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房間內的李承訓始終在思謀此事,而且他想的更加深入,他是歷史學教授出身,酷愛歷史,嚮往古風,因此來到大唐後,着力按照古人的生存方式,生活禮儀,來爲人處世,可以說幾乎是不留痕跡地完全融入到了大唐社會中。
難道袁天罡真的能算天算地?算出他的前世今生?若非如此,其是怎麼知道自己是穿越而來呢?更重要的是袁天罡不僅知道他是穿越而來,聽那話頭,他還知道自己是因何穿越?
李承訓甚至沒有寬衣解帶,便躺在了牀上,他要靜靜的想想,沒有心思做一些可做可不做的事情,畢竟他不是爲着舒服來着。
雖然他一口回絕了袁天罡的提議,並不是他有信心破掉袁天罡的天羅大陣,而是他隱隱覺得一旦袁天罡扳指聚齊,他將很難再找到這道人,可他僅僅知道自己的穿越之謎怕是不夠的,這扳指上定然還隱藏着其他的秘密,否則袁天罡不會如此興師動衆,大費周章。
所以,若要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那就只有破掉袁天罡的陣法,令其交出扳指,不過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李承訓卻明知不可爲而要爲之,因爲何樂而不爲呢?
袁天罡擅長命理數術,深諳陣法,卻手無縛雞之力,他若要從李承訓手中搶走扳指,那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用處卑劣手段,佈陣傷害李承訓的親人以爲威脅,但他顯然不太情願這樣去做,畢竟其也是久鑄聖名的人物。
因此,他便想了一個鬥陣的法子,試圖光明正大的贏走李承訓手上的扳指,爲此,他甚至用上了一點點陰暗的小手段,那就是令皇城的臣民處於小小的苦難之中,一來顯示自己的實力,二來逼迫李承訓就範,這三來也確是在破壞皇帝與李承訓的同盟。
袁天罡似乎比李承訓想要得到扳指的心情更加急迫,這一明一暗兩種手段用出,目的就是逼迫李承訓怯戰退出,或者儘快應戰,並沒有一個是要傷他人性命的事情,也許,他也是怕自己若無辜害人性命,有損陰德,而招致天譴吧。
既然如此,李承訓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他破得了陣法,所有扳指都歸其所有,若破不了陣法,扳指雖然歸了袁天罡,但其也承諾撤去天羅大陣,那無論輸贏,這事兒便算過去,與任何人都不會有傷害,那他此時不搏,更待何時呢?
“袁天罡,咱們就比比看吧……”
三個月內要破三道大陣,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李承訓認爲若是他三個月仍破不得的這陣法,他這一輩子也就破不了,所以他才這樣承諾。
翌日一早,他便開始着手準備破陣,可隨着調查的深入,他越是感到震驚,及至半個月後,他真正開始有些後悔了,後悔他只要了三個月的期限,這又是一記啞巴吃黃蓮,讓自己有苦說不出。
他發現外郭城這所謂的“天羅十二皇道陣”並不是一套陣法,而是相互獨立的十二套陣法?這是什麼概念?這就意味着他要找出這十二個陣的十二處陣眼,纔算是破掉了這個陣法組合,纔能有機會獲得下一關“天羅八門陣”陣法的線索。
這無疑將他的工作量翻了十二倍,不過李承訓凡事總往好處想,他想既然袁天罡把十二城門割裂成十二塊,佈置成了十二個小陣,那怎麼說也不會有混成一體的大陣難解,所謂有一利自有一弊,或許這開胃菜正合他的胃口。
這些還都好說,畢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便是,但有一大難處卻頗令李承訓頭疼,那就是他始終無法找到十二皇道陣的入口,既然無法入陣,那又何來破陣呢?
若按常理,一般是要佈陣之人將破陣人引入陣中,進而實施圍困或者誅殺對方的企圖,否則誰肯沒事兒進到別人的絕陣中遭罪?
可他們現在是賭鬥,袁天罡便有意給李承訓製造難處,不僅不將李承訓引入陣中,反而將這陣法設置爲隱陣,令李承訓自行去探索入陣口,這是有意在拖延時間。
何爲隱陣?顧名思義,便是隱藏之陣,是說這陣法雖然布成,卻未啓動,因而不露行藏,即便人在其中,也不得而知,而它一旦啓動,必然會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如何啓動隱陣呢?無外乎兩法,一法是通過陣眼啓動,當然也只有佈陣之人才知道陣眼在哪,纔可以啓動;還有一法,便是通過一些特定的實物、人、事件,來觸發陣法啓動,李承訓相信袁天罡採取的是後者,因爲若是前者,這場比鬥便沒有什麼意義了,袁天罡也會有耍賴之嫌。
所以,他這十五天只是在摸查“天羅十二皇道陣”的各陣入口,截止於這日晚間,他纔算摸到一些門道,準備休息一天,於第二日開始破陣。
他的七位皇后,汝南公主、李無憂、竇紅娘、夏雪兒、賈墨衣、凌月、長樂公主以及他們的孩子,全都匯聚在長樂宮長樂公主的住處,相互之間端之以禮,禮讓謙和,一片融洽,這讓他省卻很多麻煩。
這日一早,他剛剛走出房門,便見七位皇后竟然都站在門口,等着他,開口笑道:“怎麼了?這樣興師動衆?”
這半月來,他幾乎沒有回過長樂殿,每日只在外郭城轉悠,只是昨日勘驗有了突破性進展,打算今日試着破陣,才早早回來休息。
“當然,王爺是要破陣去嗎?”汝南公主作爲大皇后,當先言道。
“今日開始破陣,但不是現在,是晚間!”李承訓依舊笑着,走到汝南公主的面前,而目光卻在七位夫人面上掠過,又說道:“這些日子忙於破陣,疏於對大家的照應,不知你們還住得慣嗎?”
“哥哥,你不用擔心我們,快些破陣,完成你心中的夙願,平平安安的回來就好!”李無憂見他目光看向自己,出言答道,那紅撲撲的小臉,顯見其緊張的心態。
“你們放心,我是與袁天罡比鬥,又不是性命相搏,不會有事的,我若出事,他也得不到扳指!”對於這一點,李承訓很自信,都是聰明人,不會將自己的後路堵死。
“話雖如此,可人心叵測,誰料得到他沒有後招?畢竟那是大唐第一神人,真怕他的手段非常。”賈墨衣可沒有李承訓想得那樣陽光,可她說的,也的確是衆位夫人所擔心的情況。
“無名,姐妹們已經商量過,我,墨衣,還有無憂陪你破陣。”紅娘適時開口,她是向來不輕易開口的,開口之事,寧折不彎。
李承訓眉頭一皺,半開玩笑地道:“真的不用,萬一你們在陣中有個閃失,我上哪裡去找這麼好的皇后去?”
“咱們知道武功與你相差太多,可這畢竟無須比武對決,多個人多雙眼睛,或許可以幫到哥哥!”無憂緊跟着說道,顯然這是幾個女人都商量好的,自然口徑一致。
李承訓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他是死活不同意,見雙方相持不下,夏雪兒和長樂公主打圓場,說是餓了,吃了早飯慢慢再議。
早飯很簡單,但規矩不能變,即便家裡的人再多,也得是圍桌而坐,七位皇后,再加上六個孩子,十多個人一起,也是好大氣派。
那些孩兒們,除了李天之外,似乎都很懼怕李承訓,稀裡糊塗吃完之後就都散了,而李天難得有了玩伴,雖然融入到其他孩子中很困難,但他還是在不斷努力着,此時見別人都走而來,他也就跟着去了,這搞得李承訓很不適應。
“孩子們就這麼怕我?”
“嗯,也許是你武林盟主的名頭太響了!”
李承訓與衆位皇后各有心思,早飯匆匆吃過,便又進入到辯論與反辯論的環節。
四女軟硬兼施,用盡了渾身解數,而李承訓就是不爲所動,及至後來,雙方火藥味都濃烈起來,特別是賈墨衣的脾氣,大得狠。
“朕心意已決,休得再議!”
李承訓也怒了,丟下這句話,便出了皇宮,他原本是要在宮裡好好休息一日的,現在看來,他只有暫回隱王府了。
賈墨衣氣得臉色煞白,最後兩行清淚奪眶而出,引得衆姐妹們連忙相勸,其實她心裡也知道,那是李承訓疼她們,不想她們有危險,可她覺得生氣、委屈、鬱悶都不在此處,而在於他說話爲什麼那麼大聲?
夜晚終於來臨,今日已經到了約定破陣日期的第十六日,李承訓給自己定的破掉“天羅十二皇道陣”的時間期限是一個月,現在還剩下十四天,能否破陣,他自己心裡都沒有底,而今天晚上的探陣至關重要。
長安外郭城共有十二道城門,分別爲明德門、啓夏門、安化門、春明門、延興門、通化門、金光門、延平門、開遠門、景耀門、芳林門和光化門。
其中每個城門對應一套陣法,十二門共計十二個不同類型的陣法,而他今夜要去的就是外郭城南面正中爲明德門,他覺得這應該是開啓這套陣法的入口。
亥時,李承訓盤膝而坐在外郭城外的明德門前,眼望着漫天繁星,等待着子時到來,那是他選定入陣的時刻,他相信也只有這個時刻,纔可以進入到那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