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筆正要落墨忽聽外面聲音傳來:“白家大小姐來了!”只得放下筆彩虹收起托盤如飛的跑出去雨寧也站起來面對房門等着。
只聽環佩聲響然後有兩個丫鬟掀起簾子白家小姐倒還沒緊跟着進來。許瓊只聽得那中環佩交擊的聲音十分悅耳卻一轉念又想:“這小姐定是身上掛的滿滿的纔會這麼響如此露富這小姐不免是個俗物。”正想間白家小姐已進了門身後跟着那兩個打簾子的丫鬟連同彩虹一步步向他牀前走來。
非但不像許瓊所想“掛的滿滿的”看這一身裝束除了那一溜玉環之外別的連二十一世紀稍微時尚一點的女孩都比不起。
可是許瓊所見過的任何女孩都沒有從她身上流露出的那種文靜、安嫺的氣質。
許瓊竟然也不禁“心中一動”然後自己也爲自己這“一動”而臉紅。因爲對方畢竟是一個小女孩再成熟的氣質也掩蓋不了天生的稚氣。
許瓊忽然又現了一個問題:因爲自己的年紀變小了所以見到同齡的女孩子竟然也會莫名其妙的有那麼一種不該有的感覺。
自己真的控制不了或者這就是“自然”的力量。
再看看臉身材現在是看不出的不過怎麼也是個美人坯子。
憐兒一見到許瓊在牀上面上顏色稍一變又回覆正常緩步向牀前走來腰間用半尺紅線並排懸掛玉環隨之碰撞“叮咚”之聲不絕。
許瓊卻不知該如何說話畢竟自己從沒認識過她並且真正的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更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竟連措辭、口氣都會有問題。
憐兒直走到牀前站定了看了他半天才輕啓櫻脣冷冷道:“你可好些了麼?”
許瓊見她說話時面有不豫之色卻實在不敢妄加猜測只得柔聲道:“好多了多謝姑娘關心。”他連稱呼都不知道只好從《紅樓夢》中推測自己應喚她“姑娘”而非“小姐”。
憐兒的小臉繃的緊緊的卻又忽然“撲哧”一笑隨即正色又冷冷道:“你若沒事便下牀來見我孃親賠罪去自從你出事她可沒合過半回眼在這守了你整天。”
許瓊哪能說什麼只聽她說話似乎兩家關係確實親近的很活脫脫是薛姨媽擔心寶玉一樣可是這會兒確實支撐不住怎下得牀來只好喃喃道:“姑娘放心只要許瓊能下牀半步必定親自去給令堂……請安。”
“請安”這個詞好象只在清朝的電視劇裡見過也不知她們能否明白這意思許瓊正想間忽然現周圍的人全部都變了顏色尤其是眼前這位白小姐憐兒她的身子稍晃了晃忙有個丫鬟扶着她。
憐兒被人扶着眼睛仍睜的老大盯着許瓊一字一句道:“你……真的全都忘了麼?”言語間有些抖。
許瓊無辜的看着雨寧和彩虹兩女的神色雖不像憐兒那麼緊張臉上卻也泛着無奈的表情看不出自己錯在哪隻得把心一橫反正自己只剩下裝失憶這一條路了只好裝到底。想到這裡輕輕搖了搖頭。
憐兒身子似乎又一軟眼中卻露出堅定的神色腿開扶她的丫鬟走到許瓊面前儘量平靜的問道:“你到底是不是許瓊?”
許瓊點頭又搖頭然後裝做遲疑的樣子道:“他們都說我叫這個名字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說着話又開始大搖其頭然後雙手捂頭一副痛苦到不想再提的樣子又似在苦思冥想。心中卻笑道:“若騙不倒你我就是傻子了我生活的年代可不是現在多少電視劇裡都有失憶的鏡頭那可都是專業演員苦心鑽研觀察出來的再不像就只能說明他們不敬業了。”
憐兒沒有再說話許瓊只覺得自己的右手被她緩慢而有力的拉開忙擡頭看她只見憐兒輕輕咬着嘴脣拉起他的手臂然後拉起他的袖子。許瓊不敢亂動心裡卻實在驚疑:“這時代不是嚴守男女之防的麼?雖年紀還小她又怎敢當衆這樣?”可是見雨寧等諸女皆沒有什麼動靜心頭一震知道憐兒應該是在驗明正身。
果然袖子尚未拉到手肘處小臂上一個輕微的牙印已現了出來雖然周圍有淤痕卻也掩飾不了。
憐兒看了又看頹然後退一步音量卻又提高一分道:“你可是真的什麼都忘記了?”
許瓊看着雨寧一副茫然的樣子道:“雨寧她到底在做什麼?”話還沒說完憐兒一甩衣袖轉身走了出去哪怕親自掀簾子也在所不惜。
見憐兒與兩個丫鬟都走了雨寧與彩虹又復坐到許瓊牀沿雨寧道:“公子當真什麼都忘啦?”
還沒等許瓊說話彩虹就搶着道:“就是啊白家太太過世的時候正趕上她家老爺跟咱老爺商量定親的事還沒着落就出了這擋子事結果到現在還沒再提起眼看白家小姐都三年孝滿了。”
許瓊“茫然”道:“是麼?原來我說不定還能娶了她……她倒挺好看的。”心裡後怕若自己在這十二三歲的大好時光就定了老婆身體育情況不說總是感覺上非常奇怪。
彩虹笑道:“許大公子小小年紀倒真是個做公子的樣兒你纔多大啊?”雨寧也笑道:“這事可千萬別急咱家的家生奴才也不少我看成親早的多半都過不安寧。”
許瓊不禁暗地裡爲雨寧豎大拇指嘴上卻像不經意的問道:“大公子?還有二公子麼?”彩虹咬着嘴脣笑道:“沒啦!咱許家就指着你啦!”
許瓊不好意思的笑笑忽然振奮精神道:“總算這人走了快!拿文房四寶來公子我今天到大書特……書!”說到最後那幾個字時他不由自主的扭了扭身子立刻腰胯間傷處傳來劇痛連話都說不順了。
彩虹一笑扔去把原來的托盤捧來隔着被子輕輕放在許瓊腿上雨寧輕笑道:“公子今天真勤快與往日大不相同了……”
許瓊不理她說什麼還是提筆寫道:“拓拔宏。”彩虹離的近先看了看卻見她凝神看了半天搖頭道:“公子寫的是誰的名字啊?”雨寧接道:“嘻!我倒知道這是魏孝文帝的名字這個人非要把都城搬到洛陽去他手下的人差點造反。”彩虹道:“都城?都城不是本來就在洛陽麼?我聽我爹說咱家是陳州出身幾十年前遷到濟源後來也是在洛陽的可是有了我沒多久就搬到太行山來了。”雨寧啐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陪公子讀書的時候看到了這個拓拔宏是老早以前的人那時候還沒有咱們大周呢。”然後不說了歪着頭看許瓊又下筆。
許瓊聽她們說這幾句話情知現在是北魏以後的時代便接着寫道:“楊堅。”寫完之後心中不禁慚愧天可憐見自己也多少會寫幾個古體字……
剛剛寫完卻見彩虹高興的差點跳起來道:“這個人我知道!他是大隋的隋文帝!當年的咱們的先……先……”見雨寧瞪她只好不再說話卻見雨寧微微含怒道:“死妮子告訴過你多少次現在咱們國朝是大周不是大唐你還把先皇帝這個先皇帝那個的掛在嘴邊若被人聽去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彩虹見雨寧激動竟被嚇的顫了一顫卻還分辨道:“可是我聽見老爺都是這麼說的……”雨寧頓足道:“老爺是老爺你是你!”見彩虹嚇的直冒汗終又不忍道:“老爺也不敢在外面隨口這麼說你是什麼人?你若在家說順了出去外面管不住嘴就害了咱家幾百口人了!”彩虹囁嚅道:“我……我可再也不敢啦……”見雨寧臉色稍霽才放下心來。
聽她們倆這麼一說許瓊早已明白過來他緩緩放下筆從容道:“就算武曌真的隻手遮天也只得一時卻遮不了一世!”
兩女聽他語氣鏗鏘的直呼當今女皇帝的名諱不禁驚的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