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沈憐陽的詢問,常昊頓時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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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發展,着實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趙迎春也就算了,對方畢竟是趙家家主,以一己之力壯大整個趙家的狠人,最開始常昊就沒覺得能唬住對方。
可沈憐陽居然也猜破了他的身份,這就有些讓人難以理解了。
難道說,真的是自己在什麼地方露出了馬腳?
常昊表面上怔怔無言,大腦卻在飛速運轉,試圖尋找一個合適的藉口。
只是,還沒等常昊開口,沈憐陽已經主動開口解釋:“若公子的確是唐觀公子的話,方纔就不會是隔着牀幃丟東西了。”
沈憐陽臉上掛着淺淺笑意,打量着常昊,就像是在看一個罕見的寶貝。
常昊與其對視了一眼,很快又將視線挪開。
他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面前這位看起來和和氣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實際上可是堂堂元家主母,而且是在羣狼環伺,百般艱難險阻之下,擔任的元家主母。
以一個外來者的身份,揹着剋死丈夫的罵名,到最後卻能夠在元家站穩腳跟,甚至短短數日就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元家。
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麼可能真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呢?
然而,當常昊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似乎已經晚了。
沈憐陽問完話之後便淺笑着望向常昊,雖然沒有說話,但眉眼中透露出的含義,卻是再明顯不過。
常昊面露疑惑,心裡卻在思索如何怎麼應對沈憐陽的詢問。
沈憐陽也不着急,臉上掛着淡淡笑容,神色平淡的望向常昊,似乎在等待着下文。
“你……爲什麼會覺得我不是唐觀?”
沉思良久,常昊到最後還是沒能想到一個合適的對策。
沒辦法,兩世爲人,常昊都只是一個小老闆,讓他動點歪腦筋,做些糊弄人的事情還行,真要讓他與這種人物打交道,腦子還是有些不太夠用。
“這麼說來,公子的確是假冒的咯?”
沈憐陽笑意盈盈,眉眼中透着些許得意。
常昊稍怔了一下,這纔算是反應過來。
感情這位沈夫人剛纔是詐自己?
偏偏自己還真就傻乎乎的上當了?
常昊滿頭黑線,一時無語。
沈憐陽仍舊滿臉笑容,微笑道:“不過,不管公子是什麼身份,奴家都認定了。”
一邊說,沈憐陽一邊撿起散落在旁邊的衣物:“只希望,公子不要嫌棄奴家的蒲柳之姿。”
沈憐陽表現的再怎麼豪邁,但終究是大唐的女子。
這年頭,女子還講究三從四德,以夫爲綱。
只是沈憐陽的情況比較特殊,剛剛嫁到元家,即將繼任元家家主的少東家便橫死在別的女人身上。
正因如此,也使得沈憐陽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夫君,而現在,她與常昊坦誠相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說,還是這樣衣服情況。
這也就導致常昊與沈憐陽雖然沒有名分,卻有了夫妻之實。
五成的夫妻之實。
畢竟剩下的一半還沒有做。
常昊皺着眉頭,看了半晌後纔開口問道:“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這話一出口,無異於承認了沈憐陽的猜測。
但常昊已經顧及不了這麼多了,現在他只想知道自己哪裡露出了馬腳。
照剛纔的情況來看,趙迎春應該和沈憐陽一樣,都察覺到了問題,如果想要繼續留在湯峪鎮,“唐觀唐公子”的身份必不可少。
而且,他現在還沒有拿到糧食。
沒有糧食,也就表示沒辦法從李藝手裡拿到錢。
賺不到錢,也就說明他這趟白來了。
浪費了這麼多精力,做了這麼多盤算,怎麼能就這麼離開?
從一開始,常昊的目的就非常明確,拿到糧食,然後從“合作伙伴”李藝手中拿到錢。
僞裝身份跑到湯峪鎮,只是迫於長安城的形勢。
而湯峪鎮,是他最後的機會,在沒有拿到糧食之前,絕對不能走。
絕對不行!
常昊想法愈發堅定,心情反而輕鬆許多:“我本來還覺得沒什麼問題的。”
沈憐陽套上內衫,輕聲笑道:“乍一看,的確沒什麼問題,只是……”
話說一半,沈憐陽換了個說法:“不知道公子有沒有聽說過過猶不及?”
常昊眉頭微微揚起:“哦?”
沈憐陽一邊穿衣服,一邊解釋道:“初次見公子時,公子器宇軒昂,身邊護衛衆多,再加上言辭無忌的那副模樣,的確讓人覺得來歷非同一般。”
聽到這兒,常昊隨口問道:“是否還有個但是?”
沈憐陽轉頭望向常昊,眉眼之中,風情萬種。
“但是公子過於……猖狂了?”
看得出來,說常昊太猖狂的時候,沈憐陽明顯略顯遲疑,不過很快她又笑了起來。
“不知公子有沒有跟長安城的那些公子哥們打過交道,其實,真正的豪閥子弟,並不像是公子表現的那般,橫行霸道,飛揚跋扈。”
“奴家之前倒是見過一位簪纓世家出身的公子,言談舉止間風度翩翩,與人交流時,只讓人覺得好似春風拂面。”
“反倒是那些個商賈出身的大少,纔會像公子這般。”
沈憐陽說到這裡時,忍不住掩嘴輕笑幾聲:“兩相比較之餘,公子難免有些落了下乘。”
聞言,常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除了這些,還有嗎?”
這會兒的常昊,表現的就像私塾裡的學生一般,求知慾極爲強烈。
而沈憐陽顯然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反倒很是順從的解釋道:“再者,便是關於趙明哲的處置上了。”
常昊提起幾分精神。
“若是換做真正的世家子弟,遇到趙明哲這種人找茬,通常情況下,大都會選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當然,這只是表面現象。”
“暗地裡,趙明哲的下場只會更慘,說的直白一些,便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而公子則是……”
“不僅嚷嚷着要讓他好看,還說要滅了整個趙家,對吧?”
這次,常昊直接接過沈憐陽的話茬說了下去。
沈憐陽稍稍怔了一下,而後淺笑着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常昊的說法。
說話的功夫,沈憐陽已經穿戴整齊,除了頭髮略顯散亂之外,絲毫看不出剛剛那副任君採擷的模樣。
常昊則仍舊赤着臂膊,滿臉思索神色。
沈憐陽也沒有急着催促常昊,只是笑盈盈的矮身坐在旁邊,像是在等着常昊開口。
足足良久,常昊“嗤”地笑出聲來。
常昊這一笑,反倒讓對面的沈憐陽有些看不明白了。
“公子……”
“你啊你,倒真會給本少爺意外。”
常昊擡手捏了捏沈憐陽的臉蛋,動作親暱。
不知爲何,面對常昊這樣的舉動,沈憐陽卻是半點反抗的想法都生不出來。
常昊笑着起身,隨手拉開牀幃,神色坦然:“你方纔說的這些,的確在理,只不過……”
“我是不是假的,你說的不算,趙迎春說的也不算。”
“甚至於,就連我自己說的都不算。”
“你說氣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