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州城破,滿城皆屠……薄薄的信紙上只有短短的八個字,卻像一把匕首一樣划着秦浪的內心。
“整整六萬戶人啊……!”秦浪仰望天空深深的吸了一下鼻子,眼眶早已泛紅,雖然不能身臨其境,可是也能想象如今的代州城是怎麼樣的一番場景;屍體、烈焰、殘垣斷壁……活脫脫的一副人間煉獄。
“來人,速命曹元霸、朱毅、馬彪、高翔、夏侯衛還有岳飛前來見我。”秦浪吩咐完畢,徑直朝着二堂去了。
不多時,曹元霸等人奉命趕來,當看到鐵青着一張臉的秦浪時,幾個人面面相覷的對視了一眼,齊聲抱拳道:“末將參見駙馬爺。”
“看看這個。”秦浪將六百里加急直接遞了過去。
諸將看完後先是震驚,接着一個個眼睛都紅了;曹元霸捏緊拳頭咬牙切齒地道:“金軍欺人太甚,屠我百姓如殺狗爾,此仇不報,枉負七尺男兒之軀。”
“不錯,這仇必須得報,駙馬爺,下令進攻吧。”
“對,咱們跟金軍決一死戰。”
“駙馬爺,快下命令吧。”
望着羣情激奮的諸將,秦浪重重的點頭道:“仇是一定要報的,不但要報,而且咱們還要加倍奉還;本官決定,立刻組建一支特別行動部隊,全部由騎兵參與,咱們衝進金國,殺他個雞犬不留。”
“末將願往……”曹元霸第一個抱拳出列,隨後諸將也齊刷刷的站了出來,爭先恐後的表示願意參加這次的特別行動部隊。
秦浪輕輕擺了擺手示意諸將安靜,然後道:“咱們這次殺進金國境內人數不必太多,五千騎兵足矣,乾糧只帶三天的就行了,等到了金國就以戰養戰,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否則目標太大,一旦被金軍合圍可就麻煩了;因此本官決定親自前往,曹元霸跟隨本官同行,其餘的人各自領兵前往邊境,隨時防止金軍越境進攻;你們都是行軍打仗的行家裡手,戰機自行把握,本官在這兒就不多加干涉了。”
一聽說秦浪要親自帶兵殺進金國境內,曹元霸等人立刻出言反對,但是秦浪根本不聽,最後更固執己見的將他們給罵了出去;諸將無奈,只得乖乖的聽命行事了。
特別行動部隊的組建極其迅速,僅僅過了一天,虎賁、神衛、破虜、天策、驍騎五個廂各出了一千名麾下最精銳的騎兵,由曹元霸率領浩浩蕩蕩的集結於大名城外的關帝廟前。
秦浪向關二爺的靈位鄭重的上了一柱香,隨後衆將紛紛效仿,不多時,上香完畢,一名侍衛捧着一個托盤走了過來,托盤上有一碗上好的紹興黃酒。
端起酒碗,秦浪掃視了一眼肅立於階下的衆將,朗聲說道:“各位弟兄,金兵屠我百姓,害我同胞,咱們當兵的吃皇糧,爲的就是保我大宋百姓,今天是本官帶領大家出征的好日子,此去金國,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路殺過去,爲那些慘死在金軍屠刀下的大宋百姓報仇雪恨,這碗酒,咱們幹啦!”
“報仇雪恨、報仇雪恨、報仇雪恨……”
隨着一聲聲發自肺腑的怒吼,堂前一字排開的諸位將領人人捧起一碗酒,與秦浪一乾而盡,然後齊齊將酒碗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出發!”秦浪拔劍指北,五千鐵騎舉着鋼刀如一股黑色的洪流殺氣騰騰的向着金國的方向撲了過去。
五千鐵騎星夜兼程的向着北方一路疾行,幾日過後便來到了宋金兩國的邊境地區;再往北走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這裡人煙稀少,幾十裡地都不一定見得到一個人,顯得異常的荒涼;忽然間,一匹快馬迎面飛馳而來,秦浪擡頭一看,原來是本軍派出去負責打前哨的探馬回來了。
能在軍中成爲探馬的人那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了,什麼樣的大場面都見過,但是這名探馬卻是一臉的惶恐,就連報告的聲音都有點兒發顫:“駙馬爺,前面……前面死了好多人!他們全都死了!慘!真的是太慘了!”
秦浪和曹元霸對視了一眼,拍馬喝道:“快,部隊加速前進,咱們過去看看。”
一炷香時間不到,前面出現了一個村莊,熊熊的烈焰正帶着滾滾黑煙隨風亂竄;村口有一條小溪,裡面流淌出來的水已經被染成了暗紅色,那是人血的顏色;秦浪和曹元霸率軍剛剛靠近,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便撲鼻而來,薰得人心裡直反胃,不少士兵都乾嘔了起來。
進村的道路上和旁邊的農田裡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十具屍體,從他們身上的衣着就能看出,這些是宋人百姓;鮮血從他們的屍體下面流淌出來,將大片大片的土地給染成了紅色,濃烈的血腥味吸引着一團一團的蒼蠅四處亂飛。
進到村裡,包括秦浪和曹元霸在內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屍體……成堆成片的屍體……有老人、有小孩兒,有男人,也有女人,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老弱婦孺。
特別是那些女人,死狀簡直是到了令人慘不忍睹的地步;在村中心的一口水井旁,十幾個年輕女子的屍體互相堆疊在一起,她們渾身青紫,衣不蔽體,下身更是一片狼籍,表情既痛苦又猙獰,顯然是被無情的糟蹋過後被殺死的。
看到這一幕,秦浪渾身上下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那不是害怕,而是憤怒,出奇的憤怒;然而就在此刻,一名士兵忽然指着前方驚呼道:“天吶!快看那兒!”
順着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面容青澀的年輕姑娘被繩子懸掛在門口的屋樑上,她的肚子已經被刀劃開,五臟六腑連帶着腸子已經流了出來,撒得滿地都是;最令人震驚的是,她的下體插着一根木棍,旁邊的地上還有一具血肉模糊的肉球,這是一名孕婦,她竟然被人劃破肚皮將裡面的嬰兒給活生生的取了出來。
“殺天刀的金狗!老子要把他們全部殺光!”秦浪氣得兩眼通紅,剛大罵了一聲,忽然感覺胃裡一陣翻騰,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不僅是他,其餘在場的士兵也幾乎人人嘔吐起來,大家都是見慣了血腥場面的人,可今日所見已經不能用血腥二字來形容了,這簡直就是地獄,甚至比地獄還要悽慘。
懷着無比沉痛的心情,秦浪和曹元霸帶領將士們總共在村兒裡清點出了三百二十六具屍體,他們將遇難村民的遺體集中在了一起,挖了一個大坑集體埋葬。
秦浪找來了一塊木板插在土堆上當做墓碑,然後用毛筆在上面歪歪斜斜的寫下了四個大字:以血洗血。
率領將士們對着村民們的合葬墓三鞠躬之後,秦浪翻身上馬,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淡淡的對曹元霸道:“傳令下去,此去路上只要見到金狗,甭管男女老幼,一律殺無赦。”
“末將得令。”曹元霸對着秦浪一抱拳,回頭吼道:“弟兄們,殺光金狗,一個不留!”
“殺光金狗,一個不留!殺!殺!殺!”
帶着震天的怒吼,五千鐵騎告別了這個再無一人的村莊,氣勢洶洶的進入了廣袤的大草原,一場腥風血雨即將把碧綠的草原染成紅色。
又行了兩日,遠處地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個個小黑點兒,接着黑點兒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放眼望去,一座座帳篷猶如一顆顆黑色的寶石,星羅棋佈的灑在草原上;微弱的燈光從帳篷裡透出,星星點點,就像是夜空中寂寥的星辰一般。
女真是遊牧民族,雖然完顏阿骨打統一女真各部,並驅逐契丹的統治建立金朝立了國,可是女真人依舊保持着傳統的漁獵生活方式,他們平時爲民,戰時爲兵,只要完顏家族一聲號令,這些女真人立刻就會拿起武器成爲一名彪悍的士兵。
眼前這個部落名叫赫巴拉姆,他們是女真族的一個大部落,整個部落共有三萬餘人,其中青壯男子八千人;赫巴拉姆部落祖祖輩輩生活在圖們江流域,直到最近兩年金軍屢屢大敗遼軍,他們才從圖們江遷徙到了這一帶;這裡水草豐美,魚禽衆多,不管是捕魚還是狩獵,都比荒蕪的圖們江流域好多了。
但是赫巴拉姆部落的人不會想到,此地不是天堂,而是地獄,因爲就在他們的不遠處,五千磨刀霍霍的大宋鐵騎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屠刀,一雙雙復仇的眼神正死死的盯着他們。
秦浪騎在馬上,指着赫巴拉姆部落的方向開口問道:“曹將軍,以你的經驗來看,要想一個不留的解決掉對面這幫金狗,咱們應該怎麼辦?”
曹元霸凝神沉思了一小會兒,面帶擔憂之色說道:“駙馬爺,這是一個大部落,看上去起碼有幾萬人,而金狗跟咱們宋人不同,咱們兵就是兵,民就是民,可他們卻是全民皆兵,末將怕咱們這五千人馬吃不下他們吶!”
“吃不下也得吃,老子今兒就是撐死也得把他們給囫圇吞了。”秦浪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曹元霸聞言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只能發動突然襲擊,快速衝進去,然後四處殺人放火,儘可能的攪亂他們,使得他們不能聚攏在一起形成合力。”
秦浪擡頭看了看天兒,道:“就這麼辦,傳令下去,部隊原地休息,今夜三更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