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回來了。”
老婦人激動的走過來,抓住狼人的雙手,這兩天找不到她,老婦人吃不好也睡不好,模樣看着又蒼老了一截。
抓住狼人的手,老婦人表情一驚,感覺此刻狼人的手特別冰涼。以爲她是凍着了,忙給自己手掌哈氣,去暖她的手。
“走,跟我回屋裡去。狼人不是愛吃糖葫蘆嘛,婆婆給你買了一串又大又甜的!”
說完,老婦人就轉過身,彎着有些駝背身子,朝着破廟裡走去。狼人沒有跟上,而是站在原地,眼眶溼潤的望着她。
“婆婆。”
狼人再次叫了一聲,老婦人驚訝的轉過身,這次聽清了,眼神中充滿震驚,內心很感動。
她以爲狼人不會說話,沒想到開口第一句,叫的就是自己。這讓她既感到意外,又感到榮幸,衝過來將狼人抱住。
狼人被老婦人抱緊,身上開始冒起淡光,伴隨屍魂殿的顱釘拔出,她很快就要魂飛魄散,從這個世界永遠消失了。
她非常不捨,有很多想做的事,還沒來得及去做,對這個世界充滿期待和幻想,也不想現在就離開,非常留念。
現在,她又多了一位親人,一個好人,一個愛她的婆婆,所以更捨不得丟下她離開。
“給你!這個……可以……治病。”
狼人從身上摸出一株草藥,遞給老婦人,很吃力的將一句話說完。之前狼人生病,老婦人在破廟裡煎藥,一個地方一坐就一整天。
聽着老婦人一遍遍咳嗽,當時因生病躺在地上,渾身無力,沒辦法起身的狼人,只能眼角流下心疼的眼淚。
老婦人咳的最嚴重的時候,甚至發現捂嘴的手掌上,咳出了鮮血。害怕狼人擔心,就對他隱瞞了這件事。
爲了給老婦人治病,後來狼人去山裡採了不少藥草,可都是微乎其微,只是緩解一下當時。
記得有一次,狼人去了大夫的藥店,大夫在爲她扎針時,剛好來了一位咳嗽的患者。
不過對方的症狀,比老婦人要輕,看到大夫拿藥時,她記下了這個草藥的模樣。
在大夫釋完針,狼人就推開剛纔的藥櫃,將那種草藥拿出來,拿給大夫想問他這是什麼。
大夫見她拿着藥草,就說那是治咳嗽的,不是吃的東西,讓她別亂動!
因爲狼人不會開口說話,也不知道如要何去解釋,就急得團團轉。最後乾脆抓起草藥,直接往嘴裡塞。
見狀,大夫連忙制止她,好像是明白了她的心意。
道:“你是想要用這種草藥,來給某人治病?”
狼人聽後使勁點頭,並且對他豎起一個大拇指,表示他非常聰明。
大夫接着說:“這種藥草只對病情前期的人管用,如果病情嚴重的話,那就要找另一種藥草了,但那種藥草很難尋!”
從狼人焦急的表情看,得病人似乎很嚴重,她才這麼迫切的想要藥草。
怕狼人聽不懂,大夫補充道:
“如果病人很嚴重,就只能用那種藥草才管用了。不過那種藥草很難得到!一般都長在懸崖峭壁上,非常危險。”
聽他這樣說,狼人似乎是能聽懂,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將胳膊上的傷疤亮給他看。表示她不怕吃苦,不怕危險。
與狼羣生活的時候,她常常面對兇狠的野獸,身上受了無數次傷,比起那些,採一株藥草,對她來說應該不難。
到後來事實證明,她錯了!
她所尋找的那種藥草,外表普通,就是兩片葉子。但奇就奇在那兩片葉子的顏色上。
一片是紫色,一片是白色的。
後來,那種奇特的藥草,也的卻是被狼人找到了。在狼山後面的一處懸崖上,開在頂端的石縫中。
初步估算,當時的距離地面的高度,怎麼也有個十層樓那麼高。而且周圍光禿禿的,沒有上去的路。
只能靠徒手爬,用指甲扣進石縫裡,踩着光滑的巖壁前進。而這還不算最糟的,剛好在這處懸崖上方,有一對妖獸虎頭鷹,把窩安在了上方。
每次狼人艱難前進幾米,就會被誤認爲是要偷蛋,被虎頭鷹用鋒利的鷹爪,一次次擊落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之後,狼人手臂也幾次被扯下一塊皮肉,但她依舊沒有放棄,咬牙光着腳,繼續一點點向上爬。
在經歷無數次的失敗後,連妖獸虎頭鷹都被感動了,沒有再去攻擊她,站在窩上盯着她,保護自己的孩子。
最後爬上懸崖的那一刻,狼人將那株藥草拔下來,高高舉起來。一個後仰無力的躺在空地上,臉上開心的笑着。
……
接過藥草,老婦人眼眶紅潤,其實她這咳嗽的病,是年輕時候就有了,每年冬天都會犯,也不全是照顧狼人造成的。
只是勞累,讓病情又給加劇了。
她打聽過大夫,也問到了這種特殊的藥草,但一聽價格,卻又立刻搖頭放棄了。
一想到自己這老骨頭,也活不了多少年了,就不去浪費那些錢,也就一直拖着。
狼人必然是沒有那麼多錢來買,所以只有後者,那就是冒着生命危險,親自去採的。
老婦人無比感動,張開嘴想要說點什麼,卻猛然間發現,狼人身上的光點越來越多,並且正在向天空飄去。
“婆婆,狼人……愛……你!”
狼人又艱難的說出一段話,從雙腳開始,化爲金色的光點消失不見。老婦人想要抱緊她,卻發現撲了個空,根本無法摸到她。
此時狼人的身體,更像是一束光影。
“婆婆也愛狼人!不要走,不要……”
老婦人哭紅了眼,哽咽的說出這句話,狼人的雙手已經消失,沒辦法再去擁抱她。
於是把臉貼近她,在她右臉親吻了一下。
這是她從女獵人那學到的,愛一個人,就去親吻對方的臉頰,並且說出來讓她知道,對方如果爲愛你,一定很開心。
親吻完老婦人,狼人的身體已經消失到頸部。對着白狼爸爸微微一笑,像是在感謝這麼多年,它的陪伴和愛護。
一旁的白狼眼眶帶淚,望着狼人全部消失,化作金色的光點隨風而去。
嗚嗚嗚!!!
白狼仰頭嚎叫了一聲,緊接着,山頭上的所有白狼,統一發出叫聲,像是在爲狼人送行。
李平陽站在一邊,心情也很沉重。
即使知道了李府滅門的真相,也高興不起來,反而寧願想回到當初,不知道也罷。
從身上摸出一個東西,李平陽拿給了老婦人。
那是他從白狼口中拿到的,一個未雕刻完的木頭小人,這是狼人原本託付李達,想讓他轉交給老婦人的。
當時,在方尚書離開後,白狼又去了一次李府。看到李達屍體旁邊,掉落的木頭小人,一眼認出那是狼人的東西,便用嘴叼走了。
接過木頭小人,老婦人看到狼人細心雕刻的自己,瞬間繃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
聯想起之前,每次自己在做飯時,狼人總會盯着自己偷看,神秘兮兮的拿着個什麼東西。
原來,正是在那個時候雕刻的。
從相遇到點滴,回憶一瞬間全部涌入,老婦人越哭越傷心,緊緊的用手握住木頭小人,把它按在胸.口上。
彷彿能感覺到,狼人還在她身邊,並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