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訓突然倒轉身體,雙手雙腳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划着詭異的弧度,向中央聚集,而這聚集的過程,又似一心四用,肢體間節奏不同,緩急不一,卻剛好是雙腳踢飛了激射而來的飛劍,左手叼住對方握劍的左手,而右手卻是直抓其右手短劍,向內使出一招“熊推”,直直地把短劍推進對方的胸腹間。
那人不知他的招式因何如此怪異,也不知爲何他的手掌不懼利刃,眼看着利刃沒入自己的胸口,轟然倒地。
李承訓擡起他的右手,看着上面的冰蟬絲手套,一點兒痕跡都沒有,心下感慨——果然是寶貝,同時也是滿心感動:天天帶着這手套,我算記住你了,夏雪兒。
他思維敏捷,立時反應過來:定是賈維發現有守衛失蹤,便急調清除衛秘查此事。如所料不差,現在這暗影門內,只有賈維的嫡系“清除衛”還有武功。因此,只要誰有武功,便可能是潛入者,於是他們便挨個找人動手,一試便知。
李承訓並不後悔方纔動手,誰知那人是真動手,還是試探?他畢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但現在的難題是這屍體如何處理?
他審視了一下房間內,毫無遮攔,就連那牀都是石頭堆積而成,“有了!”,他想到牀下是由石塊堆積而成,自然會有空隙,正好藏屍。
李承訓慶幸自己力大無窮,又有易筋經傍身,想到便動手去做。他幾乎掏空了半張牀榻下的石塊,然後把屍體堆放進去,之後又把石塊填補回去。
一陣忙碌過後,他發現屍體是埋進去了,卻多出一堆碎石無法擠兌,“嘿!一不做二不休!”他又如法炮製,把另一張牀榻掏空大半,把這餘下的石頭擠兌進去,如此又是一番忙碌。
門外銅鈴響起,已到晚飯時分。
今晚的飯堂有些與衆不同,門口有數名守衛把守,人員許進不許出。所有用過飯的人,都被要求走另一條路,通往“訓教場”。李承訓心裡清楚,這是要進行大排查了。一方面去“訓教場”測試人員,一方面派人去宿洞徹查屋內。
他來到“訓教場”的時候,那裡已經聚集了好多人,大家並沒有被允許坐在有座位那一側,而是被引導到用作習武之地的另一側。
所有人被分成十排,對應面前的十方長桌而立。桌後二人一站一坐,坐着的面容整肅,一絲不苟,而站着的全都戴着靛藍獠牙面具,他們各有分工,坐着的詢問問題,站着的測試武功。
李承訓有意磨蹭到最後一位,心中不免發急:易筋經,有自動護體的功能,高手一試便知,這可如何是好?
他偷瞄四周,眼見四名清除衛已然守住四方角落,根本無法偷偷離開。眼見人越來越少,他越發心急,卻也無奈,只能聽天由命,唯一能做的便是努力調整自己的經脈,儘量放鬆,應對檢查,萬一秘密被發現,便也只能抵賴,反正他是喝了孟婆湯的,誰知道怎麼回事?孟婆可以作證。可是這樣一來,自己必然會被拘押拷問,明日的計劃鐵定泡湯。還不如直接大打出手,殺出暗影門。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耳聽得有人問道:“姓名,籍貫,潛伏門派,門內職位!住宿的房間號碼”
原來他前邊的人已然走淨,正輪到自己。李承訓見問話這人端坐於桌前,神色漠然,而他身後那人帶着靛藍獠牙面具,渾身散發着詭異和殺氣。“清除衛”的規矩執是行任務時必須戴面具,即便是門內之人,也不知道誰是清除衛。
“王則忠,洛陽人士,隆義綢緞莊掌櫃,門內職務是山南道主事!現住在辛申號房”李承訓心中忐忑,全憑其毅力壓制,強作鎮定,規規矩矩地回答。
他非常清楚,在高手如雲的暗影門內部,一旦身份暴漏,將必死無疑,到時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多殺幾名清除衛。
這人記錄好他的信息,又與他隨便談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無非是察言觀色瞭解情況,尋找破綻,見李承訓對答如流,便示意可以進行下一步武功測試了。
靛藍獠牙面具的清除衛移步到他的身後,雙手順着他的頸部經脈,一直到肩背部,腰部,一路敲、打、叩、擠、按,動作迅猛輕柔。
李承訓立時感覺體內經脈穴道在被觸及的一剎那,便自有道道真氣突突直跳,儘管他極力去抑制,試圖把散走於經脈間的真氣導引到丹田,可那些真氣久居於經脈間,已不受控,完全根據本能在異動。
“沒事,走吧!”獠牙面具人說都很輕鬆。
李承訓眼看控制不住體內活躍的真氣,正待爆發,不想耳聽到這麼一句,正如一盆冷水被澆了個透心涼,不過心裡倒是深深鬆了一口,涼得好!涼快了!便冷靜了。
他故作無知地向前走到人羣中,偷眼回瞄這獠牙面具人,見他身材纖細,回想她的口音,好似毒娘子,便對她抱以微笑,以示感謝。
毒娘子對他的微笑視而不見,但心下卻是暗贊他的厲害。她說話時,是變了音調的,不想還是能被李承訓發覺。她可不知道李承訓有超強記憶力,入耳的聲音,別說記住,哪怕讓他張口模仿,也是惟妙惟肖。
半柱香後,所有新人都通過檢驗,在一名面具人的帶領下,向他們的宿洞行去。
李承訓又故意拖在最後,見他們退場的同時,又進來十個面具人,與之前那十個人並肩而立,而宣朝池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陰沉可怖。
出了“訓教場”,後面的事情,李承訓便不得而知了,不過可以想象得到,他們需要考校是否是清除衛中出了叛徒。
回到宿洞,李承訓仍在琢磨此事。暗影門共有二十四名在冊的清除衛,方纔“訓教場”剛好是二十之數,算上爲他們引路那人,再刨除被自己殺掉的一個,以及身兼殺守衛統領楚雲飛,還剩下一個,在哪?是宣朝池嗎?
他越想越多,仍舊沒有頭緒,但轉念一想,何必庸人自擾?明日一過,萬般揭曉,到時只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那沙漏剛好滴淨,正是子時,李承訓又把它掉頭放置,打算好好睡上一覺,養精蓄銳,準備明日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