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舟已經行駛到了渭水河的中央,甲板上燈火通明。
衆人在甲板上分坐兩側,怒目而視,同仇敵愾。
衆多清伶女子穿着豔麗的舞衣,魚貫而入,各自陪坐在了一張案牘後,臉上全都帶着疑惑。
平日裡這個公子哥、文人士子,哪一個不是微笑待人,頗有風度?
怎麼今天卻像是要吃人一樣?
“本公子今日不需要陪侍,還請姑娘自重!”褚彥甫冷着臉,拱手說道。
“褚公子心繫隱娘,小女子佩服。”女子盈盈一禮,隨即退到了後面。
褚彥甫每一次到尋芳閣,都不會要女子陪侍,這在文人圈子裡也是出了名的。
每一次大家都會恭維,癡情種子褚彥甫……
雖然隱娘對他與對待別人沒什麼不同,可架不住他總是去啊。
所以就漸漸的流傳了些說法,比如隱娘與褚彥甫的關係已經親近了很多,不是別人可以相比的。
到了最後,連他自己都信了。
程處默撇了撇嘴,裝什麼癡情啊,有用嗎,還不是得吃我妹夫的瓜落。
“姑娘,姓褚的小子不要你,我程處默要,來我這裡!”
你家隱娘是我妹夫的,你要是跟了我,哎?我跟妹夫是不是就成了連襟了?
這又是親上加親,好主意啊!
“贖身,文會過後,我就回去拿銀子!”
直到隱娘穿着一身潔白如蓮花的衣衫,出現在了甲板上。
衆人皆心神震動,然而並不是因爲隱娘那一雙絕美的眼眸,而是她身後還跟着一個男人。
“隱娘,我的位置在哪裡?”褚天意四處觀望,倒是有一些熟面孔,只不過生面孔更多。
“公子莫急,我已經讓人在我旁邊加了一個位置,請公子落座!”隱娘聲音輕柔,一雙美眸落在褚天意的身上,就沒有挪開過。
褚天意點了點頭,很隨意的坐在了座位上,繼續道:“你也別站着了,坐啊?”
“呵呵,多謝公子關心,隱娘喜不勝喜。”
“我尼瑪……”長孫衝張了張嘴,又咽了口唾沫,這才轉頭看向杜荷,道:“我怎麼覺得,這小子跟少爺一樣,隱娘成了他的侍女?”
“這特麼是侍女嗎,這分明是在打情罵俏,秀恩愛!”
“我們在等待文會開始的時候,他們二人難道真的就在船艙……”
褚彥甫猛然起身,踉蹌的走到甲板中央,顫聲道:“彥甫見過姑娘,上次一別以過月餘,在下甚是想念。”
說完之後,又擡手指着褚天意,道:“此人是誰,難道就是在閣樓上留下了愛蓮說的大才?”
場面的氣氛頓時變的極爲凝重,就連空氣都彷彿凝固了一樣,所有人都在等着隱孃的回答。
主要是落差太大了,全長安城的士子都捧着你,你卻如此特殊對待一個男人,誰受得了?
隱娘卻先是給了褚天意一個歉意的眼神,又看的衆人心碎了一地,這才說道:“褚公子,文會剛剛開始,隱娘會爲大家介紹的,請你先回座位可矣?”
“我跟你打個招呼,你就讓我回座位,他憑什麼就能坐在你的身邊?”
褚彥甫的眼中逐漸泛出了血絲,惡狠狠地看向褚天意。
世人誰不知道,我褚彥甫爲了你隱娘至今未婚,甚至拒絕了陛下的指婚。
我一往情深,你怎麼就對我薄情寡義,就爲了這個私生子?
“隱娘,你莫要被他騙了,他就是個……”
“褚兄慎言,這是渭河文會,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長孫衝一把將褚彥甫拽了回來,隨即附在耳邊,小聲道:“你要是想奪回隱孃的芳心,就在這文會上打敗他,而不是跟個潑婦一樣,在這裡胡亂指責!”
褚遂良也是一代名臣,怎麼生個兒子就這麼虎?
你就算是扒了這小子的底,又能怎麼樣,還不就是擾亂了文會,讓隱娘下不了臺?
最重要的是,別特麼打亂了我的計劃。
長孫衝說完以後,又對着褚天意拱了拱手,這纔回到了座位上。
褚天意徹底摸不着頭腦了,難道一直以來都錯怪長孫衝了?
這小子,真的就是個人?
“既然來參加文會,那就得有真才實學,憑一首抄來的愛蓮說欺騙世人,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裡?“杜荷冷聲道。
話音落下後,在場衆人全都打起了精神。
杜荷當了出頭豬,掀起了第一波,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波攻勢。
不管是在哪個時代,對於抄襲一事都是不能容忍的。
尤其是還以抄襲來的東西獲了利,那就更加遭恨人了。
“杜公子,你這麼說可有證據,或者知道這愛蓮說到底出自誰手?”隱娘有些遲疑的問道。
“剛纔誰說有證據的,趕緊拿出來,弄死這個小人!”
“啊?證據,什麼證據?”
“我尼……剛纔是誰說的,出來,你露個頭行不行?”
杜荷很快就問急眼了,可就是沒人吭聲。
“唉……”褚天意搖了搖頭,你們有個鬼的證據,這愛蓮說出自宋代周敦頤,別說不可能有人知道,就算真的還有穿越者,你敢說這首詩是幾百年後的人作的?
還是把唐朝給幹掉的宋朝?
不怕李二乾死你丫的。
“沒有證據的事,爾等豈能亂說,還不給褚公子道歉!”長孫衝又出來打圓場。
“爲何要道歉,就算沒證據又如何,褚天意,你敢說這首詩是你作的嗎?”褚彥甫又站了出來,恨聲道:“這首愛蓮說真是你作的,你能在作出一首同水平的詩來?”
“對啊,你有本事搶隱娘,你有本事再賦詩啊,讓大家瞧瞧你的本事!”柴哲威嘲諷道。
“今日既然是文會,又是隱娘主持,那就以隱娘爲詩如何?”長孫衝提議道,說完後又是一個眼神:“接下來我真的幫不了你了,有怪莫怪啊!”
“我有個提議,既然以隱娘爲詩,那詩中就不可以出現美麗、漂浪、此等庸俗的字。”程處默的一個表弟站了出來。
“啪……”一道清脆的聲音響過,程處默陰沉這臉:“閉上你的嘴,你還想回去吃棍子?”
“哦?這個提議好,若不然只是作詩,對我等而言太輕鬆了!
“小子,你怎麼不吭聲,莫不是怕了吧,你要是作不出來,那愛蓮說就是抄的!”
不知爲何,隱娘顯得十分高興:“褚公子,他們都看着你呢,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