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以房遺愛的脾氣,見到這一幕,也是忍不了了!
若是換做從前,他定然在那男子口吐穢言的第一時間教一教他做人。
但從逍遙子先生那裡,房遺愛學到了遇事三思而後行。
思考一下自己是否瞭解到事情的全貌,思考一下自己這麼做有什麼後顧之憂,思考一下自己會不會爲此而後悔。
這一次,房遺愛在阻攔男子之前,是問過其身份的。
而結合之前從青兒以及其母親口中的故事,房遺愛大概也能推測出來個故事大概。
青兒一家原本生活在劍南道的一處小村落當中。
貞觀三年,隴南至劍南道遇蝗蟲來襲,雖然因爲馬蒼上書朝廷,而得到及時有效的防控。
但畢竟還是有一小部分地區被波及,而青兒一家很不幸,恰恰就是遭受波及之人。
一家人從劍南道逃難至長安。
青兒之父在途中染了疾病,而她母親也在照顧父親的過程之中被傳染。
唯有青兒沒有染上這種病。
而因爲青兒父親染病較早,又要長途奔波逃難,所以在途中便支撐不住撒手人寰。
她母親雖然也是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但還是堅持着帶着青兒來到京城。
之後便一病不起。
恰是此時,青兒遇上了正叫賣紅薯的房遺愛,因此得到了他的救助。
至於找上門來的男子,既然他稱呼青兒父親爲大哥,要麼他便是其親弟弟,要麼便是異性兄弟。
但不管他是哪一個,在房遺愛看來,都不應該如此對待兄弟的遺孀。
所謂的剋死了他的兄弟,在房遺愛看來這都是藉口。
在小姑娘母親痊癒之前,這男子不見身影;而其痊癒之後,便被麻煩找上門來。
或許是此前這人也害怕被傳染,於是便對所謂的兄弟情義毫不放在心上。
等到得知青兒母親痊癒了,便急匆匆趕來,想要將兩人帶去爲自己賺取錢財,而且還是以如此齷齪的辦法!
大概便是這麼一個經過,至於後顧之憂?或許這件事情可能會給房遺愛帶來一定的麻煩。
但他知道,若是自己此時不出手,那將來定是會後悔的。
所以,在那男子的手掌即將落在青兒母親的臉上之時,房遺愛一手箍住對方的手腕。
隨後一扭。
那男子吃痛,頓時撒開了自己的手。
但因爲腿上被青兒的母親抱着,所以一個踉蹌。
青兒母親也因爲對方的動作而險些摔倒。
好在房遺愛眼疾手快,將她扶起。
房遺愛讓女子後退,同青兒站在一起,然後道:“放心,有我!”
隨後,轉過身來,面色頓時黑了下來。
他壓抑着怒氣道:“是誰教你如此對待自己大哥遺孀的?”
那男子因爲之前吃了癟,所以此刻也有些驚疑。
明明這個書生模樣的傢伙看起來很是文弱,但自己好像不是他的對手。
但對於房遺愛的質問,他卻是嗤笑一聲,道:“大哥遺孀?就這個喪門星?若非是她,我大哥又怎會死去?她理應爲此贖罪!”
房遺愛頓覺好笑,要知道最先感染病痛的是青兒的父親。
若是真要算起來,分明是其父親連累了母親,而不是什麼喪門星之說。
再者,他這個時候叫囂得這麼厲害,那麼在青兒母女落魄,身患疾病之時在哪裡?
還不是怕自己也被傳染,知道青兒母親痊癒纔敢出現迫害這對母女!
房遺愛搖了搖頭:“看樣子是沒有辦法通過正常的方式讓你明白事理了。不過沒關係,我還有老辦法!”
這所謂的老辦法,便是房遺愛在成爲逍遙子學生之前,所使用的辦法。
這個方法又被稱爲:能動手絕不嗶嗶!
……
房遺愛的老辦法,講道理很是順利。
那男子在被教育了一番之後,立刻就心生愧疚,表示會向官府自首,在離開之前,不忘捂着漏風的嘴巴道:
“你等着!等我狀告官府!看看究竟是你佔理還是我佔理!”
房遺愛不緊不慢:“請便!”
隨後又做了個揉拳頭的動作,男子頓時又被嚇到一下,連忙後退。
他連掉在地上的門牙都顧不上了,放下狠話便狼狽逃去。
附近的百姓見到此番場景,也是爲房遺愛拍手叫好的。
這位小先生在這裡擺攤也有好幾日了,這段時間裡他也是對於每一個路過的百姓都以禮待之。
卻是不知道對方還有如此血性的一面!
但不管怎麼說,那男子的醜惡嘴臉讓人看着反胃。
而房遺愛的做法則是分外解氣。
只是這個時候,那青兒母親卻是陷入了自責。
“恩公,他打算報官,這可如何是好!你還是趕快走吧!這吳榮在官府有關係,定會陷害於你!”
房遺愛看了看這個女子,她不幸的遭遇並沒有讓她對生活喪失希望,反而讓其更加懂得感恩。
若是那吳榮真的有關係,此時此刻,她應當爲自己的未來擔憂纔是。
可她想到的,卻是勸說自己的恩人趕緊逃命。
房遺愛伸手將青兒拉起,幫她撣了撣身上的塵土。
在剛纔被吳榮拉扯的過程之中,她也在地上滾了三滾,都變成一隻小花貓了。
“不必爲此憂心,他只不過是一個跳樑小醜,不足爲慮也。”
房遺愛寬慰了一下兩母女,隨後問道:“不知這吳榮與青兒之父是何關係?”
那青兒母親聞言,也是將一段故事娓娓道來:“亡夫名爲薛敬之,乃劍南道人士。那吳榮乃是我亡夫在逃命之前的結義好友。”
“此前吳榮家道中落,亡夫拉了他一把,他感慨於亡夫的恩情,遂與之結爲異性兄弟。”
“在亡夫在世之時,他對於我母女二人也是恭敬謙遜的。”
“可亡夫離世以後,他變成了這副模樣。”
房遺愛冷笑道:“只怕他原先便是如此之人,只不過是當年有你丈夫照料,他不敢展現本性,而現在才把真面目暴露出來!”
雖然房遺愛已經寬慰了薛氏一番,但她還是擔憂房遺愛會受到自己的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