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儼自從被從東宮刷下來之後就一直在長安城晃悠,無所事事,掛了個散官,領着微薄的俸祿,整日裡與杜荷之流混跡在一起,與宮中無甚來往。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人,怎麼就搭上那個方士了呢?前幾日那方士在宮中可很是受歡迎,拉攏結識這樣一個人,李安儼想幹什麼?
難不成李安儼也和張亮一樣,相信這些術士方士?怕是不然,若是如此,李安儼斷然不會在聽到張亮打聽這方士的消息的時候就主動上門拜訪,這是擺明了將自己家的方士要送到張亮府上,怎麼,他是想指望張亮幫他什麼嗎?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不管如何,玄世璟對這事兒已經起了好奇心了,且不說這方士本來就是玄世璟的目標,便是李安儼,與杜荷關係甚好,而且之前龍首原上新宮材料的事兒,這李安儼在當中也是沒少奔波勞累,玄世璟怎麼會放着這麼個人物不去注意呢?況且,這人身上還發生了這麼多奇怪的事兒。
多留個心眼兒總是好的,省的以後吃虧。
常樂去辦事兒去了,玄世璟一個人來到了工學院的大門口,工學院的大門一直緊閉着,玄世璟站在門前,敲了敲大門上的門環,門環與鐵門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
裡面的門房聽到聲音之後走出來,見到了玄世璟。
“把門打開。”玄世璟說道,一邊說,一邊拿出了自己的牌子給門房看。
門房見過玄世璟,本不用玄世璟拿牌子驗明身份,但是玄世璟也不想破壞規矩,門房看了牌子之後,將大門打開,讓玄世璟進入了工學院。
“現在工學院中,還留下多少人?”玄世璟問道。
“回公爺的話,這院中八成人都去了龍首原,剩下的人不多,多是些手藝沒那麼精進的年輕人,還是學徒呢,在學院裡好好練手藝,就沒跟着去龍首原,都是些新人,去了也沒用,所以就留下來了。“門房說道。
“原來如此。”玄世璟說道:“好了,你回去吧,我自己在學院裡轉轉。”
“是。”門房應聲道。
至於李安儼和張亮的事兒,玄世璟就交給常樂和錦衣衛去查,他等着結果就行,反正還要在這長安城裡住上兩天,不着急。
張亮的名聲不太好,所以在長安城裡幾乎沒有多少人願意與他交往,大家心裡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張亮自己心裡估計也明白,但仍舊是我行我素,絲毫不受外界影響。
而像張亮這樣一個在長安城不受歡迎的人,即便是官位再高,爵位再高,若是想要做官走門路,也不會有人找上張亮,而李安儼卻恰恰藉着這個方士,找上了張亮,他是想幹什麼?繼續自己的仕途?若是想要繼續自己的仕途,找上張亮,才真是斷送了自己的前程。
張亮因爲府上的五百養子太過張揚,李二陛下已經對張亮有些不滿了,李安儼這樣做,豈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
張亮的地位,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若是張亮還是這般張揚,不知收斂,早晚在長安城也是待不下去,待不下去還算是輕的......他也是普通人家出身,沒有後臺,全靠着這麼多年的拼搏才走到這個位子上,加上不善於處理人際關係,雖說陛下念其多年勞苦功高,可是這勞苦功高能唸叨幾次?當皇帝不再保護他,他遲早被人羣起而攻之。
玄世璟一邊尋思自己的事兒,一邊在工學院之中溜達着,目光所及之處,不少年輕的學徒手裡拿着工具,在用學員中的邊角料來鍛鍊自己,或是做些已經有的成品,或者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弄出些千奇百怪的東西。
不管是循規蹈矩也好,富有創新也好,總而言之,工學院有這些年輕人,還是很具有活力的,失去探索的活力,這纔是最大的悲哀,因爲失去了探索,就只能原地踏步,到最後,遲早被人超越。
所以工學院很鼓勵學徒們探索創新,一邊探索,一邊打好自己的基礎。
四處走動着,玄世璟感慨,這工學院,是真的靠着這幫人富起來了啊,現在不但能維持學院內的消耗,還結餘下不少錢財呢,不過這些錢錢堆也沒要,一直都存在工學院的庫房之中,有專門的賬房看管,記錄收入支出。
總而言之,能夠正常的運行下去就很好了,等再過幾年,工學院會比現在更加輝煌,因爲過幾年到這邊的學徒,就不單單是普通的學徒了,將會是一批受過基本教育,上過學堂,讀過書識過字的學徒了,這樣一代代傳下去,將會培養出越來越多的精銳,寫出越來越多用來記錄的書籍,即便是後來再有人進工學院,也有前人所記載的書籍供他們觀看。
這就是傳承。
工學院的後院有個碼頭,從這邊的碼頭出去,出了水門就是玄武湖,碼頭旁邊停泊了三艘船隻,兩艘小的,一艘規模比較大的,足以稱得上是畫舫的船隻,這艘船隻應該也是長安城中誰家定做的,工學院反正是用不到這麼大的船。
至於規模更大的,現在還只是躺在桌子上的一堆圖紙,而且,玄武湖,也只是適合做個模型,真正的大規模船隻,甚至戰船,在這裡,難以施展開。
就這麼一艘畫舫,估計也得好幾百貫銅錢吧,至於材料價錢,倒是用不了這麼多,而工學院賺錢,就是這麼賺的。
工學院越來越好,玄世璟心裡也是越高興,至少,他的苦心,他的付出,到了今天,總算是結出了甘甜的果實,至少他對大唐,做出了肉眼可見的貢獻,沒有白白在這世上走上這麼一遭。
工學院的工匠無論是對於工學院來說,還是對於玄世璟來說,甚至對於朝廷來說,都是寶貝的很,朝廷也意識到工學院的價值所在了,只是工學院雖然實際上還是玄世璟在做主,但是名義上仍舊是在魏王李泰名下,工部不敢對李泰指手畫腳,也不敢將手伸到李泰那裡去,這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