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風中凌亂的李欣
一直到離開魏王府的時候,李欣都一直暈暈乎乎的。
坑李象八字還沒一撇呢,李象反倒先把他爹給坑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屬於是。
“欣弟,那李景仁現在何處?”
李象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摟着李欣的肩膀。
到底是個孩子,養氣功夫終究是不行。自覺害了父親的李欣眼圈兒紅紅的,好像兔子一樣。
“我不去了,你把錢給我。”
李象樂了:“這可是你阿耶給我的,既然給了我,那就是我的,你若是不帶我去時,就不給伱參股。”
李欣咬牙切齒,卻又對李象無可奈何。
最主要的是,那些個小夥伴們都在周圍,已經圍了上來,他可不想在小夥伴們面前掉了孩子王的份兒。
爲了不讓這些錢徹底打水漂,他決定還是從了李象比較好。
“我帶你去便是,你可莫要短了我的份子錢。”李欣心心念念地看着李象。
“放心吧,必讓你賺錢。”李象笑着安慰他道。
李欣只當李象是在吹牛皮,在他看來,李象這個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的傢伙,論敗家絕對是一流,至於賺錢嘛……
呵呵。
韋待價上前迫不及待地問道:“兄長,兄長,錢到手了嗎?”
這話說的,好像是接頭的古惑仔似的呢?
“放心吧,都在車裡。”李象笑着指着身後的馬車。
“足足兩千貫!”
“豁……”
衆少年異口同聲地表示着驚訝,平時月例多的也就是一兩貫,少的幾百文,何曾見過兩千貫?
韋待價立刻說道:“看來兄長所言非虛,魏王當真愛你!”
在一旁的李欣聽到這句話,不爭氣的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
“欣哥兒,爲何哭泣?”邊上的小夥伴關切地問道。
李象笑着攬住李欣的肩膀道:“你們還不明白?欣弟是在爲叔父和我的叔侄情誼而感動啊!”
“嗯!”李欣擦着眼淚,惡狠狠地點頭,心裡恨不得把李象給生吃了,偏生面上還要裝作開心的樣子。
爲了避免李象再故意揶揄他,李欣連忙轉移話題問道:“景仁叔叔現在何處?”
旁邊一個小少年說道:“我知曉,就在坊外趙乾孃家的甜水鋪子中吃水。”
“走吧。”李象伸手搔搔李欣的後腦勺,笑着說道。
甜水鋪子外的攤位上,一羣半大小子正虎踞在桌子邊上撈醪糟湯圓吃,爲首一人正是李欣所說的李景仁。
邊上一個毛毛躁躁的少年手中拎着一杆甘蔗,嘴裡嚼得咯吱作響。
“處弼,少吃些甜杆兒。”
李景仁放下碗,一碗醪糟湯圓下肚,將醉意沖淡了不少。
程處弼噢了一聲,把手中甘蔗掰下一塊遞給身後的少年,他捉着最後一塊說道:“還有些不盡意,須再吃上一節消消暑氣解解渴。”
“這東西豈不是越吃越渴?”李景仁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
“總比心裡焦躁得好,不能去平康坊裡耍時,心裡痛快不得!”程處弼咂麼着甜杆,彷彿把那甘蔗當成花魁娘子的脣瓣一樣。
“月例到底還是少了些,不能耍個盡興。”
李景仁嘆了口氣道:“若是能尋上一門賺錢的好營生,你我兄弟還用愁錢花嗎?”
程處弼要說話時,便聽到李欣的叫喊聲。
“景仁叔叔,景仁叔叔可在?”
李景仁面色一僵。 程處弼放下手中甘蔗,嘀咕一句:“又是李欣那小子,怎麼他鼻子這麼靈?”
“噯,怎麼說也是魏王的兒子。”李景仁伸手按在程處弼的胳膊上。
擡起頭時,一輛馬車已經近前,上面坐着的是李欣和李象,後面還跑着幾個屁孩子。
李欣他認識,但李象就沒什麼印象了。
往年的李象在東宮之中也不怎麼引人注目,像一個小透明,在場的衆人倒也不認識他。
“是李欣啊。”李景仁推推碗,不鹹不淡地打了一聲招呼。
“景仁叔叔,今次從家裡支應了許多錢,可以帶我們頑耍了嗎?”
李欣一溜小跑到李景仁面前,態度活像個舔狗。
倒是也不稀奇,小學生嚮往初中生的圈子,倒也是符合現實。
“別怪我沒提醒你,平康坊中開銷可是甚大。”
李景仁滿不在乎地笑笑,你一個十一歲的小屁孩,能從家裡弄出多少錢來?
聽到李景仁那輕視的話,有底氣在身的李欣傲然道:“好教景仁叔叔知曉,這次我從家裡帶了兩千貫!”
“噗——”
李景仁剛入嘴的湯圓噴了一旁的尉遲循毓一臉。
“奪少?”他的語氣不可置信。
看到李景仁那不可置信的神情,李欣就彷彿喝了蜜水一樣甜。
他一臉無辜地說道:“兩千貫啊……”
若是李欣說二十貫,或者二百貫,李景仁或許還能信。但是兩千貫……
“你說你帶了兩千貫?”李景仁被氣笑了:“這兩千貫堆在一起,有多沉有多重,你也不知道吧?”
“景仁叔叔休要小看人,看到那輛馬車了嗎?”
李欣回手指向身後那輛馬車,對李景仁吹噓道:“這裡面裝着的,就是兩千貫!”
難不成真有?
李景仁有些遲疑了,那馬車看起來分量的確挺重。
“那上面坐着的人是?”
他總覺得那人眼熟。也就在此時,李象一個鷂子翻身,乾脆利落地翻下車,穩穩地停在地上。
“好俊的身手!”程處弼忍不住喝了一聲彩。
李景仁也在心裡嘀咕,若是這樣的少年同我們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不過李欣手下這一幫孩子,他每個都認識,這一位是真的眼生。
“這位是?”他問李欣道。
李欣立刻給他介紹道:“噢,這位是我的大兄,李象。”
聽到是李象,李景仁霍地起身,聲音都提高了八度。
“李象?可是那位太子長子、拔劍面對左庶子、怒斥孔祭酒、一言敗退宋國公的李象?”
“正是。”李欣替李象回答道。
令他沒想到的是,在他確認過後,原本在旁邊吃甜水的紈絝們立刻起身,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
“什麼?他就是那位李象?”
“他就是天水郡王!是那位李象!”
“怒斥孔祭酒的,就是他?”
等會兒,等會兒,你們這相見恨晚的樣子,是怎麼個情況?
李欣在一旁風中凌亂。
冷不防見他最崇敬的景仁叔叔,竟然也面色複雜地上前,飽含着喜悅與敬仰地抱拳道:“景仁不知兄長前來,怠慢兄長,還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