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錯刀白玉裝,夜穿窗扉出光芒。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獨立顧八荒。
吳家亮中軍右翼統制雷橫,是義勇軍中絕對的一個異數,是這支年輕軍隊中的最年長者。義勇軍建軍不到兩年時間,大首領宋江挑選士兵的標準與衆不同,對年齡身體有很嚴格的要求,年紀超過試四十者是義勇軍是不收的。
現在的右翼統制雷橫,在加入義勇軍的那年便已經年逾五十,是義勇軍第一批的戰士。淮南剿匪、北上遼國,義勇軍經歷的所有大戰場場不拉的參與了。之所以他能夠五十從軍,實則是因爲雷橫的情況有些特殊。
雷橫是京師禁軍的軍官,因與上司不和被構陷發配濟州。義勇軍草創之時,極缺習慣行伍的軍官,濟州府尹便向宋江推薦此人。義勇軍建軍以後大小戰役,雷橫沒有一場拉下的,因功也從普通的什長慢慢累積到了一軍指揮。
雷橫是個合格的軍人,能夠加入義勇軍算是如魚得水。五十歲的年紀在大宋朝軍人中,已經到了離開軍隊的日子。正因爲如此,他在軍中比別人刻苦的多。因爲他放不下軍旅生涯,離開了軍隊他已經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
現在他的刻苦得到了回報,五十二歲的生日前,他因功坐上了右軍統制的位置,成爲義勇軍中顯赫的高級將領。同時他相信,他所統帶的軍馬將來絕不止這個數字,幾十年的軍旅生涯中,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自信過。
雷橫帶着大隊刺穿敵陣,沿着一條完美的軌跡調轉回頭。對面的部族軍也轉過了身,原本人數相差並不太多的兩軍現在懸殊得很。只是一個衝鋒下來,招倉部的戰士便折損了大半。
雷橫微微打量了一下戰場正中,其中倒伏當場戰士的服飾五顏六色,全黑服飾很少,看來自己手下將士傷害有限,這才鬆了口氣。這是他第一次單獨的帶領一軍迎戰敵人,對付這種部族的雜兵傷亡大了的話,對他來說是一種侮辱。
“殺!”
雷橫把手中鋼刀一揮,不需要更多的語言來激勵將士,自家手下的將士士氣高昂得很,只需要乘勝而擊就是。雷統制雙腳一磕馬腹向前開始慢跑加速,年逾五旬的他頭髮已經斑白,可是聲音依舊無比的洪亮。
震天的馬蹄聲再次響起,一將飛出、萬騎跟從,刀光閃耀、眩人雙目,形成一道鋒銳的箭頭衝向已經有些惶恐的招倉部騎隊。招倉部戰士剛剛掉過頭來,不少人臉上帶着倉皇神色,剛纔衝鋒時宋軍兵士猙獰面孔,帶起無數鮮血的刀鋒還在眼前回映。
“衝,衝,衝,”部落的頭人聲嘶力竭的大聲吼叫,不斷驅逐着膽氣低落的戰士上前衝殺。
迎着滿是血腥的熱風,看着那飛奔而來的宋軍,部族戰士任由族長驅喝,已經不敢上前迎戰,不住的左右逡巡想要避開直面而來的奪命氣息。
雷橫一眼瞥見前方軍陣中的大氅,在那周圍不少的敵人正在搖頭四顧。他心中瞭然,吐蕃人的士氣已奪,現在正是乘勝將他們全殲的大好時機。
“分!”
統制大人大聲號令,中軍令旗在急速前衝時左右搖擺,七千騎軍瞬間開始分成兩隊,一左一右向吐蕃那兩千不到的殘軍包夾而至。中間是雷橫親帶的三百精騎,不偏不倚直接衝向招倉部首領的大旗之下。
百步距離轉瞬就至,三隊軍馬像三把鋒利的鋼刀將部族軍砍爲四截,最先交鋒的正是兩軍主將的親軍。這個時候的招倉部首領,面對着殺氣騰騰的義勇軍,早沒了其他的念頭,只剩下絕望。
“噗、噗、噗、”
刀鋒砍進身體的聲音,戰馬被刺傷的悲鳴,部族軍只被一衝便亂成一片,被截爲幾段只能各自爲戰。刀光閃閃血光四濺,只是片刻的功夫,左右的宋軍就殺透招倉部的兩翼,繼而轉向中軍襲來。左右合圍加上中心開花,雷橫帶的騎隊也在不斷衝刺爲厚重的招倉部中軍。
“族長快走!”
招倉部族長身旁的親信戰士大聲疾呼,左右兩面自家軍馬已經潰敗,只剩下中間的千餘戰士尚在負隅頑抗。不過看這個情形崩潰可只是時間問題,不少的戰士都失去了戰鬥的勇氣。趁着後面還沒有敵人包抄,族長再不退走就來不及了。
這一刻鐘的時間,對招倉部首領來說比一年還要難熬。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向引以爲豪的族中勇士,在宋軍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看着混亂成一片的族中戰士,首領失去了繼續戰鬥下去的意志,更沒有逃走的慾望。能逃到哪裡去?這支對手可是大宋的官軍,就算自己能夠僥倖逃脫,一族的老弱婦孺能逃得了麼?
降吧,宋軍不是別的軍隊,對降者一向寬宏大量。
打定主意的他舉起雙手,準備示意自己的戰士們放下兵器投降,不要再做毫無意義的反抗,那樣只是徒勞罷了。還沒等他投降命令出口,幾騎快馬已經殺穿前面阻擋的族兵,一抹絢麗的刀鋒劃過他的咽喉,帶起連串血花,阻止了他即將出聲的話語。
“咔嚓”
招倉部中軍大氅被砍斷轟倒在地,周圍的部族戰士驚慌失措,再沒了半點抵抗的勇氣。
“族長死了·······”
無數人心中變得空白,失去了鬥志的最後千多部族的戰士,有的撥馬向後方逃去,有的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撞,想尋找一個空擋逃出重圍。也有人繼續揮舞着兵器,做着最後的頑抗,只不過這種頑抗已經註定了只是徒勞罷了。
“圍!”
雷橫一刀砍倒一個正在頑抗的番兵,見場中大勢已定,沒有必要再徒增傷亡,大聲下令道。
號令一下,義勇軍將士整齊向四面便走,奔到數十步遠渾成一體,圍成一個大大的圈子,繞着場中近千部族士兵慢慢行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目在包圍圈中緊緊靠在一起的近千殘兵身上,對剛纔趁亂逃出包圍的數十個部族戰士視若無睹。
“弓!”
號令再下,前排戰士依然手持着鋼刀防備番兵衝陣,後面數排將士收起刀槍,擎起背上強弓,搭上箭矢瞄準中間那些絕望的番兵們。只等着長官一聲令下,便要將場中敵人屠殺殆盡。
“我們降了,我們降了!”
一個部族將領策馬奔出來,扔下手中長刀,翻身下馬跪倒在地。
“我等願降!”
就像一個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所有部族戰士紛紛跪倒請降,場中再無一個站立之人。
“吹號,我軍已經大勝,敵被全殲。”
雷橫有些猶豫下令道,自己這邊戰鬥結束了,副帥那邊卻不知道戰況如何。現在自己的當務之急是按照原定的計劃,擋住密減部的歸途,不讓他們重返通川堡,要是因爲受降而耽誤了時間影響大事,軍法無情自己不免要人頭落地。
“給副帥傳遞消息,我軍已經全勝,敵人被全殲。”
他的猶豫只持續了片刻,在遠處七八里外,一聲長長迴應着這邊的號角聲響起一瞬變,做出了決定:“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