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昔日的前隋帝都,大唐立國之後,亦在此建都,至今已有二十餘載。
而今,因爲人口的暴增,以及氣候的多變,災害頻發,關中,已經負擔不了這麼沉重的負擔。
隨着李承乾這位太子殿下的離開,長安作爲大唐帝都的歷史使命,也已然終結。
但是,關中的地理位置,對於大唐帝國而言,仍舊是極其重要的。
所以,長安,成爲了大唐帝國的西都,作爲大唐絲綢之路上最爲重要的一個樞紐。
而且關中沃土千里,隨着大量的人口的離開,至少也可以讓關中那脆弱的生態得以休生養息。
李承乾坐在馬車裡邊,與娘子蘇氏,正在小聲地竊竊私語。
“夫君,之前妾身一直想着要離開,可是如今真要離開,反倒有些捨不得……”
依偎着李承乾的太子妃蘇氏,看着那漸漸遠離的長安城,小聲地道。
李承乾微微頷首,頗爲感慨地道。
“是啊,畢竟咱們夫妻在關中生活了這麼多年,一時之間,的確會有些不適。”
“不過,咱們離開這裡,也是不得已的……關中已經無法承擔這樣的負荷了。”
“妾身明白,幸好太上皇明事理,而父皇又英明果斷,不然,日後若是夫君主政,少不得又要在長安與洛陽之間,領着文武百官,奔波勞碌。”
聽到了娘子這話,李承乾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打量了下左右,湊到蘇氏地耳邊小聲地嘀咕道。
“嗯,爲夫猶記得當初,父皇聽聞了這逐糧天子、跑馬皇帝時的表情……”
聽到了這兩個稱謂,蘇氏趕緊把頭埋低在夫君的肩頭,強忍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笑聲,擡手輕捶了下夫君,太不正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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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夫君二人在車駕裡邊小聲地笑鬧,外面的護衛與屬官自然聽不到什麼。
而隨着離開長安不過十數裡,伴隨着那越來越勁疾的風,大雪,已然翻飛而至。
那位寧忠公公,此刻也只能跟那位馬車伕肩並肩,迎着寒風吸着清鼻涕。
昨個剛好傷風,還沒好全,結果今天又遇上了寒冷,這鼻涕可是越發的酣暢淋漓。
他時不時嗞溜清鼻涕的聲音,聽得那位馬車伕渾身都不自在,不過這位馬車伕可惹不起這位太子殿下的心腹,只能強忍住噁心,繼續專注地打馬前行。
寧忠此刻已然將頭上所戴的風雪帽的一雙護耳放了下來,總算是感覺稍稍舒服了些。
沒錯,現在他頭上戴着一頂漢唐商行出品的冬日頭部保暖神器:風雪帽。
全稱應該叫護耳風雪帽,這種棉質的冬帽,原本就屬於是漢唐商行給大唐軍方提供冬裝之時的標配。
由於這種帽子不但暖和,而且還能夠保護人們的雙耳不至於在北方陡峭的寒冬中受凍。
所以,一經傳開之後,瞬間就獲得了廣大百姓的歡迎。
就像現在,身邊的馬車伕,以及那些護衛在太子車駕兩側的那些將士,頭上就戴着那玩意。
而隨着雪花翻飛而來,張玄素早早地就已經縮回到了馬車裡邊,馬車中那個不大的鐵爐子,持續地散發着暖意。
雖然比不得在屋子裡,卻比過去只能捂個小碳爐子強多了。
至少外面是零下,車內好歹能夠維持在十來度,不至於讓人渾身直哆嗦。
還有那鐵爐子上固定着的水壺子滋出來的水蒸汽,讓馬車裡邊不會顯得過於乾燥。
烘烤了一會雙手,終於覺得身上舒坦了不少之後,張玄素讓同樣縮在馬車裡邊烤火的心腹將報紙給遞過來。
眼珠子這才掃了一眼,就覺得不對勁。
“《洛陽旬報》,這,什麼時候有這份報紙了?”
“老爺,這是今日新出的,報童說,跟這《長安旬報》所刊載的內容大部份都不同。”
“小人想着老爺你喜歡看報,所以就一樣都買了一份。”
聽到了親隨之言,張玄素滿意地微微頷首,撫着長鬚一邊看一邊點頭道。
“唔……沒想到,這洛陽居然也有了報紙,那老夫倒要好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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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太子詹事,于志寧在聽聞了開始降雪之後,趕緊出了馬車,策馬開始巡視起了隊伍。
一面跟那些負責護衛的將領們交流,爭取能夠趕在天色擦黑之前,趕到宿營地落腳。
就在於志寧經過了一輛馬車之時,突然聽到了馬車內傳來了一聲驚呼聲。
“這,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如此熟悉的嗓音,頓時讓于志寧反應了過來,發出這聲大叫的,正在少詹事張玄素。
只不過,于志寧實在是不明白,這位在風雪中龜縮在馬車裡邊呆着的張少詹事在鬼叫什麼。
忍不住打馬湊到了馬車旁,敲打着馬車的車壁喝問道。
“少詹事,張少詹事可在?”
很快,馬車的窗簾被撩了起來,露出了一張顯得有點氣極敗壞的面孔,正是那位少詹事張玄素。
“張少詹事,本官方纔聽到你在那裡大聲吼叫,敢問是發生了什麼事?”
面色漲紅,內心憤忿不已的張玄素聽得此疑問,忍不住下意識地吐槽道。
“那,那位孔祭酒他居然在這《洛陽旬報》上,吹捧那程三郎……”
“哈?”于志寧聽到了這話,忍不住下意識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你說誰在吹捧誰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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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數息後,于志寧坐到了張玄素的馬車裡邊,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這份《洛陽旬報》。
看着那眼熟的行文風格,在文章裡邊,對程三郎、李德獎、吳王李恪等一干大唐武勳子弟大肆吹捧。
還有那近乎於阿諛奉承的態度,偏偏又有理有據的讚美,這實在是刷新了于志寧的三觀。
腦海裡邊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不到,想不到這位受人尊重的博學鴻儒,居然也背叛了大唐斯文人的隊伍。
第二個念頭就是,難不成,孔祭酒遇上了什麼疑難之暗疾?爲了自己的性命安危着想。
不得已的情況下,只能按捺住內心的嫌棄,爲那票妖蛾子高唱讚歌……
“這,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