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拿着葫蘆站起身,斜着眼向林子那裡看了過去。
“佛爺啊。”
隨着一聲驚呼,水壺從鬆開的手指間滑落了下去,哥哥看着那片老林子,那據說是一片足有六十里寬的深山老林,樹葉密得幾乎能擋住日頭,不是本地老獵戶的話,進去後肯定會暈頭轉向,分不清南北。沒有人喜歡通過這片山林從蘭州方向走來武勝軍,更不用說成百上千,甚至上萬人了。
秋天的日光從樹葉的間隙射入林中,把青龍軍團官兵身上的鋼甲映得閃閃發光。剛纔接到探子報告走到林邊後,張大爲就下令士兵最後一次休息,然後披上鋼甲成縱隊前進。雖然對面看起來僅僅是一隊運送糧草的吐蕃次兵,但張大爲還是命令軍隊排出了戰鬥隊形,長槍兵一個個都手持快弩,提着長槍走了出來。
走在青龍軍團步兵旅後面的是工兵營。他們一路逢山開道、遇河搭橋,在山塹架設了一個又一個的吊橋,還砍伐了許多木頭,用它們在密林險山中搭出了一條通道,讓整個軍團的步兵和騎兵,甚至拋石機連帶着他們的各自的裝備都得以來到了此處。
隨着張大爲一聲令下,步兵二旅一營的士兵就把頭盔上的面具放下了,他們步履堅定地走了過來,把樹枝和野草無情地踩進了泥土中。這羣人無聲地從樹林中涌上大道。雖然青龍軍團一個營的將士已經做好戰鬥地準備,但他們對面地這羣敵軍看起來跟本沒有什麼像樣的武器,而且他們好像都已經被嚇傻了。
張大爲一手握着望遠鏡、一手拿着一柄寶劍走上大道,此時這一小股運糧隊護送糧草的三百多吐蕃士兵已經開始逃跑,可是不等他們跑遠,噗嗤噗嗤聲中,一個營的快弩士兵各自發射了一次,這三百多吐蕃士兵已經全部死絕。而押送糧草的尋常吐蕃人都在地上縮成了一團。張大爲低頭看了看趴在他腳邊地兩個人,這兩個人看起來似乎是一對年輕的兄弟,他們腿邊有一個被打翻了的葫蘆,還在汩汩往外涌着水,年齡稍大的那個還把年紀較小的那個緊緊抱在懷裡,四隻黑色地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自己。流露出悲憤和絕望的目光。
“軍團長,他們必須要死,否則會泄露我們的行蹤。”副軍團長楊延慶一臉仇恨的看着這些吐蕃人,一想起自己二弟被吐蕃人逼死,他就恨不得殺光所有吐蕃人。
張大爲看了一眼縮成一團,被圍起來的六百多吐蕃人,拍了拍楊延慶的肩膀,說道:“你帶一個營的人將他們全部殺了,然後跟上來。”
言畢,張大爲不等楊延慶說什麼,便下令除步兵二旅一營之外,其他人繼續行軍。很快後面傳來快弩發射聲和一片慘叫聲。青龍軍團今天碰見這支運糧隊並不是他們想要劫燒糧草,而是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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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休息的時候,主管偵察的高
級參謀史海洋和幾個參謀,以及特種大隊派來的一名偵察班長和情報參謀圍攏在一塊木墩周圍,彎着腰對着地圖正在討論着什麼,張大爲走過去的時候史海洋他們紛紛立正向張大爲敬禮,張大爲看了那木墩一眼,上面鋪開了一張紙,還有一個頭盔壓着紙腳。
“史海洋,根據行軍作戰條例,這個時候是不許脫頭盔的。”
“是。軍團長。”史海洋先應承了一句,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腦後。他耳朵上夾着一根鉛筆:“軍團長,卑職也就是圖個方便罷了。”
“筆可以拿在手裡,頭盔是不許脫下來地。”
“遵命,軍團長。”史海洋從木墩上撿起了自己的頭盔戴上,然後從脖子上解下了掛在胸前的指南針盒子,把它壓在了那張紙的下面,然後隨手又拾起靠在樹根處的單筒望遠鏡,用它按住了那張紙的令一邊。
做完這些工作後,史海洋就用鉛筆指點着那張紙,也就是他們幾個參謀軍官剛畫好的地圖:“軍團長,我們位於蘭州城和武勝軍之間,向西南大約十五里就是武勝軍。據俘虜們和特種大隊提供的情報所說,吐蕃人不管是從河湟籌集來的,還是宋人從秦州送來的糧草都是以武勝軍爲中轉,送到蘭州。這些糧草的護送都是由安多部負責,如今武勝軍安多部如今的族長是安多高石,”
“幹得好,這次行軍,你當居首功。”張大爲點了點頭,說道。這次一路上固然有特種大隊的人帶路,但還是主要靠幾名偵察參謀作業來保持方向,和目標差出幾裡的距離已經很了不起了,畢竟這個時代所有的地圖都有不小地誤差,何況是特種大隊的偵察兵走了一躺所繪製。
這一次青龍軍團是直接拋棄了糧草供應,潛入敵後的。但吐蕃人在武勝軍所儲備的糧食,以及正從武勝軍向蘭州城運送的糧食足夠數萬大軍三個月所需,只要打了勝仗糧草問題自然不用擔心了。
青龍軍團步兵一旅五千人跟着楊繼業去了河西走廊,至今未歸。所以青龍軍團此次來了一萬五千人,分別爲步兵二旅和兩個騎兵旅。此時,步兵二旅已經全部從山林中走出,反而是兩個騎兵旅這次被拋在了最後面,因爲樹林裡的草和樹枝很多。不小心的話很容易傷到了馬地眼睛,所以他們只能一直小心翼翼地前進,一時半會兒估計是沒法從這深山老林裡出來了。
入夜前,拋石機連從林子裡拖着他們的拋石機部件走了出來。因爲走出的地點,比預計地點有所偏差,張大爲不再繼續等待。他讓人叫楊延慶和步兵二旅旅長陸風雲過來,對二人說道:“副軍團長,陸風雲,你們二人帶領步兵二旅和拋石機連、工兵營一連、二連連夜出發,將這二十幾車吐蕃人的糧食運走,前往之前預定作戰地點大峰口。不管蘭州方向來多少吐蕃軍隊,你們都要給我將大峰口守住。”
楊延慶和陸風
雲立正敬禮稱是,然後大步離去。很快剛張大爲點到的兵力在楊延慶的帶領下,舉着一些火把沿這條運糧路的東北方蘭州方向夜行。
而張大爲帶領他的親衛營和工兵營三連、四連則留了下來,等待兩個騎兵旅。直到八月十日正午,兩個騎兵旅所有人員先後走出樹林。
騎兵在過山林的時候被憋得不行。現在總算上了大路了,稍作整頓後,他們紛紛躍身上馬,向西南方武勝軍方向趕去。那裡,特種大隊已經等着他們,他們的目標是武勝軍和安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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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副軍團長、陸旅長,前方七裡外有那道山脊,便是大峰口,前面和背後各有一道橫着流過的小溪,所以這山脊前後是一塊開闊地。雖然不是很大。但是足以容納我們這五千兵力了。”小休息的時候,特種大隊高武陽派來的一位偵察參謀對趕了一晚上路的楊延慶和陸風雲說道。
特種大隊偵察參謀彙報過地形後,楊延慶就把地圖拿了出來,他看了地圖後,立刻下令讓步兵先加速前進:“白天遇到那隊吐蕃人雖然被我們全部殺死,但他們未能到達他們的預定地點,很可能已經打草驚蛇,不怕意外,就怕萬一,而這大峰口一定要掌握在我軍手中,否則我們戰略目標很難完成。”
命令傳遞下去,剛剛休息一刻鐘的所有步兵便又開始沉默的開始跑步行軍。而工兵營和拋石機連自然難以跟上,但也在後面以最大的速度前行。
工兵營營長馬立軍長久以來一直負責工兵,所以對打仗不是很瞭解。他見拋石機連連長劉志生急急忙忙地就要出發,就指揮工兵營兩個連趕緊推着白天從吐蕃人手中繳獲的二十幾輛糧車跟了上去,同時還問道:“劉連長,這個地點很重要嗎?”
“非常重要。”劉志生參加過第一期的祥符軍事學院培訓,又看過地圖:“這山脊兩邊都是比較狹窄的道路,只有這裡可以展開兵力,這種進可攻、退可守的地方,是步兵條例上反覆強調要必須拿下的。這也是‘天時地利人和’裡面的‘地利’了。”
“哦。”馬立軍簡單地應了一聲,雖然他還是有些不明所以,不過既然條例上有,那就沒有什麼可考慮的了,因爲他們的工兵條例也是行動的基礎。
葉塵一直想將祥符國的軍隊全部建設成職業化的軍隊,所以自立國以來,他各個軍團各個兵種的要求就是儘可能地專業化,而要達到這個目的主要是通過熟悉本職工作條例來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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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發現吐蕃軍隊!就在山背後。” 同一時間,前方步兵二旅在距離目標地點不到兩裡地的時候,前面探馬報告說有一支吐蕃軍隊也從蘭州方向向大峰口趕來。
“有多少賊兵?還有多遠?”楊延慶緊張地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