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瓶兒悠然轉醒的時候,發現已經不是在自己的客棧客房裡。更加駭然的是,她居然被人綁了!
跪了一白天,晚上吃過飯後,就連和幾個姐妹們商量一下明天要做的事,也是心不在意的。只是好奇怪,明明記的晚上沒有喝酒,卻睏意特倦。
始一進房,就直接趴在牀上睡着了。原來如此,現在想來這是中了人家的招了!
她強行穩住心神,四下打量起來,發現此時正身處一個很陌生的房間裡。不像是牢裡,也不像是在客棧中,聞這房外飄進來的草味,倒像是郊區的一處房產之中。
房間裡只有她一人,自己給綁在柱子上。柱子上還有一個水瓶,只要口渴了伸出舌頭一撞,就會有滴水而下。想來綁她的人,還不想她死!
除此之外,房間裡並無其它人。透過窗戶光縫處看,這裡似乎還是三樓。
李瓶兒不敢亂叫,一個是擔心自己人根本就不在這附近,另一個是怕吵醒了賊人,對自己不利。
迷濛間,體內的迷魂藥力還沒有完全消去。
都說每個人臨將死,或者擔心自己會死的時候,都會頭腦之中回憶其一生的經歷。李瓶兒睡意仍在,無法掙脫繩索之下,驚恐和無聊中開始回憶自己的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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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有什麼錯?
一個孤單的女人,即使家裡有萬貫家私,但是,到了晚上,連一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這是正常人的生活嗎?
爲何要遭此這般的罪,做了這些許良多,又到底是爲了誰?
值得嗎?
迷濛間,李瓶兒又想起了前夫花子虛。他有三個哥哥,他自己是老幺。他們都是花老太監的侄子,因爲太監是不可能有後代的。所以花老太監豐厚的遺產,就只能留給侄子們了。
但是,花老太監心思很是縝密。他仔細的觀察了他的四個侄子,發現沒有一個人是可以有能力繼承這筆遺產的。因爲他們全是一羣不合格的紈絝子弟!遺產交給他們,就等於將他們推向地獄!
可是花太監老了,必須在自己清醒的時候,將這筆遺產託付給一個可靠的人。
他看看男人不行,於是又想到了女人。四個侄媳婦當中,唯有自己是大家出身,辦事穩重,爲人忠厚,而且,性情還很溫婉可人。
經過慎重的考慮,花老太監秘密的將自己的遺產全部的交給了自己(李瓶兒)!
“世人只知,是我負了花子虛,可又有誰知道,其實是花子虛的貪婪和自負害了他自己?”李瓶兒精神一陣晃盪,自言自語的脫口而出。
“公公給我這筆財產,只要求百年以後讓我公平的分給幾個侄子。可惜官人過於貪婪,想要獨吞。我不肯,只先拿了他的那一部分給他。官人從此不喜於我,天天出入青樓,尋歡作樂。這能怪我嗎?”
自言自語到這,李瓶兒已經泣不成聲。其後多斷斷續續而語!
自己給了一部分錢先給花子虛,結果卻害了他。花子虛近乎於瘋狂的,在妓院消費着自己的青春。內心空虛之下,她只好求助於西門慶。
如此多次之後,一個久曠之婦也迷失在了自己的空虛之中。
西門慶長到27歲,沒有真正的愛過誰!包括大娘吳月娘在內,客觀講,西門慶對於大娘只是一種敬意。或者說,乾脆就是爲了使自己的正房不能沒有人管家。
皇帝選皇后也是這樣,選皇后看重的是德行。而不是容貌!歷史上,很多的皇后並不受寵。
而接收自己,恐怕也多半是爲了那筆錢。
花子虛讓酒色掏空了身體,死時才23歲。對其絕望的李瓶兒,等到花太監一死,並沒有對外透露財富到底有多少,也沒有說要平分給那幾分侄子之事。
就算是嫁入了西門家,帶過去的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財產而已。
真正的大財產隱藏在何處,只有李瓶兒一人知曉。只可惜現在看來,今天這個秘密要永遠的埋藏於世了。
早知今日,就不該爲了應付表面功夫,同意家中的其它幾位夫人們。走這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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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間李瓶兒發現,綁住自己的繩子似乎鬆動了許多。
就在她剛想依靠自己的力氣,那怕是累斷手也要掙脫開來時。房間門,吱的一聲開了。
進來的人是一年輕人和一中年人,還有一老者,一共三人,皆是臉上蒙了面兒。
“其實我早來了一會,你的自言自語我正好全聽見了。有點意思!”那年輕人最先開口道。
李瓶兒的臉色爲之一緊!
“嗯,看來那繩子沒有綁緊,唉,我還是太心軟了。怕紅痛了美人的手腕,這下差點反倒壞事了。幸好時間來的緊,算了,乾脆點。我就給你鬆綁算了!”年輕男子繼續說道。
等到鬆了繩子後,李瓶兒凝視着那少年,緊啓朱脣道:“多謝這位公子!”
這蒙面的年輕人自然就是朱子龍,聞言下意識的一樂,回道:“別介,小娘子,一會指不定你還會罵我呢,先別忙着謝我!”
李瓶兒聞言,心裡又是一緊,然後一慌。心中感覺有些不妙!
下一分鐘,朱子龍大喇喇地坐了下來,張口問道:“你們認爲西門慶的借據是假的?可有證據,老實回答我,這很重要。關係到你是否可以走出這裡,活着回到陽谷縣。”
李瓶兒臉上表情一滯,心知怕是瞞不過去了,索性把心一橫,道:“不知公子是何人,意欲何爲,不妨直言?那借據真假難辨,但是我家官人斷然是不會借這般許多銀兩的,因爲家中進入賬基本上是由奴家來管理!”
“夠直接!”朱子龍豎起了大母指。“不過,西門慶會不會借,可就不是你們說了算了。他出事,可是和李師師有關,一但和官家沾上了點邊,你應該知道,爲什麼開封府也不管你們,而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朱子龍的話讓李瓶兒一陣沉默不語!
下意識的,她突感後悔,知道的越多越感覺沒了招。現在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確實沒有討價還價的條件。就算不在此處,多半鬧僵下去,能不能走出開封,也是難說。
“我再說一次!我問什麼,你答什麼!我要聽真話!”朱子龍突然聲色厲斂起來,讓李瓶兒心頭一顫,感覺面前這年輕人極難對付。
於是,驚恐的她連連拼命的點頭。
下一秒,朱子龍的表情突然緩解下來,露出八棵牙齒的微笑:“你渴望力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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