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葉護和莫賀咄爭權,現在是莫賀咄處在優勢,但又奈何不了肆葉護,一直僵持不下。
之前蘇烈的猜測沒有錯。
正因爲如此,莫賀咄才願意出兵去支援頡利,把唐軍打退之後,他一定會向頡利借兵,對肆葉護髮起全面的進攻,直接把肆葉護碾壓。
說不定他們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
如果按照李憶安所說的那樣,就算他現在去救頡利,也無法挽回東.突厥滅亡的結局,到時候大唐懷恨在心,再對肆葉護伸出橄欖枝,那麼莫賀咄就死定了。
即使頡利能撐過來,東.突厥不滅,也會是元氣大傷,大唐再和肆葉護聯手,先把莫賀咄弄掉,頡利只怕也沒有多少兵力過來救援。
執矢被說得心思越來越動搖,開始考慮接下來要怎樣做的問題。
李憶安說道:“我能說的只有這些,執矢特勤好好考慮清楚是否要撤退,明天中午之前給不了我結果的話,那我就只有把你殺了,然後我們撤退回去。”
說罷他拍了拍執矢的肩膀,就離開這個帳篷。
外面寒風呼嘯,冷得很多人渾身顫抖,原來這麼北方的地區,天氣會那麼冷。
“這個鬼天氣真冷,還好我又要了兩張羊皮。”
程處默把身子裹得好像一個大糉子一樣,問道:“先生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裡?”
李憶安說道:“明天中午可以離開,你們先看着執矢,要不要和西突厥打起來,就全靠執矢回去說服他們的可汗。”
宇文妍問道:“先生認爲他會不會同意我們的提議?”
“以莫賀咄的形勢,一定會。”
蘇烈先回應道:“他應該被先生說得動搖,我們再給他一個晚上考慮,明天會有結果,西突厥能退。”
李憶安道:“定方說的沒錯,一切等明天的結果,敵人要是不退,我們殺了他再退。”
他藉着燈火,看向外面的西突厥士兵,笑道:“有他們幫我們擋下大部分西北風,明天肯定冷得無法動彈,我們一退,他們追不上來,都回去舒舒服服地睡覺,明天才有力氣行動。”
程處默笑道:“先生從選擇這個地方埋伏開始,就把這些算計得那麼清楚。”
一個晚上,幾乎眨眼間很快過去了。
鬆綁了的執矢一直很安靜,已經沒有逃跑的心思。
天亮之後李憶安看到那些突厥士兵又往前了一點,好像他們也商議過不想再拖延下去,隨時有可能發起進攻,等的是一個時間。
“先生,執矢要見你。”
薛禮過來說道。
“不用等到中午,差不多有結果了。”
李憶安到帳篷裡一看,只見執矢剛吃完東西,問道:“執矢特勤考慮得如何?”
執矢說道:“你真的會和我們簽訂和平協議?”
在他看來,大唐是最守信用,只要有協議就不會反悔,續道:“我們西突厥內部的內亂,不希望有其他人蔘與進來,我會回去說服我們可汗不會再幹預你們的事情,我們願意和大唐永遠結交。”
李憶安沒想到他還在乎這種契約精神,笑道:“當然沒問題,來人把筆墨送來。”
他們在軍中也帶有書寫的工具,很快有人送上來,再有兩張乾淨的羊皮,李憶安先書寫好兩份協議遞給執矢。
中原地區的文字,執矢也是看得懂,認真地看了一遍,然後用他們的突厥文再寫一遍。
突厥文最早出現是在公元六世紀,後來發展至七到十世紀形成並且使用拼音文字,又稱鄂爾渾-葉尼塞文、突厥盧尼克文。
對於突厥的文字李憶安看不懂,但是他也不需要看懂,反正就是一紙契約,想都不用想提起筆寫上自己的大名。
“李將軍果然爽快!”
執矢也寫上自己的名字。
雙方各拿一份。
李憶安笑道:“執矢特勤,你現在可以回去了,不過你要是捨不得離開,多留一兩天也是沒問題。”
執矢笑道:“我想不會捨不得離開,告辭!”
李憶安又說道:“在走之前,我還想向執矢特勤要三千套你們西突厥的衣服,作爲回報,我們會送上一些羊皮,如何?”
執矢遲疑了一下,好像想明白他要這些的作用,哈哈笑道:“李將軍的想法果然特別,我等會讓人送上來。”
他一口答應下來,因爲腿傷還沒好,一拐一拐地往外面走。
李憶安又道:“來人,給執矢特勤準備一匹駿馬。”
過了好一會,執矢坐在馬上,走出軍營,真的沒有任何人阻攔。
他一勒繮繩,回頭道:“李將軍,以後有機會再見。”
“一定有這個機會。”
李憶安拱了拱手。
執矢往西突厥士兵那邊回去,他麾下的人看到這一幕大喜,連忙跑過去,用他們突厥人的語言說着李憶安他們聽不懂的話。
然後一羣突厥人還要衝過來攻打,但是全部被執矢攔下來,最後逐漸退了回去。
“這些突厥人還算守信用。”
薛禮說道。
“不對啊,先生和他們簽訂什麼和平協議,以後陛下想對西突厥動兵,先生一定會被那些大臣罵死!”
程處默擔心地說道。
“我籤的是我的名字,陛下要攻打是陛下的事情,我不出戰就夠了,關我什麼事?”
李憶安雙手一攤:“執矢是特勤,莫賀咄的親人,他有資格代表莫賀咄,但我沒資格代表陛下。”
他們愣着好一會,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先生會那麼黑心。
李憶安說道:“別笑了,趕緊撤退。”
他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外面來了兩輛大車,把他們突厥人的衣服倒下來,推着車子又跑了,連羊皮也不問李憶安要。
“快去收起來。”
李憶安連忙說道,生怕執矢會回頭問自己要羊皮。
執矢回到軍中,帶領大軍撤退回去,越走越遠。
考慮過支援頡利的各種利弊,他也信服李憶安所說的那些話。
“有了這份和平協議,大唐應該會守信用。”
執矢看着自己那份和平協議,然而越看越感覺到不太對勁,最後目光落在李憶安的簽字上面,眉頭一皺,差點一口血噴出來:“我被耍了!”
他也看出來這份協議的漏洞,完全是李憶安以個人名義寫的,哪能代表大唐?
“狡猾啊!”
他回頭看了一眼,現在想再打回去也來不及了。
李憶安不給他打回去的機會,肯定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