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看見朱瘍醫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一個錢：“你是不是覺得還是該給我那一個錢？”
朱瘍醫本來還滿心着急，結果聽見這句話，差點一蹦三尺高：“怎麼還沒忘！我都請你喝飲子了！”
張司九：……我就知道要不回來。
“這麼一大早，什麼事？是要去看病？”張司九決定不再糾結那一個錢，還是病人要緊。
反正朱瘍醫這麼一大早找過來，攤都不擺了，肯定有事情。
朱瘍醫點點頭：“之前我說的那位貴人，昨天夜裡忽然發作了。現在正需要咱們去呢！”
張司九頓時來了精神，轉身就回去拿藥箱：“走，我瞧瞧去。”
不過，這裡是東京，徐氏可不敢讓張司九跟着一個陌生男人走，趕緊手上的活兒一扔，拉着招銀就跟了上去，還不忘囑咐張小山：“你領着娘出去買菜，中午你做晌午飯！小松小柏別忘了叫他們讀書寫字！”
張小山走了兩步，愣是沒追上自己老婆的步伐，他憋着的話還是忍不住說出來：“讓我去多好，你們三個女人，也不怕人家起了歹心。”
楊氏也有點擔憂：“不會有事兒吧？”
張司九點點頭：“明白。”
但朱瘍醫也有點偏瘦，站在招銀身邊，無形就顯得嬌小了起來。
招銀不僅人長得高，肌肉含量還很高。
不過，她本來想讓徐氏和招銀在大門口等着就行，結果朱瘍醫倒是很不客氣的跟門房說了句：“這兩位是我們的家眷，拿壺水來安頓一二。”
她悻悻的想：九娘哪裡不好了？那些人都沒眼光！
小南瓜在旁邊，仰着小腦袋：“奶奶，他們是怕姐姐瞧不上他們！大哥教過我的，叫什麼……自取其……其……”
比起朱瘍醫的身高，那是一點不差。
“那倒不是。她是……咳咳……”朱瘍醫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不瞭解張司九。
中年婦人雖然驚訝，但很快就把這份驚訝收回去了，客客氣氣喊了一聲：“原來是張小娘子。”
但看着小南瓜啃包子啃得嘴角邊上一圈油，又招手喊她過去，一面嫌棄一面仔仔細細的給她擦乾淨：“你一個小女娃兒，也不曉得愛乾淨。髒死了。”
說完又有點埋怨張司九：“也不知道九娘怎麼想的，這也敢跟人走？早知道，真是不該讓她去學醫。現在成天不着家。”
不多時，一箇中年婦人就過來了，看那一身打扮，比殷實的小戶人家女主人還要富貴一點，頭上那根銀簪子上還鑲着琉璃呢。而且還很粗，比筷頭子還粗。
他直接帶着她們到了一處清淨的宅子。那宅子還有門房呢——嗯，門房就是大門口保安。
張司九面露微笑，自我介紹：“我是他請來的幫手，姓張，也學了一點醫術。”
然後小柏把她按在自己旁邊坐下：“在這裡吃，一會兒吃完了喊我給你擦嘴。”
張司九這才知道這貴人貴在哪裡了：原來是個縣主。
一路到了主院正房，縣主趙曦柔正躺在牀上，煩躁不已。
那石頭也沒多大，頂多五十斤吧。
朱瘍醫背後一僵，趕緊轉過頭來跟張司九說話：“他們去稟告了，一會會有人來帶我們過去。”
她臉上有點愁容，看見朱瘍醫，還很急切：“朱郎中，您可來了。快跟我進去吧，我們縣主疼得厲害，誰也不敢碰。”
可架不住招銀那副不費吹灰之力的樣子——加上招銀那健美的身材，誰能不怕啊！
但是這個笑容，落在朱瘍醫的眼睛裡，是個什麼意思，那就不好說了。
張司九看着這一幕，感受着朱瘍醫身上透出來的無助和驚恐，微微一笑，絲毫不打算化解。
不過，朱瘍醫還真是來請她一起會診的。
別人家小女娘，十三四歲，正是門檻都要被踏破的年紀，結果自家這個呢？
小南瓜早就習慣，甜甜一笑：“謝謝二哥。”
小南瓜就靠在自家二哥身上繼續啃包子。小糯米牙，啃着軟軟的油乎乎的滷肉大包子，嚼得腮幫子鼓鼓的。
張司九明白爲什麼——招銀出門的時候，順手把頂門的石頭給搬了一個位置。
等張司九也跟着他們往裡走，婦人就才驚訝問了句：“朱郎中，您這麼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收徒弟啦？還收了個女徒弟？”
門房竟也客氣：“朱郎中放心。”
去跟保安說明情況之前，朱瘍醫先壓低聲音交代了張司九她們幾句：“這貴人上了些年紀，但也不是年紀很大，你們說話，一定往年輕了說。最好別提年紀。最後，人貴規矩大，不該看的一眼別看，不該問的一句別問，不該摸的千萬別摸！碰壞了可賠不起！”
張司九明白了，朱瘍醫還是很讓這位貴人信服的。
朱瘍醫顯然也覺得很有臉面，露出個微笑來，又看招銀一眼。
招銀下意識回了個微笑。
每次朱瘍醫一看招銀，招銀就下意識露出了笑：做生意，笑臉迎客，這簡直成了肌肉反射。
來了東京，張司九就知道，這年頭流行修長清瘦的美，女孩子們都很注重形象管理，大街上走的，很少有那特別豐滿或者健美的女孩子。
這頭，朱瘍醫也沒想到叫張司九能帶出這麼多人來，路上好幾次都忍不住偷看徐氏和招銀，想問吧，又不太敢問。
她其了半天其不出來，旁邊小柏忍不住擡起頭來：“自取其辱。笨死了，教了多少回了，都記不得。”
而小松呢，看着這一幕直搖頭。
看見朱瘍醫來，趙曦柔就先發了一頓小脾氣：“上次你不是說，小心着些，能控制住？這怎麼回事？比以前發作得還厲害！”
“縣主昨日吃什麼辛辣沒有？”朱瘍醫也是小心翼翼，頭都不敢擡起，語氣更是柔和。
張司九看了看趙曦柔，又看了看朱瘍醫，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麼交情呢？
還是那種不可告人的呢？
不過，縣主看上去少說三十五，朱瘍醫看上去也二十二三，這年齡差距，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