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在第四天找到了象雄國的軍營,綿綿萬餘兵馬聚集在一個天然的山口。
望着那阻擋吐蕃十萬大軍的平都山口,杜荷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歎。
也明白了爲什麼吐蕃十數萬大軍,用盡‘陰’謀陽謀,始終無法,跨越雷池一步的真正原因。
這裡就如傳說中的一線天,一座只憑人力遠遠無法築造的天然堡壘。都說華山險峻,號稱天下第一,實在是因爲中原沒有真正的高山。
與喜馬拉雅山相比,華山實在不值得一提。
位於喜馬拉雅山山腳,由天然形成的險峻堡壘,顯然已經超越了杜荷對於險峻一詞的認識。
杜荷並沒有直接去找瑤池,他不能保證這軍營中沒有象雄國的內‘奸’存在。他必須保持神秘,唯有這樣,才能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他在高處潛伏着,打算在夜裡,設法魂入軍營。等到中午,紅日當空的時候,杜荷意外發現一支百餘人的隊伍駛出了軍營。偌大的軍營,走出百人,本不是什麼怪事,然杜荷卻是一愣。
只因這百餘人,並非是尋常的巡邏警戒的兵卒,而是清一‘色’的‘女’兵,個個身配寶劍,橫誇彎弓,身着軟甲,青‘春’靚麗。她們簇擁着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將,往右方的樹林中行去。
杜荷眼尖,儘管彼此相隔甚遠,還是隱隱約約的察覺,那被簇擁在中央坐馬背上的‘女’將,正是數年不見的瑤池。
當即不在猶豫,遠遠的尾隨其後,打算找機會與之單獨會面。
跟了一里左右,瑤池身旁的護衛突然停下,她們分散四周,手不離兵刃,展開了一個包圍圈,將去路封鎖。
杜荷暗贊,這些‘女’兵,一舉一動,乾淨利落,一看便知訓練有素。他如此想着,同時目掃四方,找着突破她們防線的方式。看着四周一顆顆的蒼天大樹,心中有了定計。
在喜馬拉雅山附近,最不缺的就是百年以上的大樹了。他如猿猴一般,上了最茂密的一棵,在樹與樹之間,輕輕的跳躍。他的動作比猴子還要輕盈,風聲都能掩蓋他所發出的聲音。
在樹下戒嚴的一干‘女’將,毫未察覺一人已經輕輕鬆鬆的避開了她們的嚴防。
大概前行了兩百米,杜荷聞到了一股類似於硫磺的味道,寒風拂面,不在是刺骨的寒冷,隱隱約約的有着熱氣撲面。
不會是?
杜荷心中一稟,下了樹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
又走了三十米左右,轉了幾個彎,從一排參天青松中穿了出去,杜荷眼前一亮,登時驚得呆了。眼前的景‘色’不再是一顆顆的大樹,印入眼簾的是一個清幽的山谷,‘花’樹參差,雜‘花’紅白相間,奇麗莫名。山谷深處,雲霧繚繞,竟然是一口半畝田地的大溫泉。
溫泉的熱度與氣候的寒冷相互摩擦,所產生的霧氣,讓整個山谷就如仙境一般,虛無縹緲。
溫泉附近有一塊大石,石上整齊的擺着‘女’裝軟甲,在溫泉的中央,雲霧之中,一道靚麗的身影靜靜的清洗着身子,正是明‘豔’絕倫的瑤池。
杜荷有些傻眼了,同時又有些懷念,多年前的景象就如電影一般的在他腦海中閃過。當年在狩獵比賽的時候,自己就曾無意中偷窺過瑤池沐浴,多年後的今日竟然能夠再次的一飽眼福。
只是……當時的瑤池快樂的像只小鳥,一條魚兒,在水中嬉戲唱歌,歌聲悅耳,優美動聽。
可現在?她還是那麼美……肌膚如白雪一樣,容貌明‘豔’聖潔,儀態不可方物,但是已經失去了那一份的快樂。
這裡的景‘色’雖美,溫泉固然舒服,卻無法讓她的眉宇間‘露’出半點的笑意。
一個人靜靜的擦拭着身軀,也沒有任何嬉戲久待的感覺。
杜荷見瑤池有轉身的跡象,急忙閃到了石頭後面。
瑤池根本無心享受溫泉帶來的舒適感,現在的她身負重任,肩膀上擔着一個民族的安危。之所以來此,也是因多日未洗澡之故,軍營中絕多數都是男子,洗澡極不方便,這才離開軍營。
現在她還要趕回去,以免讓吐蕃有可趁之機。
杜荷藏身暗處,等到瑤池穿戴好,身形一閃,來到了她的身後,以擒拿手法,先以左手將瑤池制住,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讓她發出任何的聲音。
瑤池武藝本就要遜於杜荷,更兼剛剛從溫泉裡出來,‘精’神懶散,反應遲鈍,待她察覺異樣,打算反抗的時候,已經讓杜荷制服了。
“別動,是我,杜荷……”杜荷便是擔心瑤池一時間沒有認出自己,叫喊出聲,或者認出了自己,驚喜出聲,從而引起了在外圍護衛的警覺,暴‘露’了自己。
簡單的六個字,讓瑤池掙扎的身軀徒然一陣,呆呆的,失去了所有的反抗。
那聲音跟他在夢裡長聽到的大不一樣,記憶中的他,聲音清脆有些生嫩,現在聽到的卻成熟了許多,既熟悉又陌生,可她還是聽出來了,是他,就是他,魂牽夢繞的那個人……
杜荷再次低聲道:“我放開手,別大聲喧嚷,讓他們察覺……”說着,鬆開了雙手。
瑤池轉身呆呆的望着眼前這位與印象中有所差異的心上人,早已淚珠盈眶,這時再也忍耐不住,眼淚撲簌簌的滾下衣衫,一把抱住了杜荷,低聲哭泣着。
與杜荷分別,以有三年半餘,在長安與杜荷相處的印象實在深刻,歷歷在目。大唐與象雄互爲友邦,相互通商不絕,杜荷的消息也順着渠道傳入象雄。高昌一役,杜荷七千破七萬東突厥,兵不血刃,奪取高昌,還有北伐薛延陀,生擒侯君集等等等等事蹟,瑤池無不熟知。只覺得心上人舉世無雙,無人可比,如此情況,哪能忘記。
一年半以前,吐蕃入侵,瑤池不得已臨危授命,獨木支天,將重擔扛在了肩上。從那時起,她就沒有笑過,更沒有哭過,將自己的情緒僞裝起來,鑄成一道高牆,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對付吐蕃的入侵上面。
杜荷這一出現,她壓抑在心底的情緒爆發了,獨木支天的壓力與害怕。在情感的溢出下,有了宣泄的地方,一同宣泄而出。
杜荷以從祝霍哪裡瞭解到瑤池的深情,實在不忍拒絕,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摟在懷中,給她一個能夠依靠的港灣。
過了良久,瑤池才幽幽的道:“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杜荷輕聲笑道:“沒有,我們已經得到了祝霍傳來的消息,這一次由我親率十三萬大軍趕來救援。大軍現在集結在青海,正在努力適應你們這裡的獨特氣候,估計一個月左右就能發動攻勢。只是我……放心不下你們,也就來了。”
瑤池更是感動,深情款款的看着他,心中一陣甜蜜,看着近在咫尺的臉龐,踮起了腳,‘吻’上了他的‘脣’。
杜荷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應對,雙‘脣’已然相接,那柔嫩的小舌如靈蛇探入。
杜荷心中暗歎,也察覺了自己的心意,瑤池這位大膽開放,又不失柔情的‘女’子,早已在他的心底深處存有一絲地位,跟着熱情迴應。
燕燕輕盈,鶯鶯嬌軟,是耶非耶?是真是幻?
杜荷、瑤池經過各自的歷練,早已不是把握不住分寸的青年少‘女’,固然乾柴烈火,已經有燃起的跡象。但在關鍵的時候,彼此雙方都及時的剎住了車。
比起各自的情感,對付吐蕃,顯然更加重要。
兩人並肩坐在石上,一起針對當前的情況展開了‘交’流。
瑤池悲傷的說道:“我象雄不比大唐,經過這一年半的決戰,我象雄損失慘重,族內壯丁已不滿四萬,其中兩萬已經在前線迎敵。餘下兩萬正在接受訓練,隨時準備參戰。再消耗下去,能夠參戰的,估計只有‘婦’人與小孩了。現在我們所有食物來源都依靠‘婦’人老人小孩的出力,國力損耗,無法計算。”
杜荷即便有了心裡準備,此刻聽了還是大吃一驚,想不到情況,會如此的惡劣。他安慰道:“不必過於擔心,我來了就代表着一切都已經過去。我帶來的十三萬大軍現在駐紮在吐蕃境外,即便還沒有展開進攻。松贊干布也不敢大意,想必早已分兵,調走將大部分兵馬去防要塞。以他們現在的兵力,想要拿下平都山口,那是癡人說夢……”
瑤池也明白這點,心中也鬆了口氣,提議道:“既然來了,那我就上報父皇,讓你來領兵吧,你強我太多,一定能夠打敗吐蕃的。”
杜荷婉拒道:“用兵重奇,暗處的我,是一把能夠刺向吐蕃心臟的利刃。我就在你身後,你覺得吐蕃用對付我的方法對付我,勝算大,還是用對付你的方法,對付我,勝算大?”
瑤池大悟,道:“難怪你這麼神秘,原來打這這個注意。不過你也太小心了,我們象雄國人都是好漢,不分男‘女’,他們都在用自己的血來護衛自己的家園,不會暴‘露’你的。”
“是嗎?”杜荷不可置信的一笑,當即便將自己來的時候的見聞告訴了瑤池。
瑤池豁然站起,一臉的震驚,本能的道:“不可能。”
杜荷平靜的道:“當初聽祝霍說他被發現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你們象雄與吐蕃都是一脈人,只憑外表分辨不出來。若不是知道他這麼一個人,想要抓他,談何容易。來時的見聞,讓我確定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