦超級發達,完全帶的動他起飛。
阿耶放心飛,象兒永相隨了屬於是。
“阿耶先在此稍待,孩兒去一趟立政殿。”李象笑着說道。
李承幹疑惑地問道:“你去立政殿做什麼?”
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要讓李象去立政殿做什麼了,單核單線程是這樣的,只要想到如何攻擊五姓七望還有御史們,他就把于志寧的事兒給撇下了。
但話又說回來,雖然李承幹是單核單線程,處理事情的速度還是很高的。
“當然是進讒……當然是讓阿翁改變主意,不再讓于志寧擔任太子詹事了。”
李象一個不小心,差點把實話給禿嚕出來。
什麼進讒,那明明是去撥亂反正!
李承幹這纔想起來剛纔所說的第一件事是什麼,於是他笑着說道:“那象兒快去吧,可一定要讓你阿翁改變主意啊——”
“放心吧阿耶!”李象蹦蹦跳跳地走出了明德殿。
然而他到了立政殿,卻撲了一個空。
李世民並沒有在立政殿,而是在兩儀殿和什麼人商議事情。
李象倒是也沒在意,既然不在那就等一等好了,反正晚上李世民總歸是要回來的。
於是他便躡手躡腳地來到偏殿,準備看一看李明達在做什麼。
小姑姑正坐在胡凳上,聚精會神地看着面前案几上的什麼東西。
李象輕輕地走過去,正如他輕輕地來。揮一揮衣袖——
“猜猜我是誰!”李象粗着嗓子,雙手矇住了李明達的雙眼。
“呀!”李明達發出一聲驚呼,似乎是被嚇了一跳。
隨後她哼了一聲:“是小象兒對不對!你這小混蛋,嚇死姑姑了!”
李象嘿嘿地笑着,放下兩隻手。
“竟然沒騙到姑姑……”
“哼。”李明達捉起桌子上的團扇,在李象的腦袋上輕輕地敲了一下。
李象捂住頭,委屈巴巴地說道:“姑姑可別敲了,再敲就敲笨了!”
“笨一點也好,省得你天天就知道作怪。”李明達翹着脣角,指指身邊的胡凳說道:“坐下吧。”
“誒,好嘞。”李象應道,老老實實乖乖巧巧地坐在了胡凳之上。
李明達將面前的樂譜合上,推到一旁,笑盈盈地看着李象問道:“平日也不見你晚間過來,難不成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說着,還衝着一旁的連翹和綠蘿使了個眼色。
兩個女婢看到李明達的眼神,立刻退了出去,順手還把門關了上。
“嗯……”李象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和李明達藏着掖着。
和姑姑關係這麼好,也沒必要什麼事情都瞞着她,有什麼事兒直說就是了。
再說憑藉阿翁那女兒奴的性格,有些話可能讓姑姑去說,效果會更好。
於是他實話實說道:“這不是阿翁想要任命于志寧爲太子詹事嘛,我覺得這人……不是很行,所以就想勸阿翁改變主意。”
“這可不太容易,我聽聞于志寧乃是有名的道德君子。”李明達沉吟一番,對李象說道:“阿耶對他很是看重,認爲他可以匡正大兄的得失。”
李象嘆了口氣道:“姑姑,你也知道我阿耶他那脾性,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順毛驢。而於志寧……你看他寫那二十篇《諫苑》,像是衝着匡正我阿耶的得失去的嗎?”
聽聞此言,李明達思索一番,也覺得在理。
其實就算不在理,李明達也會站在李象這一邊。
“你呀……”李明達失笑,伸出兩隻手貼在李象的臉上揉搓着:“說吧,需要姑姑做什麼?”
“這就不用姑姑了吧?”李象有點不好意思,這點小事也要麻煩姑姑出手嗎?
“這種小話,由你去說不合適。”李明達淺笑着說道:“你將來可是要做國之儲君的,怎麼能被這種事情影響聲名?這種小話還是讓姑姑這小女子去說吧。”
“姑姑……”
李象的眼眶溼潤了。
“傻象兒。”李明達又揉揉李象的小臉兒,輕聲問道:“你應該不是那種不做無準備功夫的人,一定是抓住了于志寧的什麼痛處了吧?” 李象點頭道:“嗯,于志寧的兒子和滎陽鄭氏女定親了。”
聞言李明達頷首道:“我知曉了。”
“綠蘿,連翹。”李明達呼喚二位侍女。
兩名侍女走了進來,李明達笑着吩咐道:“綠蘿,你去取嶺南進貢的柑橘,給象兒帶幾個回去嚐嚐。”
綠蘿領命而去,不多時懷中捧了一捧橘子過來。
李象接過一隻柑橘,非常熟練地剝開,他掰下一瓣橘子,先是餵給了李明達。
“唔,很甜。”李明達淺笑着品味着這瓣柑橘。
李象嘿嘿一笑道:“誒好,原來這隻橘子不酸……”
“好呀,原來你是拿姑姑做試橘子的!”李明達嗔笑一聲,但是手上卻沒有任何動作。
“嘿嘿,我也嚐嚐。”
李象說着,掰下一瓣橘子放入嘴中。
我敲,這麼特麼酸?!
李象小臉兒都被酸成了痛苦面具,擡頭看李明達的時候,發現李明達已經將那瓣橘子從口中吐了出來——竟然還是一瓣完整的。
“你這小壞蛋,那橘子上面還有一塊兒青色呢。”李明達指着那塊完整的橘子皮說道。
“……”
李象發現張無忌他媽說的是真對,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啊!
等到李世民回到立政殿的時候,李象早已兜着一捧橘子回到了東宮。
看到寶貝女兒的案几上有半個橘子,老李走上前,也沒多想,順手拿了就往嘴裡塞。
“怎麼這麼酸啊!”老李被酸出了和李象如出一轍的痛苦面具。
李明達掩嘴輕笑道:“不然的話,阿耶認爲這橘子還會留在案几上嗎?”
“說的也是。”李世民本着不能浪費的原則,還是把那半隻酸橘子嚥下肚中。
“還在看那個樂譜?”他看到了李明達面前擺着的樂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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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達頷首道:“嗯,下午高陽姐姐過來看望我的時候,稍稍交流了一番樂理,方纔有所感悟,稍微補全了一部分。”
“高陽來了?”李世民挑眉問道:“這丫頭,進宮也不說探望一番我這個做阿耶的……”
由於高陽公主的生母死的早,所以她一直被長孫皇后親自撫養,和長孫皇后所生的幾個女兒關係也不錯,比如城陽、新城。而她也是除了長孫皇后所生的幾個女兒外,老李最爲寵愛的一個。
“阿耶一直在兩儀殿也不曾回來,現在太陽都已經落山,高陽姐姐總歸是要回到家中的。”李明達輕笑着說道。
“說的也是,唉……”李世民感慨地說道:“畢竟高陽她也已經出嫁了……”
“是哦。”李明達甜甜地笑着。
“高陽那丫頭過來,肯定給你講了不少宮外的趣事吧?”李世民笑着說道:“那丫頭從小就是個活潑的性子,有她給你解解悶也是好的。”
李明達挑了幾個有趣的和李世民說了一番,又說道:“高陽姐姐還和我講,是聽她的婆母說,滎陽鄭氏好像要與河南於氏聯姻,似乎要把女兒嫁給一個叫……叫於立政的人。”
“耶耶,不是說五姓七望最重門第,爲何會將女兒嫁給鮮卑門閥呢?”李明達懵懵懂懂地問道。
聽到此言,李世民心中也是一突。
於立政這個人他當然認識,不就是將要重新任命的那個太子詹事于志寧的大兒子嗎?
太子詹事,要和對付太子的五姓七望聯姻……
這不由得不讓李世民多想。
尤其是五姓女幾乎都是五姓七望內部消化,就算是外嫁也是偏房,而於志寧雖說是關隴舊門閥,可山東士族一向不是很看得上他們啊。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是李明達說的,而且是聽高陽公主所言。
高陽公主的婆母,就是房玄齡的老婆,是范陽盧氏的女子。
這件事既然是她說的,那就基本上可以實錘了。
“兕子有所不知,這於立政的父親,乃是太子詹事于志寧。”李世民眼神閃爍,給李明達解釋道。
李明達似有所悟地說道:“喔……我聽聞於詹事剛正不阿,屢屢犯顏直諫,是有名的道德君子。”
“這樣的人,能被山東士族看重,也不足爲奇。”
說罷,李明達又補充了一句道:“耶耶,我記得當初象兒說,於詹事寫了一共二十篇《諫苑》,記錄了自己進諫大兄的事蹟?”
“確有此事。”李世民現在疑心病起來了,他本質上不是一個多疑的人,但是事關他一向很噁心的山東士族以及他的長子,不由得不讓他疑心。
李明達目光閃動,看似不經意,卻露出了最爲誅心的殺招。
“女兒在想,還好鄭國公沒有類似著述行於世……”
話說了一半,李明達就故意‘自覺失言’,掩住口住嘴不言。
剩下的,就留給阿耶自己去發揮吧~
我艹!
李世民一下就感覺醍醐灌頂。
這記錄進諫過程並着重貶低君主的事兒,放在兒子身上,他還覺得沒什麼,甚至還覺得對方是盡心負責。
可一旦換成自己,那就有點無法接受了。
按照歷史,過幾年魏徵正是由於類似的事情,才被李世民推倒功德碑——雖然又重建起來,但也能看得出李世民對於這種事兒的無法容忍。
經過李明達這麼一說,李世民也一下子就想通了某些關節。
甚至還對於志寧升起濃濃的懷疑,是不是由於他利用職務之便,向山東士族通風報信,透露太子東宮的消息,才換來這麼一個聯姻?
懷疑就如同野草一樣滋生,怎麼也停不下來。
這話要是李象說,或許李世民笑笑也就過去了。
但是這話是李明達說的……
這就不得不讓老李細思恐極了。
再聯想到太子身邊那羣人,從張玄素、李元昌再到賀蘭楚石,都和他不是一條心。
那麼你于志寧,也真的那麼幹淨嗎?
懷疑的種子已經深深種下,在好女兒的“讒言”之下,老李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來應對於志寧與山東士族穿一條褲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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