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年齡四十來歲,但看起來卻蒼老的如六十歲的党項老頭駝着背,對旁邊自己十九歲的兒子說道:“格樹!我的兒子,看來野離麻勇那小子想的和你一樣,你想學那蘇卡石一樣去當兵,那便去吧!你媳婦和娃,我和你孃親替你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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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寇準和水兒帶着十多名護衛,剛剛巡視過城外正在新建的幾個村鎮。隨着住在党項城的好處逐漸顯現出來,之前附近還頑固的過着傳統遊牧生活的党項人終於紛紛向党項縣城涌來,自城建成之後這半年中,已經由原來的三萬變成了如今近十萬人,單從人數上來說,已經堪比一州了。
所以,即使党項縣當時修建的要堪比州城,很快城中便也飽滿,寇準便組織人手幫助這些想要結束遊牧生活的党項人建鎮修村。
寇準擔任党項縣知縣已經快一年了,單從外貌上只是個頭又竄高了半個頭,皮膚曬黑了一些,面容上少年的稚氣少了很多。但若仔細打量他那依然很亮的眼神,異於同齡人的穩重氣質和從容的舉止,便能夠看出,比起一年前,他更加沉穩、成熟和堅毅。
騎着馬走在至少有兩丈寬的大道上,腳下的感覺異常舒適。這條碎石、河砂加黃土夯實而成的路貫穿党項縣。向北通到最近的河灣縣城,足有七八十里。也是河套七縣中第一個將官路修建好的縣。
當初組織党項人砸石頭夯土修路時,寇準可是說破了嘴皮,用盡了手段,若非他是皇帝陛下的親傳弟子,身份地位特殊,這些党項人絕對不會這麼買他的賬。但是在這條路修建好之後,党項人卻已深深感受到了這條路的好處。首先是平整、寬闊,兩輛大車對行時,道旁還可以走人。其次是經得雨淋雪壓,換作尋常的土路,一場冬雪或者春雨下來,就得變成泥濘,而這路兩旁都有水溝,能排走雨水。
寇準走在這條路上,看着路兩邊田間正在忙碌的人們,心中成就感十足。不由想着在離任之前一定要將城中街道路面修成水泥路,當然最主要的是要將小學和中學一定要辦起來,聽說如今全國就差河套七縣了。
大道盡頭就是党項縣城,暫新的城牆足有三丈高,嚴格按照軍樞部下發的城牆修建規定所修建,城中有一個剛剛組建,完全由党項人組成,一邊擔任城防,一邊訓練的城防營。
党項縣城的人口規模實際上已經堪比州城,吃穿用度,柴米油鹽可不是小數。城裡面雖然已有不少漢人商人和部分腦子靈活的党項人開了鋪子,卻還是滿足不了需求,從夏京、銀州、龍州等地來這裡的商人絡繹不絕。
河套七縣的縣城規劃按照葉塵的親自指示,其實是依照山神鎮的模式,只不過規模更大,且多了一個城牆而已。
寇準和水兒一行從南門進了城,順着城中主道,來到了城中間一塊方圓百步的空場,空場中間就一
座正在修建的兩個院子,那是寇準計劃中的党項縣小學和中學。由空場向四面分出去八條街道,將整個縣城的地域劃作輪輻一般。八條大街之間,就是片片屋舍。兩道環線又將八條街道內外連接起來。形成兩層輪幅,又有小道將各片屋舍分割開。使得街巷特別多,臨街的屋舍也特別多,各種大大小的商鋪也均勻地分佈在各區的臨街屋舍中。
屋舍大都是用紅磚修建而成,是西北常見的的高梁斜頂,方便排水,鋪設的都是磚瓦,屋舍的木樑結實,立上幾十年都沒問題。
還有一些屋舍是兩層,每層三間的結構。也有有用木籬笆圍成的小院,與隔壁相鄰一丈。小院大多長十丈寬三丈,党項縣城大部分居民住處都是這樣規整的小院。
爲防水患,党項縣城卻沒有倚黃河而立,而是選在了河岸南面的丘陵之間。因此小院有高有低,街道倚地勢起伏。規整之間又錯落相雜,宛如畫卷。現在院子裡、街道旁中的樹都還幼小,待過幾年,枝葉繁茂時,党項縣城還不知是怎樣一番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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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風沙很常見,回到河套縣縣衙衙後院,寇準和水兒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一番之後,便在一名丫鬟的伺候下開始吃晚飯。
“虎子,張伯伯都調回了夏京,他身邊很能幹的那個孟飛揚也跟着去了,我聽說在農部乾的很不錯,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調回夏京啊!這地方好無聊。”飯桌邊,水兒氣鼓鼓的一邊無精打采的吃飯,一邊一如既往的向寇準抱怨。
大半年前,水兒聽說玉道香和上官冰雲在遼國以兩人之力掀起的風暴之後,心中便羨慕的要死,無數次的夢想自己也能夠如她們一樣,以一己之力將老師的敵人欺負的生不如死。所以這近一年來,水兒抓住一切時間進行着刻苦的修煉,實力提升飛快,特別是她獨特的內魅體質,在玉道香給她傳授的特殊功法的開發下,有意無意之間那種魅惑之力越來越厲害,尋常男子見了無不被迷得神魂顛倒。以致於在很多時候,寇準不得不讓她戴着面紗出門。但是,不知道是因爲寇準與水兒實在是太過熟悉的緣故,還是其他原因,奇怪的是不會任何武功的寇準卻不受水兒魅惑之力的任何影響。
寇準聽着水兒的再次抱怨,神色始終平靜如斯,穩穩的一邊吃着晚飯,一邊說道:“党項縣城如今已經有近九萬四千多人,党項縣在今年必然是要提升爲州的,而那些過着遊牧生活的党項人還在不斷向党項縣搬遷來定居,換一個人過來,未必能夠壓得住陣腳,當得了這個知縣,更何況老師有意讓我在地方上任職磨練,而這裡卻是最能磨練我,提升我能力的地方。”
這些話顯然不能讓水兒滿意,水兒嘆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我們送去的那隻小銀狼鈺兒小師妹會不會喜歡。”
寇準眉頭皺了皺,說道:“鈺兒師妹貴爲長
公主,到現在我還是認爲我們送小銀狼不太合適,萬一那小銀狼野性未泯,傷到鈺兒師妹,我們真的是百死莫贖。”
水兒嬌媚的白了寇準一眼,說道:“放心吧!有老師和皇后師母在,一隻小狼怎麼會傷到鈺兒師妹。”
寇準說道:“說起這隻小銀狼,我想起了那孟飛揚,我記得你在野外無意中發現這隻小銀狼的當天,那孟飛揚便突然脫穎而出,被張泊大人看重,收到身邊,幫張泊大人做事,後來表現出了很強的能力。”
水兒突然來了興趣,瞄了一眼寇準,故意說道:“你說那個孟飛揚啊!他長的真的很英俊,氣質也很好,好像懂得東西也很多,人家有些喜歡他。”
寇準微微一笑,沒有吭聲,繼續蒙着頭吃自己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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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春盛,花林中落英繽紛,有的花開正豔,有的已是漸漸凋零,趙德昭漫步御花園中,踏着一地紅塵。
御花園邊上有幾株梨樹如籠紗冠,白茫茫一片,滿樹梨花飄落,綽約如雪。
趙德昭悵立花樹之下,面對如此滿園美景,卻是一臉陰沉和瘋狂。
趙普瞞着自己私下與遼國蕭太后約定給遼軍借道,爲了不被天下人嗤笑,這件事情他吞下苦水認了。
戰後,祥符國冬後算賬,大軍壓境,他派自己心腹重臣呂餘慶爲使臣與祥符國談判,當時結果很好,以兩座荒山和不多的錢物賠償便讓祥符國息兵寧事,消息傳來,呂餘慶還沒有離開西北,他便下旨褒獎和重賞呂餘慶。呂餘慶奉了他的密旨找藉口去殺聽趙普話的葭州文武官員,結果殺了不到一半,被趙普逼着便停止,這件事情讓他在滿朝文武面前臉面盡喪。
緊接着,呂餘慶回到開封,他借呂餘慶立下大功,增設了一些權力,妄圖讓其替自己與趙普抗衡。結果,宋衛府便從祥符國打探到消息————那巫石山中有超大型的大鐵礦和煤炭礦,但卻被祥符國兵不血刃的從宋國手中拿到。這猶如在趙德昭的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這個時候趙普又率領他的黨羽,特別是御史臺大半御史紛紛彈劾呂餘慶,要求罷免呂餘慶參知政事之職。以他天子之威,竟然快要壓制不住。就在剛剛朝會上,趙德昭有過那麼一剎那,真想招進大內侍衛將趙普連同他的黨羽全部殺了。但腦海中那一絲冷靜一直提醒着他,若是這樣,大宋————他的萬里江山或許就此邁出了崩潰的一大步。
一陣風來,捲起梨花如雪。明明是春暖花開之日,趙德昭卻是打了一個冷顫。
“陛下,時辰不早了,該用膳了。”貼身內侍強忍着心中的恐懼,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皇宮之中被趙德昭泄憤而稀裡糊塗賜死的太監宮女每一兩個月都會有。誰都能夠看出此時的陛下隨時都可能爆發,但提醒用膳是這名內侍的職責,他若不提醒,事後很可能還是死。
(本章完)