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封后大典,已經整整持續了四個多時辰了,眼見着太陽都快要落山了,而含元殿前站着的大臣們早就一進搖搖欲墜了,中午的時候,他們都還沒有用膳呢。
至於那些站着,中途就累到的,李承乾直接讓左武衛營的人給帶走了,也不知道後續會如何處置。
饒是玄世璟在宣政殿吃飽喝足過來的,也是有些扛不住了,站這麼長時間,這誰頂得住。
再看前頭的程咬金,都窩着身子開始打盹兒了,也真佩服他這會兒還能睡得着。
玄世璟在心裡大致的估摸了一下,今日僅僅是讀過的卷宗,被剝奪爵位的人,就有七十餘人,當中大半都是被奪了爵位,然後抄沒了家中的財產,另外一小半人,也只是爵位沒了而已。
當中剝奪了爵位最高的,是侯爵一級的,至於有沒有公爵一級的參與其中呢?
有,但是不能在這大庭廣衆之下給念出來了,因爲大唐的公爺,也是有一定的影響力的。
“朕曾經說過許多話,在含元殿朝會上,在私底下議事的時候,可是許多真說過的話,提醒過的事,一些人從來都沒有將其放在心裡,但凡是聽了朕的話,也不至於今日出了這樣一樁案子,簡直就是恥辱!大唐朝廷的恥辱!”李承乾怒道:“朕知道,朕這樣做,你們心裡不服氣,但是也不敢說,因爲說是害怕朕,但是,在你們做下這些事的時候,朕可是一點兒都沒有看出來,你們還有害怕的事情,若是真的知道害怕的話,也就不會把手伸得這麼長了。”
底下的羣臣依舊默不作聲,現如今,他們也是不敢說話。
誰知道,下一個倒黴的是誰呢?
尤其是那些與錢莊案子有瓜葛的人,更是如此。
李象在人羣之中戰戰兢兢的站着,與他交好的幾個官員,已經全都被左武衛營的人帶走了,是要抄家問斬的。
因爲他們身上沒有爵位,所以也就沒得剝奪,沒有爵位,不是什麼有身份的人,也敢攙和這趟渾水,除了拿命抵之外,還能有什麼呢?
現在李象擔心的是他自己,事情已經出了,等今天過去之後,他該如何向他的父皇解釋這件事?
認錯?還是裝糊塗?
李象一直在自己的心裡掂量着,但是一直都沒有掂量出個結果來。
“以往,朕總是苦口婆心的勸說你們,但是,從這件案子開始,從今日起,朕不會再多說別的話了,因爲朕知道,朕即便是說了,你們也是不會聽的,既然能做出來事兒,就能承受的起做事的後果,因爲,這下場,都是諸位,自行選擇的。”李承乾說道:“今日便到這裡,至於箱子裡剩下的案卷,如何處置,朕不多說,朕便在宣政殿,等着諸位。”
李承乾話音落下,羣臣面面相覷。
在宣政殿等着,什麼意思?
讓人去自首?還是怎麼着?
一時之間,羣臣都是滿頭霧水。
朝廷之中也並非所有人都參與了這件事兒當中,就能到含元殿去上朝的這些人來說,參與進去的,也算是衆多人當中的少數,但是不乏有位高權重之人,參與進去。
這些人,李承乾就不好當着百官百僚的面兒收拾了。
尤其是,還涉及到皇親國戚,這麼大張旗鼓的宣揚,不是打自家的臉嗎?所以,處理的過程只能在宣政殿,處理的結果,可以公佈於衆。
“散了吧。”李承乾說道。
至少今天不必在這裡受罪了,剩下的站在這裡的人,心裡紛紛都鬆了一口氣。
說完之後,李承乾便帶着蘇皇后轉身離開了。
至於含元殿前剩下的大臣,也是各回各家吧。
程咬金是與玄世璟一起出了丹鳳門的,因爲程咬金害怕這當中有些混人想來找玄世璟,因此,在玄世璟坐上馬車回東山縣之前,程咬金也算是爲玄世璟保駕護航了,至少有些官員懼於混世魔王的威名,見到程咬金在玄世璟旁邊兒,就望而卻步了。
玄世璟安然無恙的回到了莊子上,至於李承乾,安撫過了蘇皇后之後,則是帶着臨安回了宣政殿。
“臨安,將箱子裡的案卷都取出來,擺放在這些桌子上。”李承乾站在宣政殿中間,指着宣政殿周圍的這些桌子。
“是。”臨安應聲道,隨後開始着手忙活。
李承乾則是走到御案前頭,提筆寫了一道聖旨。
這聖旨不是給別人的,正是給那個不識八百萬錢的倒黴官員的。
雖然沒有打錯,但是那種場面說出那種話,那就是錯,當場讓他丟官,但是也不至於治他的罪,頂多就是不讓他繼續待在長安罷了。
先外放兩年,讓他在外頭長長見識,以觀後效吧。
對於那人,李承乾還是開了恩的。
聖旨寫完之後,臨安也都已經收拾好了。
“臨安,帶上這道聖旨,出宮宣旨去吧。”李承乾說道:“還是你親自帶人去。”
臨安雙手接過聖旨,打開來看了看,知道這聖旨是給誰的,於是躬着身子應了一聲之後,便招手喚過兩名宣政殿的內侍,囑咐了一番之後,便離開了。
這被當場罷免的官員回到家裡,心裡也是忐忑不安,還派出了府中的下人到丹鳳門附近觀察宮中的動靜,一整天了,都沒有帶回什麼有用的消息,一直到傍晚天快要黑的時候,下人才回來,說宮中剛剛散了場,左武衛營的人帶走了不少官員大臣還有勳貴。
這下子,更是把他激得一身冷汗。
這案子,牽扯的太多了,自己當時怎麼就想不開要站出來呢?
木秀於林啊,木秀於林啊。
真是白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了,一步錯,步步錯啊。
“聖旨到~~~”
就在他自己在廳中懊惱的時候,臨安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之中。
這下完了。
他心中一涼。
“趙大人,接旨吧。”臨安笑眯眯的看着趙大人說道。
“草民趙永生叩迎陛下聖旨。”趙永生跪在了地上,他現在,沒了官位,是一介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