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見面

黑衣老僕走上前,對着江嵋恭敬的行禮,請她和兩個孩子先去見過楊漁之的父親,然後再去歇息。

走了半刻鐘路,到了一處大廳堂前,江嵋忽然止住腳步,滿臉尷尬。等會兒見了楊漁之的父親,兩個孩子該怎麼稱呼他,見了那兩個妾室,又怎麼稱呼?

見江嵋忽然駐步,黑衣老僕也停下來,恭敬的問她:“江娘子何事?”

江嵋糾結的眉毛都皺起來,又不知道怎麼問。幸好,那邊賀平也趕了過來,江嵋急忙走過去,叫住賀平,悄聲問了他,賀平點點頭,回覆她:“只管讓小衙內和小娘子叫阿翁就是,今天堂上的只有官人的阿爹,還有就是官人的妹妹卿娘,你喚卿孃的名字就可。家中人不多,另外兩位你改日再去拜訪。”

聽完了賀平的話,江嵋才安下心來。交代着兩個孩子喚阿翁,兩個孩子都乖乖的跟着叫了幾聲。

進了屋子,見堂上坐了一位六十許的老人,頜下一縷長鬚,兩鬢微有些灰白,看着人頗爲精神,應當就是楊漁之的父親楊紀,他身邊站了個小姑娘,俏生生的,穿了身嫩鵝黃,色的襦裙,外罩件粉青交雜顏色的小碎花褙子,臂彎間搭着條淺淺的銀紅色紗披帛,應該是楊漁之的妹妹楊卿兒。

江嵋趕緊行了大禮,喚聲大人。兩個孩子被江嵋囑咐過,都利索的跪在地上,向着楊紀磕幾個頭,脆生生的叫着阿翁。

楊紀本來因爲初見面,臉上還繃着層威嚴肅穆,這會兒一瞧見小的這麼知禮懂事,且生的如此粉,嫩,臉上樂開花,直捋鬍鬚,交代一聲江嵋隨意,便叫孩子們到身邊來。江惜最不怕生,蹦蹦跳跳就走到楊紀身邊,兩隻小手還放在楊紀膝蓋上,仰頭奶聲奶氣和他說話。楊書汝則安穩的多,小大人一樣穩健的走過去,立在一邊。

江嵋行禮的時候,楊卿兒趕緊回禮,不敢受她。江嵋對着小姑娘印象不錯,只是沒想到第一次見面是在這裡,備下的禮物沒帶在手頭。

這邊孫翁三人正享天倫,一副其樂融融樣子,楊卿兒怕冷落了江嵋,笑着過來請她坐下。

這邊廳堂應當是在外院,除了凳子外,還擺了張胡牀供人坐,江嵋隨着楊卿兒盤腿坐下,見這姑娘和楊漁之模樣並不十分相似。她的眼睛大且圓,水光粼粼,似水銀裡養了兩隻黑丸一般,靈動非常。且鼻子俏小,紅脣一點,臉盤不似楊漁之是俊逸的鵝蛋臉,而是稍方,顯得她多了幾分沉穩大方。

江嵋想了想,自己不愛戴首飾,渾身上下,最貴重的,就是頭上cha着的一隻玉簪,索xing將玉簪拔了下來,遞給楊卿兒,笑道:“我也沒什麼好東西。本來想着過幾天才能看到小姑,卻不想是現在。這隻簪子你先拿去玩吧。”

簪子通體用玉,頭上雕着兩朵開的正盛的白蓮花,花瓣繁複,芯子裡還鑲嵌着一簇顫巍巍的金絲,既清雅又不失華貴,是在開封時候買的。當初江嵋瞧着這簪子瑩潤剔透,據店家說,是用上好的藍田玉琢成。江嵋不懂這些,但是楊漁之說這玉不錯,她也喜歡這樣式,才難得給自己妝奩裡填上件東西。

本來她給楊卿兒帶的禮物,是一面鑲金嵌珠的小手鏡,也是不錯的玩意兒,這會兒在行李裡,還沒拿出來。

楊卿兒看了這玉簪,也不和江嵋客氣,直接籠在了袖子裡,點頭笑着道:“嫂嫂初來乍到,就送我大禮,我也沒得回報,以後在家裡有什麼不好的,都跟我說吧。”

姑嫂兩人客客氣氣,那邊楊紀看着兩個孩子,笑的也是歡暢,因爲楊書汝到如今也才十四個月大小,可是已經認識幾十個字,還會背誦兩首詩——都是去了開封后,楊漁之教的。

素來大人們寵孩子,都是隔代親,況且楊書汝這麼聰慧,江惜又這麼活潑討喜,怎麼讓老人不喜歡。

瞧着兩個孩子那雙靈動的大眼,和楊漁之一模一樣,楊紀就打心窩子裡往外透着舒暢,簡直就比當初楊漁之十五歲考上進士,十七歲外放做官還要高興。

江嵋看見兩個孩子哄得老人開心,也十分高興。既然小的得了寵,她這當媽,的只要努力平庸些,不惹事不出挑,萬事隨大流,就一定不會過的太差。

況且楊卿兒看起來又是好相處的,兩個妾今天並沒有逾越身份被叫來和她相見,楊家的家風,瞧着頗爲嚴謹,恐怕也鬧不出什麼幺蛾子。

見過了楊紀和楊卿兒,在屋裡坐些時候,楊紀戀戀不捨的放開兩個孩子,叫她們下去歇息。畢竟在路上輾轉顛簸如此多時候,江嵋縱然此刻強打精神,眉宇間的倦意也是止不住的。

外面賀平帶了娘三個,將她們送到住的小院,就退出去。

這屋子昨日已經提前掃洗過,剛纔小環、小月又拾掇了一番,睡覺的屋子已經能歇人。江嵋囑咐小環、小月也先別拾掇東西,歇好了再說,自己就擁着兩個孩子,在大牀上沉沉睡着。

一覺醒來,已經天色近昏。江惜也揉着眼睛爬起來,伸着小懶腰,露出整齊的細小ru牙:“媽媽!我剛纔睡在這兒,身子還覺得晃啊晃,以爲在車上呢。”

江嵋摸摸江惜的小臉蛋,親了一口,帶她下地洗臉。如今江惜說話非常利索,從開封來前,她還經常看見小環帶着江惜在門口,指着街上嘰嘰咕咕講話,不曉得在討論什麼。

楊書汝還在睡,母女兩個就沒吵他,簡單的洗過以後,走出門去,到了外面屋子。

小環正在掃洗,迎了上來,幫江嵋給江惜結辮子,邊說着:“剛纔卿娘來過,說是咱們人少,要加幾個做粗活的婆子來,看二孃睡着了,就說明天再帶人來讓你選。”

江嵋聽完,有些疑惑。看樣子楊卿兒居然管着楊家的事物,這麼小的女孩兒,纔不過十三四歲,況且再過幾年就要出嫁,難爲楊紀居然敢放手。

不過想一想,她又釋然。家裡的女眷只有楊紀的兩個妾,年紀大了,恐怕也不太管事,擔子只好落在楊卿兒身上,總不能讓楊紀出面,那就有些說不過去。

想到管家,江嵋又想起來真定府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邊管家的纔可以安排妥當,讓許貴和巧榴空出身子。她可是很想念巧榴的。四月份兩人婚期的時候,江嵋讓車馬行捎去了一套首飾當禮物,不知道巧榴可喜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