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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閆一山帶着衆人在城外跪了下去,且閆一山一臉死灰的說道:“既然節使大人不讓末將入城,那末將只能帶人死在這城外了。”
曹雪飛臉色異常難看,恨聲對曹仲恆道:“還能如何處置,總不能真殺了吧?”
“不許其入城,恐逼其降敵;但若許其入城,亦不妥當處。”曹仲恆忍不住皺眉道。
曹雪飛看着城外跪在地上,兀自渾身發抖的閆一山,不由得露出輕蔑之意,說道:“閆一山懦夫,有甚可畏處,放他們進城,擇日整編便是。”
曹仲恆雖心覺不妥,但是一時倒也想不出反對的理由。畢竟憑這一千來名殘兵敗卒,實是無甚可畏之處。但他素來謹慎,沉吟一下,說道:“父親,不如由孩兒親自領兵出去,迎他們入城。”
曹雪飛點頭道:“也好。”
很快,曹仲恆帶着百騎頂風出城。
風勢越來越大,沙塵被勁風吹刮到人臉上,幾如刀割般痛疼。
但如果只是風沙,還並不足以令曹仲恆心生寒意,他此刻心中的寒冷,卻是因爲這一路散佈着的殘兵們,一時卻也數不清究竟有多少人,只是個個丟盔棄甲,衣裳不整,在風沙裡神情倉惶,他們被風沙吹得滿是污垢的臉上,似乎都帶有一種對未來命運的茫然與恐懼神色,這種神色幾乎比服飾還要更鮮明統一。
許多士卒似乎已經疲憊不堪,垂頭喪氣的站在風沙裡,任由沙塵將他們逐漸掩埋,茫茫的風沙天氣中,這些黑點們密密麻麻,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看到曹仲恆一騎行過,許多人不過微微仰首,許多人卻似已連擡首的的力氣都已失去,只是靜默的站在風沙之中,變成了石雕。
這麼多的敗卒,卻沒有哭喊,沒有廝叫,沒有辯解,甚至已沒有求生的勇氣與信心,這種沮喪得近乎絕望的士氣,竟令曹仲恆有着不可言說的恐懼,他們與祥符國大軍究竟經歷了什麼樣的一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敗得太過慘烈,還是敗得太過徹底,竟讓士卒們哀絕如此,祥符國大軍已經強大到如此令人畏懼了麼?難道他們曹家的基業真的要就此失去?
曹仲恆不由自主的長嘆一聲,他勉強阻止着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憂心忡忡的說道:“入城吧!”
他簡短地吩咐了一聲,然後就縱馬回城,任由親兵們一聲聲的大喝在風雪中傳遞:“入城嘍,入城嘍!”
此時大風更疾,那沙塵打到臉上的疼痛曹仲恆早已習慣,此時更覺麻木。他毫不間歇的馳到城門處,忽又不自禁的回首望向方荒原,黃沙連天,大地一片蒼茫,那些黑點們正迅速匯聚着涌向城門,他轉過頭來,彷彿要將那些負面的情緒一起拋到腦後,然後便用一貫的冷靜,向城門處的幾個校官吩咐
如何安置這些殘兵敗卒。安排完畢之後,曹仲恆便策馬立在城門之後,漠然地望着一撥撥的敗兵從自己的馬前經過。
忽然,不經意間,曹仲恆發現在這些敗兵中間,有一部分人好像對這沙塵撲面很不適應,在這種情況下還在用手擋臉。並且仔細一看這些人裝束上也是潰兵的樣子,臉上雖然也滿是污垢,掩蓋着他原來的面目,但他們的目光卻沒有茫然與恐懼!這些人若不仔細看是發現不了的,但一旦發現,便會覺得如同披着羊羣的狼立於羣羊當中,再怎麼樣掩飾,也掩飾不了他的存在!
“不對,關城門!”曹仲恆不禁大聲叫了出來。
所有潰兵和身形猛的停滯,城門口瓜州守軍也愣了一下。
“他們不是潰兵!”曹仲恆提高了自己的聲音。他心中疑心頓起,一種不祥的感覺掠過全身,下意識地厲聲喊道:“快關城門!殺了他們!”
這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呆了一下,曹仲恆的幾個親兵率先反應過去,順着曹仲恆所指的方向,向着城門撲了過去。守在城門口的數十名士兵,在怔了一下後,也端着長槍,搶上來想關城門。
閆一山不知道苦心策劃的計劃,什麼地方出現破綻。他一咬牙,拔出手上的戰刀,大聲吼道:“孩兒們給老子拼了!只要守住一會,大軍便來了。”說罷和身迎向朝着撲來的幾個曹仲恆的親兵,一刀砍死一名士兵。
與此同時,緊跟在閆一山身後的孫立行擡手間一道九響煙花發出刺耳的尖嘯聲,飛上了高空。藏在城外兩裡外一背山處,剛剛停下休息一小會的拓跋獅一個激靈,一邊翻身上馬,一邊大聲下令,帶着一萬騎兵向瓜州城東城門疾馳而去。
隨着閆一山和孫立行依次出手,那些在曹仲恆眼裡看起來茫然無主,萎靡不振的殘兵敗將們,忽然間彷彿都如換了一個人一般,齊齊拔出兵器,向着身邊的瓜州守軍砍殺起來,特別是那些剛曹仲恆發現明顯不同於閆一山手下士兵的三百人更是戰力強大,瓜州士兵單打獨鬥往往兩三回合便被殺死。這三百人在孫立行的吆喝指揮下迅速聚攏在了一起,以三人爲一組,組成了一百個小三才陣,很快將本就不多的看守城門的瓜州士兵殺死,死死的將城門守住了。
而閆一山這些“敗兵”本來都是他精挑細選的心腹士卒,冒着沙塵大風行軍而來,扮演失魂落魄的殘兵敗卒,三分演戲七分真實,竟生生騙過了素來精明的曹仲恆。此時暴起發難,人人都知道這是關乎最後生死的勾當,竟是無不奮勇。而城門守軍哪裡料得到殘兵敗卒忽然變成了亡命之徒,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頃刻之間,已經被誅戮殆盡,只剩下曹仲恆被十幾個親兵死死護住,被閆一山帶人圍在城門的一角。
“曹仲恆,大勢已去,何必做困獸之鬥?”
曹仲恆眼見着城外的“敗兵”們如潮水般向着城中涌了
進來,一眼看去,也就一千人左右,但是對方怎麼可能只有這千人的準備。而城頭的曹雪飛目光本來就一直在這些潰兵身上,異變發生時,他臉色大變的同時,趕緊調兵遣將殺向城門,但孫立行發射到高空中的那道煙火信號,讓他心中一沉。
果然,他緊接着隱隱聽到風沙之中有一大隊騎兵疾馳而來。大驚大怒之下,他趕緊讓城頭守軍準備好弓箭殺敵,同時拼了命的催促着城內軍隊搶奪城門。
曹雪飛和曹剛再怎麼樣推測妙算,也料不到對方奪城會這樣一種方式突兀的發生了。
有比尋常士兵戰力強大的孫立行帶領的三百特戰營戰士存在,一千人死死的守住了城門。而這個過程中拓跋獅帶領一萬鐵騎全力向瓜州城衝來。
兩裡地便是一千米而已,對於全速衝刺的騎兵來說,即使有沙塵大風的影響,兩三分鐘不到便已經衝了過來,至於城頭上瓜州守軍射出的箭在這大風沙塵天氣中效果如何可想而知,射死一百多人罷了。而這時,瓜州城內守軍纔剛開始對一千死守城門的‘潰兵’展開圍殺。
結果可想而知,一千人突然讓開道路,近萬鐵騎就這樣從城門口席捲過來,一路上人喊馬嘶,蹄聲如雷,咆哮聲震耳欲襲。
…………
…………
突然到來的戰亂讓整個瓜州已陷入一片混亂當中,百姓們滿街奔逃,商販們門窗緊閉,到處都是騎着高頭大馬祥符國騎兵,在瓜州城中橫衝直撞。
曹雪飛雖然猜測衝進來的祥符國大軍人數不會太多,他們還有着兵力優勢,然而今天這件事情對守軍來說實在是太過猝不及防,且麾下三萬守軍先是在得知派出去的八萬援軍大敗士氣大降,如今稀裡糊塗下又被人破城,絕大部分人又沒有曹雪飛那樣的判斷能力,還以爲祥符國大軍全軍到來,頓時心生慌亂,戰力已經發揮不出平時一半。
不過,曹雪飛在這個時候表現得異常果斷,他果斷帶領主力邊打邊退進了內城,然後死死的關上了內城門。
瓜州是當年金山國的老巢,經營多年,不論規模和人口,或者城防卻遠超甘州和肅州,甚至內城佔了整個瓜州城一半,且城牆比外城牆還要高,各種防禦器械比外城還要強上一籌。如今內城中還有兩萬大軍,五萬百姓,且糧草充盈,並不是那麼好攻打的。
這場戰爭持續了三個時辰便已經大體結束。瓜州一方遺留在外城的一萬守軍死了近四千多人,剩餘的五千多人投降且被繳械,此外曹雪飛之子曹仲恆戰死。而祥符國一方戰損才一千多人。
就在瓜州城外城百姓以爲這些祥符國大軍會如以往他們經歷的外敵那樣殺人、放火,鋼刀見人就砍,長槍見人就刺,見到女人就上,見到東西就搶的時候,事實結果卻大相徑庭。
接下來,拓跋獅下令關閉外城門,禁止出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