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以爲自己的螃蟹燈肯定是全場最拉風的,自己也會成爲全場最靚的仔。
然而,當下了馬車走上一段之後,她就發現自己真的錯得離譜。
街上的燈,各種樣子的都有。
比如花卉,動物,美人燈,甚至走馬燈都有!
螃蟹雖然也很少見,但當張司九看見一個蜈蚣燈籠之後,就徹底的服氣了:這活靈活現扭來扭去的樣子,多少有點讓人不適應。
再走一段,張司九又看見了一個蛤蟆燈籠。
關鍵是,剛過去不遠,又來了一個大鵝燈籠……
張司九:???這麼奇幻的嗎?
還有那賣燈籠的,那攤位上的燈籠如夢似幻,各種樣子就不說了,他竟然把燈籠穿在了身上!是的!
那頭頂上,頂了個大發冠,然後發冠上垂下來四個小小的巴掌大的燈籠!
張司九忍不住側頭問楊元鼎:“我感覺,如果這個世界流行蓬蓬裙,是不是就會出現燈籠裙——”
光是想想那個畫面,就很奇幻!
相信那樣子的話,那個人一定能成爲全場最亮的仔!
楊元鼎笑得不行:“司九,你這個想象力還是不行。誰說沒有呢?一會兒就有燈山遊街的。那臺子上面,就有身穿燈籠的各種仙人。別說蓬蓬裙,什麼裙都有!”
張司九驚呆了:“城裡人這麼會玩的嗎?”
楊元鼎壓低聲音:“不然,你以爲爲什麼大家都想到東京來?這裡的一切,都是全國,乃至全世界最好的!而且,有錢人的錢都怎麼花出去的?”
張司九迷糊:“這個和有錢人有什麼關係?”
楊元鼎道:“這都是各大商會贊助的,就類似於那種冠名播出一樣。一組組的燈,是不同的商戶負責出錢,到時候,是要喊出來的,然後還要評比,這個過程中,其實就是打廣告。”
“我還出了不少呢。”楊元鼎實話實說:“不出不行,人家都投放,你不投放,就顯得你很不行。”
張司九瞭然點頭,若有所思:“那有醫館投嗎?”
這下輪到楊元鼎無語了,他緩緩搖頭:“那沒有。畢竟醫館都信奉一個寧可架上藥生塵,不願門口全是人的姿態,誰敢來幹這個,那不是等着被臭罵嗎?”
兩人說着話,一路順着人流走,很快就到了最熱鬧的那一段。
這一段都是猜燈謎的攤子。
最中間是靠近河邊的地方,河裡全是高大的河燈組,每一組都是不同的主題。
張司九和楊元鼎都不擅長猜燈謎——主要兩人來這邊,文化學習上,真的是不太行。
吟詩作對,那是都不太會。背也就勉強會背幾首。
當初兩人定下的目標也就是個不當文盲,認識字就行。
所以,試了幾次之後,兩人就老老實實看別人猜了。
其中有一個攤位上,一個年輕人已經猜到了最後幾盞了,旁邊裡三圈外三圈的圍滿了人。
楊元鼎護着張司九擠進去看熱鬧。
那年輕人最多也就是二十上下的樣子,身上衣裳已經洗得發白,但好在十分乾淨整潔,一看就知道是仔細打理過的。
看那架勢,他是要拿下燈王的。
每個攤位,都有一個燈王。
燈王是整個攤位上最漂亮最精巧的燈,但也是最難得到的燈。
只有猜燈謎一路猜到最後最難的,打敗所有競爭對手的,才能得到。
但那些燈謎,越到最後越難。
那年輕人又猜出一個燈謎後,成功的打敗了僅剩的那個競爭者。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得到燈王,還是要猜到最後一個燈謎才行。
被打敗的那個人也不氣惱,反而心服口服的對着那年輕人彎腰行禮:“仁兄高學,愚弟佩服。希望仁兄一路勢如破竹,如願拿下燈王。”
那年輕人也還禮:“多謝多謝,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實在是不敢自稱有學問。”
攤主也不見惱,笑呵呵道:“小郎君,可繼續猜?若是覺得累了,休息一會兒也使得。”
他甚至很貼心的給那年輕人倒了一杯水。
張司九看出來了,攤主是十分願意年輕人多磨蹭一會兒的,畢竟這樣一來,圍觀的人多,看上他家燈籠掏錢買的也多。
那年輕人也很上道,笑着謝過,接過水之後就小口飲着,稍事休息。
而這個時間,攤主就賣出去好幾個燈籠。
還有不少人上前去和年輕人攀談。
看上去有學子,也有家丁,反正各種人都有。
不等張司九問,楊元鼎就道:“看來這個年輕人是專門賣燈王的。”
張司九揚眉:“這還能賣?”
楊元鼎點點頭:“你若遇到喜歡的燈王,我雖然自己沒那個本事替你贏回來,但好在我有錢。我可以請人幫忙贏回來,或是等有人拿到燈王時,就去問他賣不賣。”
他多少有點得意:“所以我也很有用的。你可不許嫌棄我。”
張司九被逗笑:“你見過誰嫌棄財神爺?”
就楊元鼎這個身家,誰嫌棄?
楊元鼎問張司九:“你想要這個燈王嗎?如果想要,我去競價。再不去,他們就要說定了。等那時候,再橫插一腳就不太好了。”
這個燈王是一個七層的走馬燈,一層比一層大,呈現出一個倒圓錐的樣子,而每一層又是八種不同的圖案。圖案也很精緻,畫工很好,燈籠上還墜着彩色絲絛,緩緩轉動的時候,簡直美輪美奐。
張司九看了看,搖搖頭,提了提自己的螃蟹燈籠。
螃蟹的爪子和腿一陣亂動,像是要活過來爬走一樣。
她笑得眉眼彎彎:“不要,什麼燈王也沒有我的有錢花好。”
這可是心上人親手做的燈籠啊!
怎麼可能被比下去呢?
楊元鼎被這個笑容迷得鬼迷心竅,瞬間發下大願:“那以後我每年都給你做!”
正說着話呢,旁邊出現一個聲音來:“這不是楊三郎嗎?聽說你定親了?這是帶着未婚妻來看燈了?不過,你肯定是猜不中的吧?這樣,我若是買到燈王,我借給你一觀如何?”
張司九循聲看過去,就看見一個油頭粉面的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