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以爲,現如今的太子,是老老實實的在東宮接受諸人教導的太子呢。
“於大人做的的確不對啊。”高季輔嘆息道:“只是於大人他就是那副脾性了,而且,關於太子,關於現如今的形式,宮中的態度一直都是曖昧不清,也難免下面的人難做。”
這倒是不假,不過總不能一直都這樣,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玄世璟也覺得,李二陛下是時候該做出一個決定了。
是親自再帶着大唐走一步,還是交託給太子,而後看着太子和一幫朝臣,推大唐再上一層巔峰。
一步和一層,親自來,還是用一副老父親模樣的慈愛目光看着發展。如何選。
李二陛下也在後宮之中帶待了大半年了,一直都沒什麼確切的消息,朝臣麼也摸索不準,現在玄世璟也猜不到,李二陛下到底是想幹什麼。
不過現在這個情況,讓玄世璟想起了滿清的時候,乾隆皇帝傳位給嘉慶,弄出了一出傳位不傳璽的鬧劇。
難不成,他玄世璟要見證,李二陛下也玩出這麼一出鬧劇來?
如此的話,李二陛下與乾隆還真是有些不一樣,乾隆皇帝是把位子和名頭給交出去了,而李二陛下是留住了位子和名頭,把權利給交出去了。
不過,終究是鬧劇。
“這樣的局面,總不能一直這般持續下去,會有改變的。”玄世璟笑道:“高大人可去書院裡看過了?”
高季輔搖了搖頭:“還未曾,這莊子上的書院管的實在是太過嚴格,在下在門口被攔下了。”
“哈哈哈哈。”玄世璟爽朗一笑:“這也是爲了學生們好,雖然現在學生們參加會試之後,就等同於從書院裡畢業了,但是現在書院裡還有學生在上課呢,平常時候也是如此,外面的人想要進書院,沒有書院裡的人的同意,是進不去的,走吧,高大人,我帶你進去,既然來了,以後還要在書院待上一段時間,就好好參觀參觀書院吧。”
既然高季輔是來考察書院的,而且是抱着對書院有善意的心來書院這邊,玄世璟自然是要歡迎,他相信,莊子上的書院一定會讓高季輔耳目一新,如此一來,書院在朝中,就會多一些支持者。
路要一步一步走,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解決,書院的名聲雖然傳出去了,但是書院本身對於朝廷的那些官員來說,他們沒有來過書院,不瞭解書院,書院對於他們來說,有些神秘,在他們心裡,難免會把他們不瞭解的,未知的東西給妖魔化,但是這也無妨,那就給外面的人好好展示展示書院就是了,而高季輔,便是充當先鋒的角色。
書院肯定是要走這一步的,而高季輔的到來,便是幫書院在這一步上,鋪好了平坦的大路,高季輔說的也沒錯,他的到來,對書院來說,是一件好事。
玄世璟也不怕高季輔在書院裡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書院裡有那麼多先生呢,雖然大多數都是單純的學問人,但是可還有從官場上退下來的呢,高季輔若是在書院裡耍什麼心思,書院裡的先生也不會看不出來的。
所以玄世璟對於高季輔進書院,在書院待上一段時間還是放心的。
高季輔也瞭解于志寧,兩人是要一同進書院的,如此的話,于志寧身邊兒有個高季輔看着的話,也是件好事,玄世璟還擔心於志寧一下子從朝廷要員成了無官職的閒散人員,被打發到書原來,心裡會不平衡呢,顯然,有高季輔的話,至少於志寧心裡也不會這麼彆扭。
雖然兩人來書院的目的不一樣,但是有人陪着總比他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來要好,若是隻有于志寧一個人,玄世璟還真怕那位倔強的大人去鑽牛角尖,萬一在書院這邊鬱鬱而終了,那書院這邊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就是人的心裡問題了。
同樣是兩個殺了人的犯人,一同去法場被砍頭,兩個人都會很平靜的迎接死亡,若是到了法場,結果當中一個人被赦免,那另外一個人就會發瘋。
在玄世璟的帶領下,高季輔進了文學院,這會兒外頭雖然熱鬧,但是文學院之中的氣氛與外頭是截然相反的,書院之中依舊很平靜,書院的學生們也在安安靜靜的上課,不似外面那般喧囂。
會試之後,第一批學生便宣告畢業,現在榜單也出來了,中了進士的學生,在驚喜過後,會回到書院,收拾好他們的東西,等先生們將他們的畢業證書頒發給他們之後,他們就會在學弟們羨慕的目光下,離開書院。
而那六個落榜的,玄世璟沒法去猜測他們的心思如何,反正相對於考中的人來說,心情肯定是不會太好,應該只能黯然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回家之後,再謀出路吧。
這世上就是如此,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悲傷,酸甜苦辣,這就是生活。
“書院之中與外頭,就像是兩個不同的地方一樣。”走在書院之中,高季輔感慨道:“上一次有如此閒情逸致,已經不記得是什麼地方了。”
玄世璟也回以一個微笑:“書院是個好地方啊,應該說,書院是世上最乾淨最輕鬆的地方了,看看書院裡的學生就知道了,還未曾受到過多的世俗的沾染,不像外面的,更不像朝廷。”
“這倒是實話。”高季輔笑道。
身在朝廷,身在官場,太認同玄世璟的這話了。
“等到將來,他們畢業之後,有的人會像今年畢業的學生一樣,考中了進士,將來入朝爲官,那時候的他們再想起當初在書院的日子,也希望他們的心裡,能夠保持有一份純粹。”玄世璟說道:“這也算是我的一點兒小小的希望吧。”
人的心,要是完全被玷污了,成了黑色的,那他身處的位置越高,危害就越大,玄世璟不希望書院走出來的學生用他們在書院學到的本事,去禍害一方,只要心裡有底線,有那麼一塊純粹的地方,即便圓滑,即便狡詐,那也是爲了生存,爲了留在那個位子上造福百姓,這可以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