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已是五月了,塞外的風,還是依舊的冷。”李承忠感嘆了一句,兩鬢斑白的髮絲飛舞,讓李承忠微白的臉,顯得有些老了。
他如今,也不過四十多歲啊。
只能說,塞外催人老。
“將軍,你還是會塞內府上吧,這裡有末將看着就行,萬一你出了什麼事,你讓我二十萬北庭男兒,該如何抵擋這兇悍的突厥人。”北庭將領不忍,輕聲勸慰。
他很清楚李承忠此時的狀態,應該多多休息,不然本是重傷未愈,若是受了風寒。
那後果不言而喻。
“無妨。”李承忠擺手,倔犟道,“本將只不過傷了肺腑,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嚴重,你看我不是沒有咳喘嗎…咳咳……”
誰知話還未說完,李承忠便咳嗽了起來。
讓一旁的北庭將領無奈嘆氣,伸手爲李承忠撫背,讓他舒緩氣息。
片刻之後。
“尚武,不用了。”
李承忠不在咳喘了,擺了擺手,示意不用了撫背了,輕聲問道,“張遼將軍,可有消息傳回?”
“沒有。”北庭將領王尚武搖頭道,“或許他是被十萬狼騎拖住了吧,無暇傳回消息。”
聞言,李承忠蹙眉道,“張遼將軍既然沒有消息傳回,那你便去安排斥候,布控後方二百里之地,提防十萬狼騎突襲。”
此話一出。
王尚武驚愕的問道,“將軍是說,張遼將軍那邊擋不住十萬狼騎嗎?”
“不管能否擋住,只要張遼將軍沒有傳回消息,我們便要做最壞的打算。”
“突厥十萬狼騎,可是突厥五獸騎之中,戰鬥力排第二的存在。而張遼只有十萬步卒,怕是難以抵擋啊……”李承忠語氣低沉。
若不是他有五萬北庭鐵騎,在安西折損的差不多了,他便會抽調十萬北庭鐵騎,去迎戰十萬狼騎。
可惜沒有了這五萬北庭鐵騎,他便不敢再抽調出黃沙塞內的十萬北庭鐵騎。
因爲這是黃沙塞最後的底牌。
“末將這就去安排。”
然而就在王尚武就要離去時,一名斥候卻火速的跑上了城樓,面色驚喜的向李承忠呼道,
“大將軍,大喜,大喜啊!”
“何來的大喜!”見此,王尚武喝問道。
斥候被王尚武這麼一喝問,連忙收斂了喜色,快速說道,“啓稟大將軍,王將軍,唐王殿下帶領張遼將軍與十萬大軍,此刻已經到達了裂雲谷。”
“在有一個時辰,便可以到達黃沙塞。”
“什麼?!”
“你說什麼?!”
李承忠與王尚武先後震驚,他們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
“唐王殿下大敗狼騎,帶着張遼將軍等人,一個時辰內,就要到達黃沙塞了。”斥候只好簡單的再回報一次。
“易兒來了……大敗了狼騎……”李承忠這次聽清楚了,口中喃喃,隨即大笑道,“好啊,好啊,果然不愧是我李家的種!”
李承忠喜不自禁,甚至激動的連連咳喘起來。
“將軍穩定情緒啊。”王尚武也在咧嘴大笑,卻見李承忠又咳喘了,連忙收回了嘴,爲李承忠撫背順氣。
“咳咳…好了……”咳喘又停了下去,李承忠看向王尚武道,“你立刻去封禁這個消息,易兒大敗狼騎的事,現在還不能傳出,吾要給骨力克吉一個驚喜!”
“末將這就去。”王尚武連忙招手斥候,帶着他前去封禁消息了。
而此時的李承忠又道,“來人,擡本將下城樓!”
既然李易來了,那麼這城樓已經不需要他在這裡坐鎮了,他要去迎接李易。
還有那十萬將士。
最後就是他的女兒,李玉娘……
已經近乎半年未見,李承忠時時思念自己的女兒啊……
此刻的裂雲谷,李易率領着十萬大軍如同螞蟻,在谷低穿梭。
看着兩邊如同刀斧劈出來的谷壁,在望向無雲天空,李易嘖嘖稱奇道,“這裂雲谷簡直就是鬼斧神工啊,宛如是誰一劍開裂出來的,連天空上的雲朵都不敢靠近。”
許諸也贊同的點頭道,“是啊,如此絕景也只有北庭才能看到,畢竟這裡多山多谷,當然平原也多。”
“與其他地方,是截然相反的兩種地形。”
“那是,我們北庭除了這裂雲谷之外,優美的風景可多了。”李玉娘有些驕傲的搭話。
畢竟已經到了她熟悉的底盤,而且馬上就可以見到他父親李承忠了,自然內心很是喜悅。
“老姐說的是,北庭最好。”李易拍了一記馬屁,而後說道,“這裂雲谷也是通往北庭,最後一道天然關卡吧。”
“還是小弟嘴甜。”李玉娘綻放出動人的笑容,“說的也不錯,突厥想要取奪北庭,除了進入吃人的半戈壁,就只有前方的黃沙塞了。”
“若是黃沙塞失守,北庭就剩下這裂雲谷一道天險,若是這裂雲谷失守,那麼突厥將一馬平川,北庭再無抵擋的關卡。”
“所以父親,二十多年內,大多數是守在這前方的黃沙塞,我大多數也是在這裡成長的。”
對於李玉孃的話,李易等人頷首,還沒等他們出言,青舞卻揚起頭問道,“既然半戈壁也是突厥進入北庭的一條路,爲什麼半戈壁不派人去鎮守?”
李易笑着答道,“因爲半戈壁,風雲變化無常,將士們根本無法在哪裡鎮守,只能派出將士在鹹泉鎮提防。”
“若果發現了突厥兵卒身影,那麼鹹泉鎮就會上報,由沙州,肅州出兵,合圍鹹泉鎮,再由北庭鐵騎出動,安西都護府出兵。”
“而這次,突厥知道安西被大食打殘了,兵力缺乏,至於沙洲與肅州未出兵,這其中的原因,我想陛下會調查的。”
“此如這一次突厥狼騎通過半戈壁,也是利用了四月上旬,半戈壁有個停風期,想必也是有十分熟悉半戈壁的嚮導帶領,否則他們是通不過半戈壁的。”
“所以平安時期,突厥武士是不會輕易進入半戈壁,就算運氣好出來了,也會遭遇四路合圍,來了也不過是送死罷了。”
說着李易想起了自己,曾經看安西北庭地圖時,也問自己的父親李承業同樣的問題。
李承業就是這樣給他解釋的。
可他呢,明知自己父親屍骨安放於安西城,卻遲遲沒有時間去叩拜,迎接李承業屍骨回寧遠城,與他的母親葬在一起。
這次希望自己有時間,回趟安西,將此事解決了吧,不然李易這心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