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短短數十載,但求無愧於天地,無愧於心。”玄世璟笑着迴應道。
他這幾天在牢房裡待着,人一閒着,最是容易給自己餵雞湯,也難怪那些哲學家他們大多都有過類似的苦難,要是一個個的都跟長安城的紈絝子弟一樣,章臺走馬爲非作歹,酒肆青樓連軸轉,哪兒有功夫去思考什麼人生哲學?
爲什麼中原不盛產哲學家?可能就是因爲大多都沒有那個閒工夫吧,都忙的很,真要是看破紅塵了,頭髮一剃,施主你好。
在牢房裡,也好在有一個來俊臣,不然的話,他可能就真誠了一個要靠着雞湯活下去的假哲學家了。
到底還是人老了啊,想想當年,年輕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坐過牢,當年在東山縣莊子上,年輕氣盛,跟個愣頭青似的,把竇逵給揍了,結果被李二陛下丟進了牢房裡,當時怎麼就覺得,一點兒別的反應都沒有呢?
這一點,玄世璟還是歸於自己現在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
至於牢房裡的另外一個人,也就是索元禮,玄世璟也沒把他當成一會事兒,索元禮到現在爲止,腦子已經糊掉了,他自己一想到沒剩下幾天日子了,整個人就跟個瘋子似的。
牢房外面傳來了腳步聲,玄世璟仔細的聽了聽。
是狄仁傑來了。
果不其然。
“玄公。”狄仁傑來到玄世璟的面前,也回頭看了看身後牢房裡關着的來俊臣,所有湊近了玄世璟的牢房門口,低聲說道:“玄公,長安來人了。”
“什麼人?”玄世璟問道。
“是晉陽公主殿下和常樂。”狄仁傑迴應道:“公主殿下回到長安之後,找到了高峻,現在殿下的意思是,想要間您一面,讓學生幫着安排一番,現在就看您的意思了,只要您願意,學生立馬着手安排。”
晉陽竟然帶着常樂回長安城了,玄世璟聽了狄仁傑的話之後也是一愣,不是讓他們南下離開嗎?
玄世璟現在雖然也是很想見晉陽,但是不行,且不說長安城之中有多少百騎司的人,僅僅是一個大理寺,就一直在陛下的監視之下,不管是百騎司還是暗衛,那些人都不是好糊弄的,不然的話,狄仁傑在大理寺之中遇刺兩次是怎麼活下來的?
正是因爲那些人在暗中盯着大理寺,在有人想要殺狄仁傑的時候,他們就冒出來救人了,不然,狄仁傑現在墳頭草都冒頭了。
“不行。”玄世璟說道:“太危險了,玄家一家人南下,陛下已經知道了,若是陛下知道晉陽回到長安的話,指不定又出什麼別的事,節外生枝,長安城之中有多少百騎司的人,咱們心裡都清楚,看似太平,實則,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呢,一有個風吹草動的,最先知道的,必然是陛下,就連你這大理寺之中,指不定都埋了他們的人,你想先給你自己遇刺的事兒就知道了。”
狄仁傑思索着,點了點頭,隨後說道:“但也不是不能安排。”
“你打算怎麼安排?”玄世璟問問。
那就先聽聽狄仁傑的想法吧,要是真的能安排的天衣無縫的話,也不妨冒險一試。
“無非兩種辦法,一是裡出去,二是公主殿下進來。”狄仁傑說道:“相比於玄公離開牢房,還是公主殿下進來比較安全,若是玄公出去,被人看到,那便是越獄的罪過,但若是公主殿下進來,萬一不小心被人發現,也不過是沒有經過陛下的同意就來探監了,而且,當初陛下也沒有下旨說,玄公被關在這裡,不允許任何人來探望啊。”
狄仁傑這也是要利用李承乾聖旨之中的漏洞了。
“至於其他人。”狄仁傑回頭看了一眼來俊臣和索元禮。
這兩個人不足爲懼,在他們死之前,是見不到陛下了,也見不到旁人了,一直被送到刑場之上,砍頭就完事兒了。
牢房裡的差役,可以操作一番,狄仁傑在大理寺之中,也有自己的幾個心腹,到時候換班就是了。
“等到牢房裡的差役換班的時候,就讓殿下和常樂護衛換上牢房裡差役的衣服,混到牢房裡來,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狄仁傑說道。
這個靈感,還是從來俊臣那裡得來的呢,就是第一次來俊臣派人來牢房裡刺殺他,結果刺殺未遂,當時用的不也是這樣的手段嗎?把人一換,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混進來了。
玄世璟聞言仔細的想了想,一直都是這樣子,也不是個事兒,見一面也不錯,至少,關於晉陽回長安的事兒,玄世璟的確是有話要跟晉陽說。
“好,這件事,你找高峻商議商議,最好能夠避開暗中看着你們的人。”玄世璟說道。
“可能最近這兩天,陛下的心思也不會在這裡。”狄仁傑說道:“蘭州那邊兒出事兒了,去年黃河邊兒上的党項人糟了災,今年他們爲了過冬,阻止了一些人手,四處劫掠蘭州境內的百姓,陛下讓契苾何力到蘭州去平這件事去了,陛下對這件事,十分震怒,若是契苾何力在蘭州辦不好這件事兒的話,估計大唐可能又要有大動作了。”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兒。”玄世璟說道。
即便知道党項人又搞事情了,玄世璟也不擔心,現在的大唐,格局基本上已經穩定下來了,就算是周邊的人想要搞事情,大唐也能輕鬆擺平。
大唐的實力就放在那裡,不容得四邊的宵小造次。
不過想想這樣的情況,也未必是好事。
大唐周圍已經沒有敵人了,大唐周圍的敵人已經被他們這一代人全都給搞定了。
那下一代呢?
就算兵學院裡的學生離開了書院到軍中去,沒有切身經歷過戰爭,那還是紙上談兵,始終不如戰陣上下來的兵。
算了,有兵學院替軍中培養人才,這已經很不錯了,這應該是軍中的大佬該擔心的問題,反正百十年內,大唐不會出問題。
玄世璟自己能做的已經全都做了,也要相信王朝的自愈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