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珍珠

第二天,在碼頭上送別了江乘風等人,張克楚強忍着頭疼,拉着王胖子、曾大牛和郭玉郎等人回到營寨內,田有堂則帶着村民們回了後山村,約好過幾日再來營寨喝酒。

“昨天我真的答應了?”張克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摸着腦袋有些鬱悶的問道,沒成想這具身體確實不能喝酒,昨晚沒感覺自己喝多少,但是後半夜的記憶竟然幾乎都沒了,連怎麼回的屋都不知道。

“可不是嘛,你可是拍着胸口說的。還跟江統制通了八字,拜了把子,認了哥哥的。”王胖子一臉鬱悶的說道。他是營寨裡的竈頭,最害怕的就是打仗殺人。

“還拜了把子?”張克楚一驚,“我說怎麼今天江統制對我這麼熱情呢,我怎麼一點也記不得?”

“哥哥,你不是要反悔了吧!”曾大牛急切地問道,對於組建殺奴軍的事,他最是上心,如今張克楚稍有些遲疑的表現,他便的心如火燎。

“我覺得,這件事可不簡單。”郭玉郎一臉狗頭軍師的模樣,搖頭晃腦的說道:“非形勢急迫如此,不會有此殺奴令,我等與其在這海島上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那時有水師戰船之利,還怕殺不了土人?即便有什麼不測,咱們開船便走,水師的火炮可不是咱們這裡的老傢伙,就土人的小船,能捱上幾炮?”

“有道理,玉郎不愧是讀過書的,這話我愛聽。”曾大牛連連點着大腦袋:“一個土人二十兩銀子,十個就是二百兩,一百個就是兩千兩……”

“幹了!富貴險中求!”王胖子一聽立刻兩眼放光,站起身來喊道:“殺敵報國,男兒本色!”渾然忘記了還有可能被殺的情況。

“去你的!”張克楚一腳踹倒了這個沒皮沒臉的傢伙,沒好氣地說道:“要錢就要錢,喊什麼殺敵報國,男兒本色!”

王胖子嘿嘿笑着爬起身,說道:“師出有名,咱也硬氣點啊。”

“有名無名,都是扯淡。”張克楚想了想,說道:“你們可想好了,真要去的話,可就是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這些土人也不是泥捏的,就這一仗咱們還死傷了七八個兄弟呢。”

“其實,如海說的有道理,富貴險中求。”郭玉郎緩緩說道:“咱們待在這海島之上,未必就一定安全,既然如此,何不跟着你幹?”

“那好,大牛,你去帶兄弟們加固營寨,胖子,去把碼頭上的漁民喊到寨子裡,給他們弄些吃的。另外找郎中給負傷的兄弟看看。”張克楚拉住郭玉郎:“玉郎,你且留下,有些事我還想跟你商量商量。”

曾大牛和王胖子按着張克楚的命令分頭行事,郭玉郎疑惑地問道:“還商量什麼?等幾天江大人帶着船隊過來,咱們一同走了便是。”

張克楚其實心中存了許多疑問,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問起,當下遲疑道:“這個事倒不用商量,我是有別的事想問你。”

“什麼事?”郭玉郎更加疑惑,不過他見張克楚猶疑不定的樣子,自己揣摩了一番,倒讓他得出個結論,當下問道:“是不是因爲陸嘉湖的事?”

“呃,他……”張克楚這纔想起來,自己還有個未戰先逃的上司。

“唉,這件事就算了吧,他是陸家的人,雖不是直系,卻也有些什麼七大姑八大姨之類的狗屁關係。”郭玉郎嘆了口氣:“否則他怎能坐上此等位置?只要他回來不與你爭功,逃跑之事,也就算了。”

“算了?”張克楚奇問道:“臨陣脫逃的罪名,也能這麼輕易就算了?”

郭玉郎苦笑道:“反正咱們就要走了,他逃與不逃,跟咱們也沒什麼關係了。”

看樣子,這個什麼陸家來頭很大,張克楚雖然想問個明白,卻又害怕引起郭玉郎的懷疑,只得改口道:“且不管他了。玉郎啊,我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忽然想讀些書,嘿嘿,你可不許笑話我。”

“怎麼會,小弟倒是要恭喜你了,讀書好!日後你文武雙全,何愁不出人頭地!”郭玉郎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笑微微的說道。

“不過嘛,這一時半會也不知道看什麼書,不過我最愛聽人講那些故事了,比如,嶽武穆大戰朱仙鎮,要不你給我說說咱們大宋還有哪些故事?”張克楚眯着眼睛,裝出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郭玉郎難掩失望的點了點頭,不過開口一句話就把張克楚嚇了一跳:“咱們大宋南下呂宋島……”

“呃,這個我知道!不過,那是多久以前來着?”張克楚穩了穩心神,大宋什麼時候南下呂宋島?歷史不帶這麼篡改的!

“我算算,今年是定寧四年,也就是……到今年足有整整三百六十個年頭了。”郭玉郎慨然長嘆一聲:“百年生息,百年征戰,這百年來繁華太平的日子,只怕也要到頭了。”

“不就是土人麼?”張克楚有些奇怪,道:“看咱們大宋水軍的雄威,這些土人還能翻了天不成?”

“非也,土人只是癬疥之患,不足爲慮,慮者乃是……”郭玉郎說到關鍵處,卻閉嘴不說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讓張克楚不爽到了極點。

“哼,不說也罷,不就是那麼點事麼。”張克楚裝出瞭然於胸的模樣,其實他屁也不知道。

郭玉郎神色有些尷尬,想了想,一咬牙,說道:“五公治國,乃是咱們大宋立國之根本,但這幾年來,根本動搖,內憂外患之下,豈不是太平日子到頭了?”

“動搖?怎麼個動搖法?”雖然對於郭玉郎所說的五公治國很是好奇,張克楚卻沒有直接出言詢問,而是拐彎抹角的打聽起來。

郭玉郎既然敞開心扉,自然是知無不言,當下將自己對於大宋國內的種種看法和盤托出,張克楚嗯嗯啊啊只管用心聽,不知不覺,便到了黃昏時分。王胖子回來交差,又端來酒飯,和曾大牛他們一起吃過之後,張克楚藉口散步,獨自往海灘上去了。

原來,自己穿越的竟然是這樣一個時空!

自己所來到的這個世界和歷史所記載的有很大不同。可以說,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

南宋在元軍大舉入侵之下,竟然沒有被滅,而是輾轉流亡到了呂宋島,站穩腳跟之後逐步吞併了周圍的土王和島嶼,統一了呂宋和棉蘭老島,又歷經百年休養生息,百年四方征伐,已經成爲大洋中的第一強國。

經過南宋末年的鉅變,皇室衰微,雖然還有名義上的皇帝,並且還是趙氏,但治理國家的已經不是皇帝,而是當初的五大臣後裔,當初在呂宋立國,分封五位大臣爲國公,由這五位國公組成協政院,院首在五人中輪流產生,所有軍國大事,皆有五人定奪,所謂皇帝,不過是傀儡罷了。

方纔郭玉郎所說的陸家,就是五公之一,靖國公陸秀夫的後裔。在郭玉郎看來,這幾年五大家族之間的爭鬥越來越兇,早已不是當初同心協力,患難與共的五大家族了。在這種時候出現土人造反的事,並非是忽然冒出,內中一定別有隱情,再加上其時還有洋人的海賊肆虐,實在令人擔憂。

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郭玉郎分析來分析去,也沒得出個所以然。

算起來,這時候應該是明朝末年了。從郭玉郎口中得知,自大宋南渡呂宋之後,元朝還曾派艦隊前來攻伐,不過幾次都以失敗告終,後來元朝暴政,天下大亂,各地義軍蜂擁而起,大宋也曾派軍隊前去,試圖佔據東南,以圖恢復舊時江山,然而彼時兵微將寡,最終未能成功。

此時那邊仍是明朝,可卻不是張克楚所熟知的那個大明,歷史自從南宋退往呂宋之後,就無可避免的改變了,但是至少在大勢上還沒有變的特別厲害,至少,明朝的開創者,還是叫做朱元璋,現在的皇帝,也還是叫做崇禎。

變不變的,眼下跟自己也沒什麼關係,還是想想怎麼對付土人是正事,這麼想着,張克楚便慢慢晃悠回來。

回到營寨之後,張克楚還未上樓,就聽到曾大牛的大嗓門:“我說珍珠妹子啊,這、這確實不妥啊,你這不是爲難我嘛!張哥哥定是不會同意的!”

“怎麼了?”張克楚推門進入一瞧,頓覺眼前一亮。

想不到這小小海島上,竟還有如此標緻的姑娘,珍珠,不就是郭玉郎說的那個漁人家的女孩麼?

只見她上穿白夏布衫兒,桃紅的布裙兒,梳着兩條長長的馬尾辮,額前劉海被微風一吹,露出光潔的額頭,落日餘暉之下,一張俏生生的瓜子臉含怒帶悲,兩隻明亮的大眼睛裡蓄滿晶瑩淚滴,卻倔強的不肯落到光滑的臉上,小巧挺拔的鼻子因爲憤怒而顯得有些皺着,卻襯得嘴脣愈加的飽滿,當她看到張克楚時,偏偏扭過臉去,那種純樸的情愫竟讓張克楚不由得有些癡了……

“哥哥!哥哥!……”曾大牛粗重的聲音終於將張克楚的魂魄喚了回來,“怎,怎麼了?”張克楚略微有些尷尬地看着眼前含淚望着自己的姑娘,暗罵自己也太不爭氣了,無論如何也是經歷過網上各種類型的美女和各種視覺轟炸的人啊,怎麼就這麼丟臉啊。

“哥哥,珍珠聽說咱們要組建殺奴軍,非要跟着一起去。”曾大牛見張克楚回過神來,大大咧咧地說道:“前天晚上土人攻上島的時候,珍珠她一家人都被土人害了。不過殺人放火的事兒,小姑娘怎麼能跟着去啊,真是瞎攪和。”說罷又對着珍珠說:“看吧,我都說哥哥不會同意的。”

“呃……我還沒說話呢……”張克楚頭上滴下了一大滴冷汗。

“張大哥還沒說話呢!”珍珠眼裡噙着眼淚,怒氣衝衝地瞪着曾大牛說道:“我跟你說,我就要去!我要親手給我爹孃和弟弟報仇!再說,小姑娘又怎麼了?要不咱倆下海比試比試!”

一聽說下海比試,曾大牛就有些尷尬,摸着大腦袋說道:“下什麼海啊,咱可是步軍。”

“哼。”珍珠偷偷用手飛快的抹去淚花,轉過身對張克楚說道:“張大哥,他們都聽你的,你說,我能不能去?”

雖然張克楚心裡很想答應她,但還是理智佔了上風:“珍珠妹子,殺奴軍可不是出海打魚,那是去殺人,而且也有生命危險,也可能會被人殺的……”

“我不怕!”珍珠打斷了他,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般哧溜溜的往下掉:“我一家人都被土人殺了,我爹我娘,從來沒得罪過土人,還有我弟弟,他才十歲啊!”

“可是,你一個女孩子家家,打打殺殺的,實在是……”張克楚很是爲難的說道。

“姑娘怎麼了?古有花木蘭,我大宋有梁紅玉,羅娘子,難道我就不能上陣殺敵?”珍珠咬牙說道:“我不管,你答應了,我就跟着你們去,不答應,大不了我自己去找土人!”

“哎,妹子,你可別啊!”曾大牛急道:“那樣,那樣不是去送死麼!”

“送死也是被你們逼的!”珍珠恨恨地說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不答應也不成了。張克楚無奈的表示同意之後,珍珠這才放過了二人,不過一想到家人慘死,自己一下子成了孤兒,在這世上無依無靠,便再也抑制不住悲傷,再次無聲的哭泣起來,大顆大顆的淚滴看的張克楚心疼不已。

“珍珠妹子,別太傷心了,哭壞了身子,還怎麼殺土人?”張克楚勸道,雖然知道這樣的話起不了什麼作用,可是不說點什麼,心裡實在憋得難受,便是曾大牛,也看得眼圈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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