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人來人往,馬車上的陳曉身形晃晃悠悠,儼然一副很舒服的樣子。
但坐在一旁的房遺愛和杜荷兩人卻是心中各有心思。
昨夜談話還在腦子裡迴盪,房遺愛很清楚自己父親昨天晚上所說的那句話,語氣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思。
房遺愛突然有一種直覺,這一次可能是真的,而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只是今天早早趕到靖安司,什麼都沒做不說,倒是要跟着陳曉來西市逛逛,一時間讓房遺愛和杜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就在房遺愛和杜荷兩人心中猜測來這裡的原因時,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少爺,到地方了。”
陳曉這才睜開眼睛,隨後起身走下馬車,而那房遺愛和杜荷兩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擡頭看了一眼牌匾,房遺愛不由得微微一愣。
“太平書坊?來着地方做什麼?”
嘀咕了一句之後,房遺愛便跟在陳曉的身後走進書坊當中。
就在房遺愛和杜荷兩人一臉好奇的打量着店裡的陳設時,陳曉的聲音突然響起。
“可知道這太平書坊是誰的產業?”
房遺愛從來都不喜歡讀書,自然也沒有來過這種地方,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倒是杜荷曾經有過聽聞,聽到陳曉詢問,便開口說道:“聽聞和陳大人有關係。”
這書坊是陳曉的!?
房遺愛心中一驚,就剛剛他便發現這書坊當中生意極好,豈不是說眼前這位是個有錢人?
只見陳曉點了點頭,開口說道:“這書坊確實是我一手創辦的不假,但這當中有皇家的股份,是陛下同我一同建的。”
聽到這話,饒是房遺愛見多識廣此時也忍不住心中一驚。
誰能想到,這小小的書坊背後居然還有當今聖上的影子。
陳曉看了一眼一臉驚訝的房遺愛和杜荷,嘴角也隨之微微揚起。
“此處書坊只是長安城最小的一家,未來一年時間,這太平書坊要在我大唐主要的州縣開設,隨之展開的還有太平書坊當中人氣最高的長安週報。”
說着,陳曉看了一眼杜荷和房遺愛:“若是將這件差事交給你們,你們兩人可有膽量接下來?”
杜荷微微一愣,至於房遺愛這時候也僅僅是感慨而已,似乎並沒有什麼興趣。
過了片刻之後,那杜荷纔開口說道:“陳大人,如此龐大的生意,恐怕不僅僅像陳大人說得這麼簡單吧?”
聽到這話,陳曉眼中光芒一閃,看着杜荷開口說道:“爲何這麼說?”
只見那杜荷稍加猶豫了片刻,纔開口說道:“因爲先前博陵崔氏一事,據說這長安週報便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如若只是書坊,下官倒是沒有什麼奇怪的想法,但是這長安週報……”
博陵崔氏一事對長安城大大小小的官員衝擊力太過巨大,即便是杜荷這種紈絝子弟也有所耳聞。
而讓陳曉有些意外的是,杜荷居然僅憑這一件事情,就覺得自己安排的差事沒有那麼簡單。
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杜荷,陳曉緩緩道:“杜荷,你杜家世代爲官,家學淵博,而你又有些底子,最適合管理書坊這一項。”
“剛剛你也猜到了這書坊沒有那麼簡單,本官今日也不妨告訴你,這書坊確實不簡單。”
杜荷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也知道是自己賭對了。
陳曉此時願意將這件事情告訴自己,說明自己已經通過了第一步的考覈。
“這書坊一年時間便會鋪滿整個大唐,因爲數量,所以也是書坊的優勢。”
“書坊之地多是讀書人聚集的地方,因此除了賣書之餘,也要記錄各地風土人情和當地一些隱瞞不報的事情,讓長安提升對當地情報的掌控。”
“至於長安週報,則是帶着採編的性質,要對各地事情進行記錄,由三省審定公佈。”
聽到這裡,杜荷已經是心中驚訝無比。
大唐疆域遼闊,但是到了地方之後,還是要看世家豪門的臉色行事,皇命或許有用,但也要分情況纔對。
有時候,一些世家豪門的命令,甚至於比皇命還管用。
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爲縣官不如現管,更遑論這縣令可能還是世家門閥的人。
而陳曉這一招卻是將各地原本隱藏下來的秘密徹底公之於衆,讓所有的事情都擺在明面上。
即便是世家門閥有意插手,也要考慮一下後果。
杜荷瞬間就明白了自己要面對的擔子有多重,神色間不免有些遲疑起來。
見狀,陳曉也不着急,喝了一口茶之後,纔開口說道:“怎麼?怕了?”
杜荷愣了愣,隨後苦笑一聲道:“世家勢大,陛下當真要這麼做?”
看着杜荷的模樣,陳曉非但沒有安慰,反倒譏諷道:“杜荷,世家確實勢大,大到你這尚書府的二公子,萊國公之子想要娶親,都需要你父親低三下氣的請求世家,就這還不一定是嫡出之女,分到一個庶出都要感恩戴德,三媒六聘一概不少。”
陳曉這話瞬間就讓杜荷破防,整個人都僵在原地,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此時的杜荷腦海當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自己父親在太原王氏面前低三下氣的模樣。
那感覺,讓杜荷一度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出身萊國公府。
堂堂大唐勳貴,陛下倚重的大臣,在一個毫無官職的王家人面前,就如同螻蟻一樣小心翼翼。
一瞬間,杜荷心中涌出一股熱血,猛地擡頭朝着陳曉看了過去,眼神中滿是堅定。
“我不服!”
話音剛落,陳曉臉上便浮現出來一抹笑意。
看樣子這杜荷的心性是被自己激發出來了,其心可用,接下來就比較容易了。
嘴角微微揚起,陳曉看着杜荷說道:“既然不服,那就讓他們知道,這天下不是他們說了算。”
只見那杜荷朝着陳曉躬身行了一禮,沉聲道:“承蒙大人看重,下官必定不會讓大人失望,至於書坊一事,大人放心就好。”
陳曉微微頷首,旋即扭頭看向了一旁的房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