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之難已解,秦風李孝逸等人趕着十幾輛馬車,踏上了返回長安城的路上,林如海則是送他們一程。
馬車上裝滿了密密麻麻的盒子,盒子裡面都是骨灰,那些捨命與突厥廝殺,保家爲國唐軍將士的骨灰,
那些視死如歸破突厥軍陣的燕雲十八騎騎兵的骨灰。
這些烈士們都是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最後卻客死他鄉,甚至於突厥士兵的屍體共同化成一坡黃土。
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侮辱。
在這個戰爭不休的時代,等級尊卑分明,是沒有人人平等這個概念的。
在權貴看來他們是最普通的將士,命如草芥,只有極少數的人會出人頭地,改變自己的命運。
像李孝逸這樣剛出道就得到高位者賞識的,更是祖上燒了高香少之又少。
普通士兵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只能如同螻蟻一般,死了便是死了,末了便扔在亂葬崗連口棺材都沒有。
這是秦風所不能接受的,對生命不能沒有敬畏之心。
所以打掃戰場時,秦風特地將唐軍將士們的屍體與突厥人的屍體分開焚燒。
他們的鮮血不會白流,秦風要找一塊風水寶地將他們安葬,年年祭奠,以慰藉將士們的亡魂。
秦風對身旁的魏元忠說道:“魏將軍先回長安覆命,本帝隨後再到。”
魏元忠問道:“帝君不先回長安嗎?想必女帝定然兩眼望穿了。”
“先不回,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秦風淡淡道。
秦風知道魏元忠的弦外之音,他還不能立即回長安,雖然說有段時間沒見女帝,一想起她那勾人魂魄的鳳眸,確實想念得緊,可他豈能只顧念兒女情長。
魏元忠回首望着身後滿載着骨灰盒的馬車,神情複雜:“帝君,您這種做法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古以來,
普通將士的只是帝王的戰鬥工具,這些戰死的人雖說是爲國捐軀,但其實沒有人會多看他們一眼。”
“這些底層的螻蟻,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生死。”
李孝逸頗有感觸的說道,他是寒門出生,對於底層人的命運很是觸動。
而秦風又恰好對每一個生命都很敬重,哪怕是再普通的生命逝去,他都會很痛心。
如果不是遇到秦風,他母親還不知能撐到什麼時候,而他自己也只不過是一個只會舞槍弄棒的小子。
經過生死之交,李孝逸是鐵了心要跟着秦風混了,遇此貴人,哪怕是在刀尖上舔血也在所不惜。
林如海自是不必說,早就對秦風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此時,魏元忠,林如海,李孝逸一致發自內心的覺得秦風是空前絕後的一代聖君。
當行至涼州城郊外的時候,經過戰爭的硝煙瀰漫,原本一大片綠油油的麥田已經是遍地焦土。
農戶們沒有辦法,只能把焦土刨掉重新耕種。
如今是唐朝,卻還在沿用四百多年前漢朝時期推廣的耕作方法,即二牛耕種法。
辛勤耕種的農夫吸引了秦風的目光,他第一次見到古代農夫耕作,不由好奇的觀察了一下。
只見耕作的兩頭牛大概間距一人寬,牛背之上橫擡一槓,槓下連接轅犁。
唐代耕種主力還是牛,這個是時候的牛很稀有,
耕作時,一農夫在前牽着兩頭牛,一農夫坐在槓上,腳踏連犁控制其入土深淺,一個農夫在後方扶持犁耙。
也就是說,耕地需要三個農夫以及兩頭牛才行,即便如此,耕種也非常緩慢。
林如海見秦風看得出神,便心生疑惑,這農夫種田有什麼好看的?自己自幼就見慣了。
不過轉念一想,帝君這樣的皇宮權貴之人,該是沒吃過什麼苦,這樣的情景應該沒機會能見到。
秦風望着不遠處的轅犁,若有所思的問道:“這轅犁下面是直的還是彎的?”
林如海不明所以,以爲秦風只是看個新鮮,便湊過去答道:“轅犁下面當然是直的,哪有彎的轅犁呀?”
果不其然,當農戶們把轅犁擡出來了之後,轅犁底部是直的,顯然這個年代曲轅犁還沒有誕生。
秦風說道:“若是將轅犁做成彎的,豈不是省事很多?”
李孝逸立馬呆住了,這個問題他倒是從來都沒有想過。
但一旁的林如海恍惚之間如同茅塞頓開。
“對啊,把轅犁做成彎的不就行了嗎?”
林如海人至中年,生活閱歷遠比李孝逸豐富,雖然對一些生活常識有着固化思維。
但一經秦風提醒,他很快就意識到就可能是一次偉大的改良。
他連忙將秦風的主意傳達給了那幾位正在耕作的農戶,“快快!把這個轅犁底部給我弄成彎的。”
農戶們覺得簡直就是無理取鬧,自己正在趕農活呢,好端端的讓他們把轅犁弄成彎的幹嘛?以爲他們很清閒嗎?
那些農戶雖然有點懵逼加不情願,可民不和官鬥,他們並不敢違抗太守。
但在林如海的催促下,他們只能擼袖子照幹,將新的曲轅犁改良出來。
事實上,只是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動,把犁的轅由直改良成彎曲的形狀,至於其他,並沒有做任何的改變。
根據秦風的推測,因爲曲轅犁的摩擦力,吃土力的加強,不容易脫土而出,或許不需要有人站在犁上壓犁。
也因爲少了一個壓犁人的重量,只要一頭牛耕地就夠了。
成品出來後,林如海又安排他們將曲轅犁套好,牽着疆繩,下地實驗。
這一次只用了一頭牛,兩個人。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