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有種崩潰的衝動,心想這傢伙居然也是正義堂的書生,怪不得有些眼熟,原來這位就是趴在沈元旁邊睡覺的那個傢伙。嘴上卻答道“堂哥高才,正是小弟。”
楊平很得意,而且是非常的得意,自己居然在上茅房時因爲忘記帶了紙而無法出坑,幸好自己靈機一動,從懷裡摸出了幾張交子,從而讓自己成功的脫坑。更難得的是面對此情此景,自己居然吟詩一首。頓生天生我才必有用之感。此時正好受到眼前的這個小子誇獎,因此越發的覺得這小子順眼。
咳咳......楊平神色謙虛的說道“哪裡,哪裡,爲兄只不過是有感而發而已,當不得高才這二字。倒是兄弟你,能有這麼智慧的眼光,發現這首詩的妙處,將來必是不可得的才子。”
楊凡心中頓時有種吃了蒼蠅的感覺,彷彿有種聲音正在心裡激盪“人怎麼可以這麼的不要臉?”神色有些尷尬的說道“小弟不才,也是勉強發現這首詩的韻味。不知堂兄最近學業可有所成。”
“恩,”楊平對堂弟的這番態度很是滿意,鼻孔朝天的說道“我自入學以來,勤勉奮發。努力專研學問,至今已對孔孟二道熟悉無比。”說完便保持着仰天大儒的形象等着楊凡再一次的馬屁到來。
楊凡吃了一驚,真是沒看出來,原來這位堂哥也是真人不露相,以十四歲的年紀,便對孔孟之道專研的如此之深。難道是自己看錯人了?他哪裡知道楊平所說的對孔孟二道熟悉無比。只是對於這兩本書的書名熟悉無比。至於內容,卻不是太熟悉。
由於錯誤的想法使得楊凡變的嚴肅起來。向其拱了拱手說道“堂兄真乃大才。如此年紀居然對孔孟之道專研的如此之深。小弟真是佩服......佩服。
楊平的老臉難得的一紅。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是清楚的,連孟子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對於他的學問專研的太深。不過又不太好意思在楊凡面前露怯。便有些尷尬的說道“兄弟,還沒吃飯吧,走吧,孃親已爲我們做好了飯菜。你我兄弟把酒言歡。
飯桌上楊平的所謂把酒言歡便是喝了兩碗啤酒,舌頭便開始打結,拍着胸脯對楊凡保證等過幾天帶着他去見識見識才子的聚會。旁邊的三叔三嬸看的眉開眼笑,眼見兩兄弟喝的如此痛快,便收拾了一下,回房了。
一炷香不到楊凡便把堂兄扶回了房,不扶不行,才喝了三碗的啤酒,楊凡去趟茅房的功夫,回來時就發現楊平已經躺在了桌子底下。嘴裡還在喊着春紅別走,等等我。楊凡估計堂兄在夢裡可能是去逛青樓了。還真是悠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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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時分,窗外的大風颳的呼呼響,睡不着的楊凡睜着眼睛直愣愣的頂着屋頂。眼前不時的閃過楊父、馬氏、樑溪先生......甚至還有前世那個深愛的女人......白寧。
煩躁的翻來覆去。實在躺不住了,便索性的披上衣服,去廚房找來幾個木炭。點上油燈憑藉着記憶中的樣子,在紙上開始勾畫
,耳中不再有呼呼的風聲,這一刻彷彿身在前世“楊凡,我不願意吃冰淇淋了。等以後我們賺錢了。再吃好嗎?......楊凡,你給我買的裙子,我退了回去,給你買了一雙鞋,你看好不好看......不知不覺,畫已完成。一個嬌憨的女子便出現在了畫上。儘管並不是那麼漂亮,但是卻是自己最想守護一生的人。可是此生......再無機會!
輕輕的嘆了口氣,提筆寫道。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爲探看。
筆落,淚水劃過臉龐滴落在了畫上,有那麼一瞬間彷彿畫中人流下了一滴淚......
......
......
太陽初升的時候,錢塘書院到處都是朗朗的讀書聲“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楊平你來回答一下。在上邊講解論語的樑溪先生,一眼就看見了在那打呼嚕的小楊同學,心裡頓時就有了怒氣。嘴上大聲的喊道。
“啊,楊平迷茫的站了起來,看着樑溪先生。旁邊的楊凡偷偷的提醒了一句“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聽到了楊凡的提醒,楊平瞬間就有信心了,大聲的答道“回先生,孔子是說,早上剛聽聞的道理,晚上便死了,真是可惜矣”
頓時書堂裡一靜,只見樑溪先生手指着楊平哆嗦的說道“你過來,伸出左手!“啪......!......啊!書堂裡充滿了楊平悲傷的哀嚎。一時間書堂裡還有些睡覺被驚醒的人,看着捱打的楊平,臉都綠了。這要下多重的手才能叫成這樣。
挨完打的楊平哭的鼻涕都流了出來,拖着紅腫的左手站在了門口。隨後樑溪先生的大尺子一揮指向了剛纔睡覺的另外五人......結果,門口又多了五個與楊平一樣的人。看到有人跟自己一樣了,楊平也就不哭了,心裡這才舒服點。對嘛!平時都是睡覺六君子,怎麼可能捱打的時候就變成了睡覺一君子。
打完後,樑溪先生也不理會門口的幾人,大尺一指楊凡冷冷的說道“君子,光明磊落矣,你剛纔偷偷的告訴楊平,可合乎君子行爲?”楊凡恭敬的站起來向樑溪先生行了一禮,回道“論私,楊平乃我堂哥,我告訴他,乃是成全仁。論公,乃是我的同學。告訴他乃是成全義。無論公私,我偷偷的告訴他並沒有錯。”
看着侃侃而談的楊凡,樑溪先生彷彿看見了那個在朝堂上也是同樣侃侃而談,指鹿爲馬的蔡京。心下頓時便厭惡了楊凡幾分。不過作爲先生並不會刻意的去打壓學生。只不過對楊凡的品行有些厭惡。看了一眼楊凡淡淡的說道“那你解釋一下“朝聞道,夕死可矣。”這句話吧。
楊凡想了一下,恭敬的說道,孔子說:“早晨得知了道,就是當天晚上死去
也心甘。”也就是告訴我們,如果早上知道了做人的最高準則和意義。就是晚上死去了,也是值得的,毫無遺憾。
對於答案樑溪先生是知道的,看見回答非常完美的楊凡,樑溪先生並沒有多高興,反而有些淡淡的隱憂,此子學問越高,將來就越有可能是第二個奸臣蔡京。於是看向楊凡的目光漸漸的轉冷。冷淡的說了一句“不錯,坐下吧。”
感覺到先生對自己的冷淡,楊凡有些摸不着頭腦,難道自己回答的錯了?不能啊。書上就是這麼說的啊。此刻楊凡並不知道,因爲一個小小的行爲,使其在先生心中留一下了一個小蔡京的形象。如果知道了,估計楊凡會氣的吐血兩升,並大喊一聲冤枉。
樑溪先生並沒有留課業的習慣,但是如果當月學的東西如果在月末測試的時候不及格,那麼那柄大尺子便會給不及格的學子來一道紅燒熊掌。所以整個下午,書堂裡都是讀書聲,討論聲。書院並不限制學生自由的討論,而且還有些鼓勵學生這麼做。以便形成開放的思想。因此書院裡到處可見“李兄,好久不見,不知對於子曰:“放於利而行,多怨,如何看待?“王兄,我認爲.......”
“楊兄,請了,不知對於子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這句話如何看待?沈元拱手問道。
楊凡想了一下便回到“孔子說君子思念的是道德,小人思念的是鄉土;君子想的是法制,小人想的是恩惠。以這句話來看,孔夫子認爲,君子就應該胸懷遠大,視野開闊,考慮的是國家的事情。而小人則只知道思戀鄉土、小恩小惠,考慮的只有個人和家庭的生計。我覺得這句話有些偏頗,一個人的立身之道便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因此可見一個人首先要考慮他個人的家庭和生計,與其自身的修養都達到了,才能治國平天下。春秋時期輔佐齊桓公成爲第一霸主的管仲曾說過“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意思是說一個人糧倉充足,豐衣足食,才能顧及到禮儀,重視榮譽和恥辱。所以我認爲君子的行爲不光要包含胸懷遠大,視野開闊,也同樣要知道思戀鄉土人情。懂得人情恩惠。”
沈元有些吃驚的看着楊凡,這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辯駁孔聖人的話,難道聖人之言不對嗎?一時間陷入了思考。
同樣的話讓注意楊凡的樑溪先生心中巨浪滔天。“還從沒有人從這樣的一個角度看待聖人之言,對於其所解釋的話,樑溪先生是認同的,但是對於楊凡所認同“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卻有些反感,難道說在大是大非面前因爲吃不飽,穿不暖,就不堅持該有的道義了?對於忠直的樑溪先生很難接受這樣的道理,心中默默的爲楊凡定了幾句評語“才學有餘,處世圓滑,大忠似奸,大奸似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