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火坪排山瑤寨,自從被呂璟率人從寨子內劫走金十三父子以來,寨內各個瑤老一致同意將日常巡邏力度加強,以確保寨子內的安危。
同時,原本被焚燬的寨門也已經重新聳立,並且新修建了四座箭塔,增加暗哨,對來往外人嚴密盯防。
瑤寨中央,碗口大的竹子牢牢紮起,構成了一棟形似圓柱形的木質建築,這裡既是祖廟,也是瑤老們聚集起來商量全寨大事的地方。
而今日瑤寨內的祖廟要顯得格外熱鬧,周圍佈滿了訓練有素的瑤兵,任何人妄圖靠近,都會被直接驅趕。
祖廟內,陽光透過竹子間的縫隙照耀進來,天長公沉着一張老臉,和其他瑤老們高坐在上方,正聽着手下的彙報。
“稟報天長公,我們從鬼火峽谷那裡找到了一個活口,至於那些漢人們,蹤跡太多,小的無法確定......”
自從上次辦事不利放跑了呂璟等人之後,毛尖對天長公交待下來的事情就格外上心,可惜得到的收穫依舊有限。
“人呢?帶上來。”天長公眯了眯眼睛,神色中有一抹凌厲閃過。
毛尖磕了個頭,連忙示意瑤兵們將自己找來的人帶上來。
幾個呼吸過後,瑤兵們押着一個身材矮小的瑤人進入祖廟內。
那瑤人原本樣子如何無從知曉,但此時整張臉都已經被大火燙翻,扭曲的皮肉和神色裡的瘋狂看起來如同厲鬼一般。
“盤應,瑤老們問你什麼就說什麼,但凡有一點隱藏,老子就讓你看看下場!”毛尖擡了擡手中長刀,凶神惡煞的看了盤應一眼。
“行了,你先在一邊候着。”天長公不耐煩的說了一句,目光落在盤應身上。
盤應也很是機敏,眼見得天長公等諸多瑤老向自己看來,快走幾步直接用力磕在了地面上,扭曲着面龐說道:
“各位老大人,求您開恩救救我們平頂瑤寨啊......”
說着說着,盤應臉上就流下淚來,順着翻卷的皮肉滴滴落下。
“少廢話!那勞什子鬼火谷是怎麼回事,還不速速說來!”急性子的頭目公看不下去,直接開口喝道。
盤應偷瞄了天長公一眼,沒敢忤逆頭目公的意思,連忙將事情說明。
“在第一次進攻失利後,寨老們商量着將隊伍都交給了馬箭瑤的鄧寶路統率,我們分散列開,利用人數的優勢不斷向峽谷內發動衝鋒。”
“最開始他們還能勉強抵擋,可到了夜裡,鄧寨老親自帶領我們連衝十次,那些漢人們終於抵擋不住,徹底敗退,小的當時還親手宰了一個跑慢的傢伙。”
盤應說到此處稍稍停頓了一下,彷佛有些不願回想起後來的情況。
“小的還記得,當時鄧寨主帶着我們就向那些營帳殺去,當時大家還好奇,明明看的見影子,他們怎麼一動不動的......”
盤應猛地昂起了頭,神色似哭非哭的吼道:
“隨後鬼火就來了,小的眼睜睜看着上百個兄弟被活活燒死!他們嚎叫的樣子......那些漢人們心腸何等惡毒!”
天長公面色一緊,張了張嘴問道:“那些漢人們呢?總不會把自己也燒死了吧?”
“他們事先在兩邊山上搭了繩索,我們只攔下幾個,剩下的都跑了啊......那火焰燒出的肉香我至今還記得!”
盤應猛地站了起來,像是發瘋一般的手舞足蹈,彷佛想要這些瑤老們親眼看看當時的悽慘景象。
“夠了!此事距離現在有多長時間了?”頭目公站起了身,指了指盤應,開口的同時兩側瑤兵們已經圍了上來。
“已經有兩日了......”盤應不敢再放肆,連忙又跪了下去。
“兩日......毛尖,你們就什麼確切消息都沒有查出來?難道要他們到了老夫面前,你才找得到!”天長公猛地自座位上站起,神態不善。
毛尖垂着身子趴伏在地面上,滿臉冷汗,餘光從其餘瑤老臉上一一掠過,方纔低着聲音迴應道:“燒香公那裡昨日似乎有個童子徹夜沒有回來......”
天長公微微愣神,冰寒的目光落在燒香公的身上。
這種特殊時刻,不管是誰,寧殺錯也不可放過,誰也別想壞了大事!
燒香公也慌了神,他往日裡掌管祖廟和宗教事務,地位尊崇,可此時也不敢和天長公對抗,老實講事情說出。
那童子往日裡頗受他喜愛,昨天是被他安排去購買香火,以前也發生過徹底未歸的事情,所以燒香公也沒有放在心上。
“搜!找不出來你就去給先祖們陪葬!”天長公狠狠瞪了毛尖一眼,開口說道。
毛尖哪裡敢多言,爬起來就往祖廟外奔去,那盤應卻被留在了裡面繼續接受問詢。
“都給我放機靈點,天長公可是下了死命令,老子活不了,你們也別想舒暢!”毛尖帶了一隊瑤兵直奔燒香公住處,寨內最爲厲害的獵狗也被一一帶了上來。
事情很快查到了線索,天長公的命令讓毛尖徹底放下了心中顧忌,在獵狗的帶領下順着那童子的痕跡一路翻找,整個瑤寨都被驚動起來。
“毛尖哥,那傢伙在這裡忽然轉了個彎,似乎是往後山去了......”瑤兵們在寨子外又找到了新的痕跡,前來向毛尖彙報。
“後山?你立刻去祖廟通知瑤老,其他人跟我去搜!”毛尖吼了一聲,提刀就向後山奔去,其餘瑤兵們匆忙跟隨。
瑤寨到後山間並沒有直接道路相通,毛尖帶着瑤兵們跟隨着獵犬一路狂奔,到達後山時已經過去了足有兩刻鐘。
這裡地勢險要,林木茂密,尚且保留着原始氣息,隨處可見動物留下的痕跡。
獵犬在這裡又亂了方向,在四周的泥土裡亂嗅,卻始終無法確定童子去了何處。
毛尖沉着臉,擡頭望了一眼頭頂,峭壁的上方就是排山瑤寨所在的地方,也是上次呂璟等人僥倖逃生的去處。
“嗯?”毛尖正要下令擴大搜索範圍,忽然發現那峭壁的角落處,似乎落下了一道鞋子踩過的痕跡。
“去那裡搜!”毛尖提刀一指,獵狗們就猛地撲了過去,接連的狗叫聲迅速傳出,找對了地方!
毛尖提刀在前,隨着獵狗們繞過峭壁,另一座低矮山峰出現在眼前。
“就在那裡,跟老子上!這些混蛋玩意!”毛尖一眼就看到了半山腰處隱約的黑影,這座小山裡可是瑤寨棄屍之地,他們竟然敢躲在這裡!
與此同時,正在整頓人手的周雲清也第一時間發現了山下的動靜,一邊安排人去通知呂璟,一邊準備防禦下面即將到來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