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你是高宗皇帝曾經破格提拔的朝中重臣,年紀輕輕就已經身居高位,日後的路子還極爲長遠,朝廷也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
“既然你已經清楚朕打算整頓朝政,那還請愛卿說說你對眼前時局的看法吧。”
對於面前的狄仁傑,武則天也是還帶着幾分複雜,這其中既有同窗的私交好感,同樣也有因爲對方並未對自己示好表態的憎恨。
正是因爲這樣的矛盾,所以儘管之前狄仁傑還是在天牢之中被關押起來,可下一刻武則天隨即也是開口向他討教起來了朝堂之上的局勢。
而狄仁傑此時臉色平淡,面對武則天的詢問,露出了幾分恰到好處的恭敬之後,隨即便做出了回答。
“回稟聖人,如今朝堂之上酷吏囂張至極,若是不加以制止,恐怕朝局還會變得更加動盪。”
“君王當以君威震懾天下,是在不該用這些酷吏來進行粉飾太平。”
大唐自從經歷了李世民的勸諫之風盛行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朝臣也是如同後世明朝的御史言官一般,對君王也是都可以耳提面命。
唐高宗李治在這個世界是一個窩囊無能的君王,一方面丟失了君王的權威,另外一方面也助長了那些朝臣囂張氣焰。
儘管狄仁傑並沒有居高臨下和武則天開口說話的意思,不過身爲高宗皇帝最爲信任器重的臣子,他一開口還是對武則天進行了指指點點。
而武則天親政以來,因爲身爲一個女子,所以難以被別人接受,自然最爲敏感的就是這些臣不臣君不君的行爲。
眼下聽到了狄仁傑竟然對自己耳提面命之後,那武則天當即就不屑地輕笑了起來。
“哦?狄大人果然是有高見!既然如此那當初朕繼位打算勵精圖治的時候,你不說出來這些話語,而是要憋到現在才說呢?”
武則天剛剛即位的時候,整個大唐可以說是一個爛攤子,朝臣和武則天的爭鬥極爲兇險,那個時候以狄仁傑爲首的清流黨羽,一直都是少說多做,在盡心盡力地處理朝堂之事。
他們身爲朝臣,只管身爲朝臣該做的事情,並未捲入其他政黨和武則天的爭鬥之中,至少那一段時間,武則天對狄仁傑還是能夠接受的。
也同樣是因爲如此,在眼下武則天已經開始鞏固了朝堂局勢,哪怕是這些朝臣再度出現,向她進行逼宮的時候,她還是沒有任何畏懼。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在自己弱勢之時幫助自己的狄仁傑,卻在自己強勢的時候,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
聽着武則天話語之中還帶着不悅,狄仁傑哪裡還不知道對方生氣了,只不過就算是如此,這狄仁傑的態度還是極爲堅定。
“之前聖人登基不久,需要的是以實務穩固朝局,不宜大動干戈,是以臣纔沒有開口勸說。”
“如今聖人女帝的威名傳遍天下,甚至就連不少外邦都有所耳聞,眼下也正是聖人一展身手的時候,身邊實在不易有那些酷吏的存在。”
這狄仁傑的話語也是極爲明顯,之前不說這件事情,是因爲他們對武則天還派的上用場,而現在武則天已經鞏固了朝局之後,不論是爲了自己又或者爲了大唐,那些酷吏也實在是不宜繼續出現了。
其實武則天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如果這樣一番話語換做旁人,或許它還能夠聽得進去,可唯獨是這狄仁傑所說的話語,則是讓她聽完之後有些不屑。
“狄愛卿,你這纔剛剛從天牢之中被放出來,就已經開始了對關押你的酷吏進行報復。都說宰相肚子能撐船,這一點看來狄愛卿你還是遜色一些呢!”
如此一番話語說出,狄仁傑當即就打算進行解釋,只不過武則天卻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哼!依朕來看,狄愛卿爲官多年,或許對於朝堂之上的局勢,還比不上長安城郊,一個普通的茶館掌櫃呢!”
在這樣的一番話語說出之後,武則天臉上隨即也是露出了幾分恰到好處的疲倦,而狄仁傑明白這是對方不願意再見自己了,無奈之下只能拱手告辭。
雖說他對武則天的勸諫失敗,不過對於這樣的結果,狄仁傑還是極爲滿意的,畢竟如果是換做了之前,狄仁傑開口說要制裁那些酷吏,只怕武則天早就氣得跳起來了。
現在武則天對於這樣的事情並未太過排斥,那也表明了一個態度,或許對於酷吏的這件事情之上,武則天也是開始接受了起來。
只要武則天有這樣的苗頭,狄仁傑便自信真正等到日後時機成熟,那來俊臣和周興也絕對無法逃脫!
雖說這是狄仁傑心中的想法,不過真正對於此時的他來說,這些也要暫且擱置一下了,因爲在聽聞他已經被放出來,並且官復原職之後,那些之前爲他進行翻案的朝臣,此時也是紛紛在太極殿外對狄仁傑進行了接風洗塵。
朝堂之上的應酬,儘管此時的狄仁傑還並不能夠接受,可也明白自己不好拒絕,所以在他們的邀請之下,自然也是無法推辭。
真正等到他處理好和那些朝臣的關係,表明自己的態度,讓那些朝臣放心離去之後,天也已經是快要黃昏了。
“大人,咱們是打道回府嗎?”
皇宮之外,狄仁傑身邊的護衛李元芳此時駕着一輛馬車前來迎接,開口發出了一聲詢問。
只不過真正當狄仁傑聽到這樣的詢問之後,臉上卻露出了幾分怪異,似乎還在回味着什麼話語一般,一時之間並未做出任何回答。
“大人?”
見狄仁傑並不迴應,李元芳還有詢問了一句。
而狄仁傑在思考片刻之後,雖說臉上依舊充滿了疑惑,不過卻已經做出了決定。
“元芳,明日你去了解一下,長安城郊有哪些茶館,這些茶館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到時候記得向我彙報。”
狄仁傑曾經和女扮男裝的武則天同窗學習,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對武則天極爲了解,清楚對方不會說任何一句廢話。
而之前太極殿內,在數落自己的時候,武則天還說出來了就連城郊的一個普通茶館掌管,見識都遠超了自己的話語,絕對不可能是單純的對他狄仁傑的貶低。
很有可能武則天在這長安城郊,遇到了一個能夠指點她的隱士!
一想到這裡,狄仁傑也是生出來了幾分好奇,這才決定前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