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他,聽聞道長大名,想來拜會一番。”和尚笑道:“雖說佛道有別,但本質上,也算得上是殊途同歸,追求天人合一.......”
“貧道覺得,大師對於我道門,似乎理解不多。”李淳風笑道:“若是大師想要求官,倒不必來這觀星臺拜會我這麼一個不問世事的道士,大師此來,應是還有別的事吧......”
李淳風一步一步的將和尚引入局中,兩人對談之時,李淳風也‘無意間’提起玄世璟。
玄世璟與這方士才見過不久,而兩人之間的相見也並不是很愉快,這方士心裡對玄世璟自然沒有什麼好印象,在他眼裡,玄世璟不屬於需要巴結的那一類人當中,相反,玄世璟的存在,反而會讓他陷入困局。
李淳風與這方士提起玄世璟,也提起了玄世璟的‘不同尋常’之處,以及從道家方面說起玄世璟不同於常人,有意無意的,將玄世璟‘神’化或‘妖魔化’就像當初袁天罡對李二陛下說玄世璟那樣,對這方士說。
“大師說之前見過玄公,似乎玄公對大師的印象,不是很好啊。”李淳風說道。
那方士點了點頭:“是啊,不過玄公也只是執意貧僧所說的話的真假罷了。”
“那大師以後見到玄公,還需小心說話纔是,畢竟,陛下可是十分喜愛玄公的,不僅僅是因爲玄家的上一代人,更是因爲,這位郡公本身的不凡,二十出頭,便官至三品,爵封郡公......”
“道長,此子不凡?”和尚問道。
“不知大師是否聽聞過袁天罡道長的名號,還有袁道長的叔父,袁守誠道長。”李淳風說道。
李淳風與這和尚說話,七成真,三成假,算不得撒謊,只是言語上的修飾罷了,有七成真話在當中,這和尚,也不得不信。
畢竟是道門風頭名聲最盛的高人,沒必要去騙他這個外來的方士。
只是和尚還不知道,玄世璟與李淳風私交甚督,且早就與玄世璟通過氣了。
“貧僧雖初來大唐,但是對於道門的幾位德高望重的人物,還是有所耳聞的,即便是在宮中,幾位道長的名聲,也是人人皆知。”
“袁天罡道長對於玄公的看法,與貧道一般,而且,這位玄公,有將近十年的時間,都是在袁守誠道長身邊生活.......”
袁守誠這三個字的分量很重,無論是對道門來說,還是對這外來的方士來說,在民間,袁守誠的身上被披上了一層神秘的薄紗,幾乎與神仙無兩。
便是在道門,袁守誠也是如同信仰一般的存在。
李淳風的話,再次爲玄世璟身上,籠罩了一層神秘,而這層神秘,也是做給這和尚看的,將袁守誠搬出來,可比別的有用多了。
說了這麼多,和尚自己心裡也有了一番計較,道家的這幾位高人如此推崇玄世璟,看來,這玄世璟也着實不凡,這一點倒是可以利用一番,雖說自己與他的第一次照面不是很愉快,但若是自己在陛下面前誇讚這個玄世璟,說他與衆不同,這樣一來,豈不是讓陛下對自己的印象更上三分。
而且,自己與道家的幾位高人看法一樣,加上是‘外來人’的身份,說出的話,就更能令陛下相信了。
至少相信自己的‘身份’。
反過來利用玄世璟,讓大唐的皇帝更加相信自己的話。
看來今天來這太史局,上觀星臺一會這個李淳風,還真是正確的選擇,從李淳風這裡,知道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往後有機會,要在宮裡慢慢打聽纔是,即便不能直接問李淳風,在這太史局中,還有不少官員,向他們打探一番,總能打聽出有用的消息。
“聽說大師從天竺而來,有長生之法......”李淳風提起了這個話題。
“是啊,可惜,貧僧的長生之法,似乎那位玄公並不相信,還力阻陛下相信貧僧,駁得貧僧是啞口無言啊。”和尚笑道。
“說起來,這煉丹一事,我道門也頗有些心得,當初袁道長曾想爲陛下煉製長生丹,只是當中有些原因,此事沒能做成,因此,袁道長才會離開長安,周遊大唐,爲陛下尋求另一種長生之法。”李淳風說道。
“哦?袁道長也......那爲何沒成呢?”
“因爲陛下不同意。”李淳風笑道:“再往多了,貧道就不好說了,畢竟是幾年前的事情了,袁道長也只是提起過一兩句罷了。”
和尚一愣,放着長生的機會在眼前,陛下竟然會拒絕?這.......怎麼聽怎麼不真切......這李淳風說了這麼多,難不成陛下不同意,也是因爲這玄世璟在當中攪局?
看來這袁天罡前些年爲陛下煉丹的事兒要託人在宮中打聽打聽了,宮中應該有傳言纔是。
李淳風與這外來的方士在觀星臺之上“相談甚歡”,太子在東宮之中老老實實的處理政事,而晉陽從皇宮之中離開之後,長孫皇后也在琢磨着,如何旁敲側擊與李二陛下說這件事。
一個方士,攪動了整個太極宮的風雲。
太子在甘露殿外這麼一跪,宮中的這個方士對於整個長安城的人來說也就不是什麼秘密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和尚與李淳風之間的對話,被李淳風派人原原本本的告知了玄世璟,兩人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着這和尚自己到李二陛下面前去說玄世璟的事,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李二陛下知道李淳風煉的丹藥是有毒的,若是這和尚舊事重提,那就有意思了,到時候李二陛下心裡能不懷疑這和尚?若是這樣,玄世璟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這和尚對於李二陛下潛在的威脅,就被破除了一半。
長安城,十六王宅。
李治看完手上的書信之後,藉着燭火,將手中的信點燃燒盡,臉上的表情卻是凝重了起來。
“夫君,怎麼了?”一直關注着李治的王氏見李治的神色有些不對勁,關切問道。
“李安儼信中說,王玄策從天竺帶回來一個方士。”李治說道:“如今這方士被父皇安排在西內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