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鄭丞相。”見到了前來與我議和的特使,我意外的發現他竟是大宋名相鄭清之。
“慚愧。”聞言鄭清之搖頭苦笑一聲道:“老夫早已罷相,現今在朝中只是掌了個殿中侍御史的閒職,鄭大人此後不應再以丞相相稱了。”
“鄭丞……鄭大人竟已罷相!”聞言我大驚道:“不知大人卻是因何事而罷相?皇上爲何要如此待你?”
趙昀登基之前,鄭清之曾是趙昀的老師,這時代所守的尊師之禮是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是以我纔會有此一問。
“老夫罷相是因爲端平入洛之失。”鄭清之長嘆一聲道:“像老夫此等無能之輩,致仕讓賢自是無可厚非,此事卻也怪不得皇上,只是卻便宜了一些奸妄小人。”
“那麼現今丞相一職卻是由何人擔任呢?”聽到鄭清之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我心中不由一驚,並由此想到了賈似道,暗想賈似道該不會這麼快就做了丞相吧!
“現今丞相卻是原知樞密院事丁大全。”一說起丁大全,鄭清之便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頭,他顯然對丁大全出任丞相一職十分不滿。
“原來卻是閻妃一黨。”鄭清之的話很快就讓我放下了一份心,我知道這丁大全便是史上傳說的“閻馬丁董,國勢將亡。”中的那個丁,此人雖然也是個禍國殃民的丞相,但與賈似道這個亡國之相比起來,他還是差得遠了。
“想不到鄭大人也知道此人。”聞言鄭清之頗覺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說道:“此子一年前還是一個小小的縣尉,只因其妻曾做過閻妃的婢女,他便通過其妻饋獻金珠於閻妃,閻妃遂在皇上面前極力援引,不想此人竟由此在一年內累遷至知樞密院事,如今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說到這裡鄭清之不由再嘆了一口氣,略顯麻木地說道:“丁大全升遷之快,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更加可恨的是,此人一上臺,便結黨營私排除異已,其屢次上章劾董愧,致使直言敢諫的左相董愧,不久之後便與老夫一般,無奈地罷相出都了。”
閻妃竟歷害如斯!聞言我不由皺了皺眉頭,聽鄭清之如此說,如今的臨安想必已是閻妃一黨的天下了,看起來就連賈似道也不是她們的對手。說起這閻妃,還是由我給趙昀引進的,想不到她竟然發展得這麼快,一年多的時間竟已扶持着黨羽做起丞相來了。
“那麼……賈似道呢?”我陪着小心地問鄭清之道:“不知此人如今卻任何官職?”
“正是知樞密院事,掌管軍隊調配。哦,說遠了。”說到這裡鄭清之不由一拍腦門,說道:“此番正是賈似道使我前來,請置使大人赴臨安一同協商聯合抗蒙一事。”
“哦?原來鄭大人來此卻是請鄭言赴臨安的。”聞言我不由略覺好笑地望向鄭清之說道:“倘若鄭大人身處鄭言這個位置,不知大人是否會傻到相信賈似道的話,前去臨安赴死呢?”
“這個……自是不會。”聞言鄭清之不由略感尷尬地說道:“只是賈大人卻以爲置使大人必定會去,一來這聯合抗蒙的意義非比尋常,二來,賈大人讓老夫來給置使大人講一個故事,他相信置使大人在聽完這個故事後,必定會與老夫一同前往臨安的。”
“那麼,鄭言便洗耳恭聽了。”我不屑地淺笑了幾聲,心中暗道這個賈似道是不是也太自信了些,這世上還有什麼事能讓我再回臨安去自投羅網呢?若是有,也許也是我帶着衆將士打回去吧!當然,這也並不是我所期望的。我更希望的是帶着衆將士能無後顧之憂地打向另一個方向。
“這故事老夫聽得也不大明白。”鄭清之習慣地清了清嗓子,說道:“好在老夫還有些記性,置使大人可聽好了:大宋每逢開春之時,便是皇上選美之日,是時各大臣便會想盡辦法自各地網羅美女,並將其送入宮中供皇上挑選。而賈大人所物色的這位美女,便是京城唐月樓的一位才藝兼備的名妓——唐安安。”
聞言我不由暗鬆了一口氣,在鄭清之說到選美之時,我便當心着翠蓮,如今聽到了唐安安的名字,便不由放下心來。心中暗道,這唐安安是何許人也,賈似道要送便送吧,卻關我鄭言何事。
“那麼賈大人的意思……”想到這裡,我不由失笑出聲道:“是否是要鄭言冒着生命危險回臨安,給素未謀面的唐安安送上一份賀禮呢?”
“大人當真與唐安安素未謀面?”聞言鄭清之不由奇道。
“確是素未謀面。”我笑道:“而且連名字也是第一次聽過。”
“這便奇了。”聞言鄭清之自言自語地說道:“按理說賈大人不會犯下如此明顯的錯誤纔對。哦,是了,賈大人還曾交待過老夫,若大人還是不肯與老夫同回臨安,便交與大人一封信。”
說着,鄭清之便自袖口中取出了一封信遞了過來。
我不置可否地將信取出、展開,但是當我看到這封信的內容時,卻有若遭雷劈一般的震驚當場。
這封信的內容只有兩個字——翠蓮。
“翠蓮,唐安安便是翠蓮麼?”我癱坐在太師椅上,過了好久,纔有氣無力地問鄭清之道。
“原來置使大人不知此事。”鄭清之這才恍然大悟地說道:“大人說的不錯,唐安安正是翠蓮,半年前,臨安四翠便一人病死,一人出嫁。依翠樓中的四翠已去其二,是以它才改名爲唐月樓,相應的,翠蓮也將藝名改爲了唐安安。然則大人……”
好你個賈似道,鄭清之的話我沒有再聽下去,我竭力壓制住心中的焦慮,理智地分析了一下此事,漸漸地明白了一點:我在臨安的舉動全在賈似道的監視之下,這說明賈似道要對付我已是蓄謀已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