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象的動作很快,沒過幾天就讓工匠趕製了一批球,送到了水師當中。
隨着球附帶的還有遊戲規則,有足球,有籃球,還有橄欖球。
沒事兒的時候,李象便從都督府離開,溜到軍營當中,看看水師的新兵蛋子們肆意揮灑青春。
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個多月,李象正在軍營裡看人大合唱呢,就聽到福寶急匆匆地走來。
“怎麼了?”李象看他火急火燎的,關切地問道。
福寶低聲回答道:“大郎,太子、魏王、晉王、高陽公主、晉陽公主他們來了!”
李象軲轆一下坐起身,警覺道:“誰?”
孃的,怎麼活爹也跟着過來了?
不好好在洛陽呆着你……
來登州幹啥?
李象一下就戴起了痛苦面具,可別讓這幾個活長輩們瞎干預啊!
尤其是他二叔這個文藝青年……不提也罷!
但沒奈何,都是他的長輩,還是要前去迎接的。
無奈之下,李象只得告別蘇定方和裴行儉,自己則跟着福寶回到了登州都督府。
剛一進門,就聽到嗷地一聲大兄。
沒等他回答呢,就感覺被什麼玩意兒給猛地撞了一下。
低頭一看,豁好傢伙,原來是李厥。
“你怎麼也跟着來了?”李象搓搓他的狗頭。
李厥嘿嘿一笑:“耶耶不好意思說他想你了,於是便和阿翁推說我想念你,又不放心我一個人前來,所以便帶着我過來了。”
李象聞言,虎軀一震。
好小子,你這賣爹的程度,僅次於吉安娜·普羅德摩爾女士了啊。
他沒有接話,這話肯定是不能隨便接的,畢竟……
李象衝着李厥身後指指。
李厥嘿嘿一笑道:“你放心,耶耶正在屋裡和二叔幺叔聊天呢。”
“是嗎?”
李承乾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聽起來是那樣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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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厥嚥了一口口水,抱着頭撅起屁股埋在李象的懷裡,嘴裡還在嘟囔着:“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然後,屁股蛋子上就捱了李承乾的一巴掌。
吃痛的李厥嗷地一聲竄起來,就像是着了火一樣用力地搓着,委屈巴巴地看向李承幹。
李承幹也被他這副滑稽的樣子弄笑了:“伱這小子,把頭埋起來我就看不見你了?當真是顧頭不顧腚!”
說着,又看向李象。
本來李承幹在腦子裡都預演了好多遍,父子是如何相見的,兒子是多麼思念自己,父子二人抱頭痛哭之類的,然而沒想到竟然從李厥捱揍開始。
“長高了。”李承幹彆彆扭扭地說了一句。
書信裡怎麼說都行,輪到現實中,李承幹反而扭捏起來了。
實際上李象也確實高了不少。
“阿耶!”李象跳起來,帶着李厥一起撲進李承乾的懷裡。
李承幹嫌棄地拍拍他:“都多大的人了,還和小孩子一樣。”
說歸說,但是臉上那副開心的表情,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
李厥像是樹袋熊一樣,從下面擠擠挨挨地掛到李象的身上。
這次來可都是拖家帶口,不止是李承幹一家,李泰一家也來到了登州,包括李治新納的那個王氏。
晉王妃王氏,就是傳說中的王皇后。
無子,倒黴,和蕭淑妃一起,成爲了李治扳倒功勳集團的犧牲品。
要說李治這個手段也的確是有,但身爲一個皇帝,不能總天天琢磨陰謀詭計不是?
和衆人一一見禮之後,李象抻着脖子問:“姑姑呢?”
“哪個姑姑?”李承乾笑着問道。
李象挑起一根眉毛:“當然是兩位姑姑了……”
“她們倆……喏,這不回來了嗎?”李承幹說着,指着外面說道。
李象順着李承乾的手看去,恰好看到李漱牽着李明達的手,邊上跟着裴雪青,走進都督府。
李漱附下身子說了句話,李明達眼前一亮,擡眼看到李象,衝着他招手:“象兒!”
“姑姑!”李象三步並做兩步,剛走到李明達的面前,就被李漱敏捷地給揪住衣服。
本來李漱想揪耳朵的,但想到李象現在也長大了,還有這麼多人看着,揪耳朵不太禮貌,於是就改成了揪衣服。
“你這小混蛋,光想着兕子,獨不想我與雪青幫你打理產業?”
李象嘻哈一笑,衝着二人打招呼:“姑母,裴姐姐。”
裴雪青掩脣輕笑,衝着李象福上一福。
“哼。”李漱這才滿意地鬆開李象的衣服,又按着他的肩膀比比:“唔,都和姑母的鼻子一樣高了,真是年輕長得快啊……”
李象小象攤手,表示無奈。
“今天先不談正事兒。”李象笑着說道:“家人們……”
說到這兒的時候,李象總覺得有點彆扭。
感覺自己好像正在坑“家人們”的帶貨主播一樣。
“怎麼?”李漱的虎牙在脣角亮了亮。
“沒什麼,家人們遠道而來,我這做晚輩的怎麼也要盡一盡地主之誼。”李象笑嘻嘻地說道:“登州臨近海邊,特產很多,都是沒吃過的海味。”
“常言道山珍海味,不得不品嚐啊。”李泰搖着扇子感慨道,他人長得胖,不是很耐熱。
李象瞅瞅李泰,又瞅瞅李承幹,嘆了口氣說道:“只可惜……可惜啊。”
“可惜什麼?”李泰忽然警覺,他總覺得這大侄兒沒憋什麼好話。
李欣也是忽然警覺,他總覺得大兄似乎是要坑誰了。
“可惜這海味,我阿耶他無福消受啊……”李象感慨地說道。
“爲何?”李承幹一下就急了。
“當然是這足疾,最是忌諱海鮮。”李象頗有些痛心疾首地說道:“吃了之後,就會舊病復發!”
“那不吃就是了。”李承幹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反正我也不喜歡吃魚。”這倒是實話,李承幹只對菠菜羊肉燉豆腐感興趣。
“真的?”李泰乜斜着眼睛問道。
“當然。”李承乾笑了。
“那你們等等凹。”李象說着,溜到一旁和福寶吩咐着什麼。
然後李象就回到了自己的臥房,提起筆,聚精會神地給李世民寫了一封信。
信中大概意思就是怕管不住三個叔叔,破壞他在登州的大好成果——當然不是明着說的,而是用十分隱晦的語言,比如什麼“怕信息溝通渠道擴張,最終導致組織的膨脹和管理的臃腫,從而消滅登州改革各部門工作的持續性”……
吹吹墨跡尚未乾下去的信件,李象偷偷從後門溜出去,將這封信遞給了李立夫。
“快,趕緊送到洛陽,交給聖人查看!”李象嚴正聲明道。
“是!”李立夫拿着信就走了。
看着李立夫消失在視野當中,李象長舒一口氣。
不行,可得給活爹,兩個活叔叔們找點事兒做,萬不能讓他們……
想了一下,李象又讓人給裴行儉帶個話,就說他妹妹來了。
兄妹倆這麼久沒見面,總歸應該是有些想念的。
令李象沒想到的是,其實孫思邈也跟着過來了。
老頭現在是李明達的師父,自然要跟着徒弟保駕護航的。
最主要的是,得和李象好好交流一番生物學知識。
李象一個頭兩個大,他哪裡還有什麼生物學知識,基本上都還給老師了。
和孫思邈支應了兩句後,李象成功把話題轉移到了今天吃什麼上。
考慮到這一片兒生蠔養殖業不錯,所以李象決定今天的主菜就是烤生蠔吃,再加上一些常見的海魚之類的。
恰好今天上午水師出海歸來,還帶回來不少魚獲,正好新鮮,足夠大家吃的。
爲了照顧李承幹,李象還特地給他整了點烤牛肉串吃。
“象兒真有孝心啊。”李承幹感懷地說道。
結果說話之間,那牛肉串就被李泰和李治給搶了個精光,留下他一個人坐在原地風中凌亂。
李象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因爲福寶已經端着茫茫多的烤生蠔走了過來。
“多吃點,多吃點。”李象指着那蒜蓉烤生蠔說道,上面還有特產小米辣呢,除了粉絲都齊活。
蒜蓉烤生蠔的味道不是一般的香,熟蒜加上小米辣,再加上蠔本身的鮮味兒,一下子就勾住了李承乾的食慾。
李象看着他爹滿臉想吃的樣子,便笑着說道:“阿耶,吃一個不打緊。”
“不行。”李承幹強忍着別過頭去:“爲了我這條腿,怎麼也是不能吃的!”
“當真?”李象挑着眉,老爹什麼時候這麼有定力了?
“那是自然!”李承幹一副傲嬌的樣子。
“好!阿耶果然有定力!”李象拍掌大笑,看向李泰和李治:“二叔,幺叔,這東西你們可得多吃一點。”
“是嗎?”李治有些猶豫,他總覺得那個殼長得太嚇人了。
“這殼……”李泰替他說出了心中的猶豫:“長得也太難看了,而且你確定這個東西能吃?”
李象瞅了一眼孫思邈,又看向李泰和李治,沉聲定氣地說道:“這東西不僅好吃,而且還有一個特殊的功效。”
“哦?”李泰一下就來了興趣:“什麼功效?”
李象沉穩地說道:“壯陽!”
二人一聽,還沒等他倆開動呢,王皇后……不是,晉王妃和魏王妃對視一眼,迅速將兩盤生蠔各自懟到了二人的面前。
李承幹轉過頭,看着那香氣噴噴的烤生蠔,滿臉寫着想要。
“吃點吧阿耶,你現在身體裡的風石也不多了,吃點不打緊。”李象笑着勸慰道:“只是不能吃太多,也不能飲酒。”
“既然象兒都這樣說了,那我就勉爲其難吃兩個吧。”李承幹抖抖衣服,一副給李象面子的樣子。
結果太子妃蘇意也端過來一盆蒜蓉烤生蠔懟在了李承乾麪前的桌子上,一雙鳳眼都快滴出水了。
李承幹深吸一口氣,帶着哭腔問蘇意道:“愛妃,這些爲夫吃不下……”
“大郎你行的。”蘇意嫵媚地白了他一眼。
“我就是不吃這些求饒的不也是……”李承幹說了一半,才意識到還有小孩子在場,這種夫妻間的悄悄話不應該說出來。
蘇意伸出小拳頭,在他的胳膊上鑿了一下,沒有說話。
李象坐到李明達和李漱之間,笑着對李漱說道:“姑母,這就是咱們商隊準備賣的東西,你看,宣傳語就說‘太子吃了都說好’,如何?”
剛說完,一隻生蠔殼便飛了過來,打在他的屁股上。
“你就這麼編排你爹?”李承幹虎着臉問道。
“那就‘魏王吃了都說好’。”李象豎起大拇指,說了一句桑嗨話:“瑟一。”
李泰沒說話,只是用一聲清嗓子來表示反對。
“二叔同意了,那就我阿耶和二叔一起用。”李象想了一下又說道:“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我幺叔也別落下!”
三兄弟同時放下手中蠔殼,對着李象怒目而視。
“爲了賺錢大業,爹,二位叔叔,你們多少犧牲一下。”李象賠笑着說道:“你們想啊,這東西千里迢迢從登州運送到長安,一貫錢一隻……不貴吧?”
“的確不貴。”李承幹想了一下說道。
沒等李象說話,李漱便指着那生蠔問道:“這東西可是海物,我知道海里的東西撈上來之後,很難存放得久,你要怎樣才能運到長安呢?”
“乾製,醃製,或者冷藏。”李象笑着攤攤手:“反正總會有辦法就是了。”
李漱微微頷首,伸手摸摸李象的腦袋瓜說道:“象兒真聰明,竟然能想到這麼多好辦法。”
“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李象叉着腰說道,“除了這牡蠣,還有各種海魚,醃製之後都可以賣到全國各地,甚至還可以拿到草原上,和草原人換取更多的羊毛。”
說罷又對李漱補充道:“當然了姑母,咱們收購鹹魚和其他海產品的價格可不能低了,萬萬不能壓價啊。”
“爲何?”李漱勾勾脣角,眉毛挑起。
“侄兒可是和登州百姓做過保證的,要讓他們喝上肉湯。”李象笑着說道:“咱們都是皇家之人,錢這個東西賺得或多或少都無所謂,總歸是要讓百姓們落得實惠。只有他們過上好日子,唸了咱們的好,這大唐纔會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