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芙蓉苑詩會,李憶安大出風頭,所有參加過曲水流觴的人,沒有不知道他是誰。
李憶安三個字,傳遍了他們的文壇。
戴至德二人看到他的時候,瞬間便懵了,怎麼王承志請來幫忙的人是他?這不可能,以王承志那個紈絝子弟,怎能請得動這種大才。
“要寫什麼詩,你們先來,我倒要看看,你們有多少才學,可以把王家的酒樓給贏了。”
李憶安緩緩地轉過身,看向他們。
在這一瞬間,他們感到壓力大增,剛纔的底氣消散一空。
當初在詩會上面,李憶安包攬前三,那《春江花月夜》現在還在他們讀書人的圈子裡流傳,不少自詡才子的人,對李憶安佩服得五體投地。
詩會過後,李憶安便低調起來,不見有什麼詩作,可也不能動搖在他們心中的震撼,很多時候只要提到李憶安,很多人無不驚歎。
“怎麼,你們不敢寫了?”
王承志很配合地冷笑道。
唐鬆齡拿起了筆,本想寫什麼,但感受到李憶安看過來的眼神,手中一顫,筆在紙上畫過一道長長的痕跡。
戴至德壓力大得連拿起筆的勇氣都沒有,緩緩地低下頭,什麼也不做,好像要認輸了。
其他坐在一旁,準備看熱鬧的人,此刻議論紛紛。
“他就是李憶安?”
“沒錯就是他,當初在芙蓉苑的詩會上,以三首詩包攬前三名的李憶安,當時我也在,見過他。”
“我終於看到李憶安的真人,他這也……太可怕了,坐在那,唐郎君連筆都拿不穩。”
李憶安震懾得唐鬆齡二人,連寫詩的勇氣都沒有,這得多大的影響力,才能夠做到如此。
舞臺上的陳湘菡聽到李憶安的名字,不由得眼眸一亮,驚呼道:“竟然是他!”
就連青樓女子,都聽說過這個名字。
“我寫不出來!”
戴至德突然大叫一聲,把手中的紙給撕了,再擦去額頭的汗水。
在李憶安的注視之下,無論他寫的是什麼,最後只會是別人的鋪墊。
唐鬆齡數次拿起筆,最後長嘆一聲還是得放下。
其他自詡才子的人猶豫了一會,提起筆後,心中泛起的詩句彷彿平淡無比,猶豫好久同樣的寫不下來。
不僅他們二人,在場所有人都是這種感覺。
要不然,就成了班門弄斧,不值一提。
“你們這是,輸了?”
王承志得意地大笑起來:“那你們的地契,什麼時候給我?”
“輸了,我看倒也未必吧?”
戴至德二人身後,突然站起一人,正是李良平,聽得他淡淡地說道:“你們一首詩都未寫,憑什麼說戴兄、唐兄輸了?”
李良平!
李憶安看了看他,目光一轉又落在王承志身上,心裡暗笑,今天彷彿有點意思。
等會應該還有一場好戲,李憶安甚是期待,倒要看看李良平還能折騰出什麼來。
“先生,要不你就寫一寫?”
王承志回頭說道。
“拿紙筆來,磨墨。”
李憶安的話剛說完,就有人送上紙筆,王承志有模有樣地把磨塊化在水中,慢慢地研磨。
他想了好一會,提筆寫下:
一代傾城逐浪花,吳宮空自憶兒家。
效顰莫笑東村女,頭白溪邊尚浣紗。
這是李憶安抄的,曹雪芹所寫的《西施》,隨手就交給王承志。
大概意思就是,西施雖美,已如水逝去,唯有東施效顰的醜女,尚能活到白頭。
這彷彿在告訴王承志這樣的人,美女再美,也就這樣了,紅顏薄命,最後也不過是紅粉骷髏,何必過於追求。
“好詩,好詩!”
王承志哪裡知道什麼好不好的,看了就大叫出來,然後送上去給陳湘菡。
“李郎君寫的,果然是好詩!”
陳湘菡起來,又唸了一遍。
然而在她看來,感受又不一樣,這郎君是詛咒她,紅顏薄命嗎?
戴至德他們頓時服氣了,不敢再起鬨吵鬧,心不甘地把地契送上。
接下來他們的文會,好像是沒有人想再寫詩作文,那些才子士人都坐在那兒,看向臺上陳湘菡。
陳湘菡似乎會意,斂去心中的不悅,揮一揮手,讓人擺下琴,纖纖玉指在琴絃上輕輕一撥,叮咚清脆的琴音,在場中響起,悅耳至極。
這纔是李憶安最想要的一幕,他就是想看看唐代的音樂人,聲音如何,樂音也如何,音樂水平又如何。
穿越來了那麼久,他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聽曲。
不得不說,陳湘菡的聲音極好,隨着她彈奏的動作,又輕唱了兩句,那聲音纏纏綿綿,像王承志這樣的人,直接沉醉。
“如果可以的話,就她了!”
李憶安心裡在想。
很快,今天的詩會,變成了音樂會。
陳湘菡彈奏一曲過後,便退下去,其他女子也上來輪流演唱。
絲竹管絃之聲,源源不斷,餘音繞樑。
隨着陳湘菡離開舞臺,王承志對於其他人就興趣乏乏,這貨沒有多少文藝細胞,就知道是來看美女,以及做一些特別的事情。
其他女子的唱腔以及琴藝,遠不如陳湘菡,李憶安聽着也有些無聊,便起來在這地方到處走一走,來到後院的時候,恰好看到陳湘菡的身影一閃而過,到一個屋子裡面。
隨後,李憶安聽到屋子內,傳出淡淡的說話聲音。
那聲音不是中原地區的河洛音,聽起來有些熟悉,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哪個地方的口音或者是語言。
猶豫片刻後,李憶安覺得在此偷聽,有些不妥,把後院逛了一遍,很快又回到正廳上面。
他剛剛坐下來,發現王承志無聊地喝酒,李良平和戴至德等人已經不在,正巧陳湘菡又回到舞臺上面。
“李郎君,我有不情之請。”
陳湘菡先是對李憶安一禮,又道:“有些詩學上的問題,我想請教一下郎君,不知道郎君可否到我閨閣一敘?”
此言一出,衆人無不驚訝。
在今天之前,陳湘菡從來沒有過入幕之賓,也從來沒有邀請過別人到自己的閨閣。
五年前,她來蒔花館至今,還是第一次對一個男子表示傾慕。
衆人無不豔羨地看着李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